“不,很不好,麻烦你赶快送我们去医院,”厄菲摩斯多抱住不断下滑的亚摩,知道此刻回去恐怕要耽搁更多时间,尤其是公馆里并没有医疗师全天等候——亚摩自己就是半个治疗医生,颤抖鼓励道,“别闭眼,小姐。”
亚摩的眼皮还是疲倦地盖住了光明,任由甜美而痛苦的梦淹没自己,梦里有双温暖的手仿佛终于如所愿地捧起了自己,将她笼罩在一片漂浮的港湾,她回到了熟悉的怀抱之中。
亚摩坠落下去,脚踏实地的时候仍有不现实的感触,只是这一刻,她能无比真实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一棵不知何时苍天的大树成长于荒凉的大漠,春季尚未到来,干瘪的枝干将大地投影与脉络状的庞大影子,将整片大地置身于笼罩之下,裸露的石块和干燥的空气构成了这块天地,而两个小孩正在树下贴在一起说悄悄话。
走近一看,却发现她们只是依偎拥抱,以极其不自然的姿态扭在一起。
其中娇小的女孩眯眼蜷缩着,极其缓慢而平稳地呼吸着,另一个稍大些的女孩以保护或者另个词更合适——用强势压制姿态抱着她,仿佛察觉到外来之客,抬起头随即流泻出慌乱的失措,亚摩以为是错觉,无论是对慌张女孩的熟悉程度,还是对露出地表的根茎的认知——那些从大树底端盘踞而出、错综复杂的根茎从蜷缩着小一些的孩子身上蔓延,又或许是,从女孩身上扎根于土地之下,换句话,她是这个树的具体意象。
她是一棵大地投射到人世间的生命之树,亚摩心里有人在说。
‘你是谁?’
‘亚摩,你的恒星正在汲取我的能力,我无法醒来。’
‘这里是哪里?’
‘你的精神世界。’
这句话仿佛是某个按钮的开关,让亚摩瞬间仿若泡在一片舒适的羊水之中,声音有种令人臣服的温柔,哪怕让她起一点怀疑,亚摩都不会对此抱以极大的亲近,这种感觉逐渐侵蚀了她紧绷精神,放松了戒备,好奇之下,便询问那声音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亚摩如此问道的同时,大一些得女孩似乎察觉到亚摩与人正在交流,稚嫩地发出声音打断她们:“我要的身体呢,亚摩,你不愿意让我行走于世界,我只是需要她一点点的能量而已。”
原来是恒星,她丢掉辛西娅的声音后更带着虚张声势的遮遮掩掩,仿佛一个尚未熟练技巧的小偷在为自己生硬地转移话题。
“所以你说的都是正确的,”亚摩抬头望向竭力伸展枝桠的巨树,“你——是我脚下的大陆。”
亚摩站在广袤荒芜之中,头顶下起了流星雨,无数流光溢彩的光线划过夜空,这场景似曾相识,绚丽的夜幕下,所有一切都渺小而微不足道,亚摩问道:‘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精神世界。’
‘我存在所有人的世界中,但是从没有人愿意好好看向自己。’
恒星气急败坏地说:“亚摩,别被骗了,你帮我按住她!”
被她压在底下的小孩却露出微笑,那微笑慢慢变质,在亚摩的面前好像遮盖了什么,继而全身都蒙上一层薄纱似的的阴影。恒星的话就像把那一层欺骗突然撤掉,让她露出原本的呆滞,但已经晚了,小孩的眼珠子快速翻转,笑容和眼睛组成诡谲怪诞的真实面目,不,她变得透明了,女孩手抓空了,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大叫道:“我只是拿一点点报酬好吗!没有要她的命!”
恒星站起来,一脚踹向粗壮的树干:“你到底是哪边的?”
她愤怒瞥了亚摩一眼,见亚摩站在原地,脸上还带着虚幻般的笑容,不由紧张地冲过来,碰触亚摩的手时,空中出现破碎的声响,亚摩才感觉脸上隐隐绰绰的笼罩被揭开,大股新鲜空气便朝胸腔迫不及待地涌入,猛不丁让她咳嗽了几声。
耳畔还能捕捉到令自己迷炫的乐声——现在已经变成了弥留之音。
“我这是怎么了?”亚摩擦着嘴角,思维重新变得清醒过来。
恒星抱着胳膊,一脸不高兴地抬着下巴示意她去看。
只见那颗具象化的大树正在以缓慢的速度粉碎,从那脚印朝四周扩散,一阵酸牙咬合的声响过后,留下一块千疮百孔的黑洞,亚摩正站在黑洞的边缘,望向无底洞。恶臭和恶意形成的飓风从里面冲出,将她逼退数步,听着恒星絮絮叨叨,亚摩这才明白了一切发生的缘由。
“原来我脚下的大陆也是有生命的?”亚摩好像陷入了一次震撼的冲击中。卂渎妏敩
“放弃吧,她可救不了你的命,你现在可和我在一条船上,”恒星警惕地说,“我不告诉你只是让你别做无用功,她已经没救了。”
自恒星和亚摩签订了契约之后,几乎以生命共享的形式存在,亚摩尚且比亿起计算年龄的天体来说算是懵懂不知的新生儿,在她之前有其他天体觊觎,希望不劳而获获得她的身体,后面又有大陆在伺机窥探,企图窃取任何有机可乘的力量。
“啊气死我了,”恒星跺跺脚,“以后千万别再被她蛊惑了,她可不算个好人听见没有!”
亚摩一想起刚才的场景,脸上出现了迟疑,身体带来的温暖让她还残留着怀念,恒星立刻察觉到了,咄咄说:“听着亚摩,她现在可不算你的大地之母,我的提醒可真不算无中生有——在你没办法保护自己的时候,你就像散发香气的蜜罐,所有人都想到你这里分一羹,你以为她会保护你吗,她恨不得自己先瓜分了你!”
“为什么你说她不是?”亚摩努力将那股令人怀念的气息从内心驱散,这会儿已经完全反应过来这种感觉的不正常,后怕渐起,至少面对恒星时,那种自主支配的怀疑和猜忌让自己更为真实放下心防。
“你想想这片大地上有多少巨人和魔精,又有多少被污染的力量体,”恒星突然噤声,侧头见亚摩盯着下方没有在意,很是松了一口气,“她孕育了多少人啊,你见过她会在意脚底下的一只蚂蚁,会去关注荒原的野草么,况且她接纳了太多的星星,这些力量已经将她变得狂躁而恐怖,你该称呼她为支配者,任意支配所有到达此处的生灵。”
“刚才我感觉自己的意识都要消散了,我不确定是否听到了音乐。”
恒星努力压制着怒气:“那是因为她用本声和你对话,没有我你早就疯了!”
亚摩竟然感到了羞愧,将手试探地放在了恒星的肩膀上,“这才是你的原本样貌吗,挺可爱的。”
恒星一手拍掉她,说:“可恶,这才不是呢,我只是随手抓了一个人类投影,还不如海里的大块头来的方便,两只手可干不了多少事情,”她立刻挥动手臂,显得张牙舞爪,在人类幼崽壳子里面显得极其活泼灵动,亚摩都有一刹那的失神,但她的话可不像表面那么无害,“我要是有十几支手,我早就把她吃进去的都掏出来了。”
亚摩努力压下兴趣问海里拥有十几支手的大块头是什么,恒星显然也没有和亚摩继续聊天的意图,索然无味地摆手,插着腰说,“行了,你出去吧,本来就空瘪的精神世界还出现了这么大的洞,你出去了我才好填补——还站着干什么,还是你想看看我是怎么填补你的精神漏洞的?”
亚摩还来不及说话,这才发现恒星望向自己时嘴巴没有张开,正惊奇时,有人虚空握住了她的手。
亚摩醒了过来,看向雪白的天花板。
“你梦见了什么,梦里都带着笑?”厄菲摩斯多站在床边,外面的阳光将他面部线条虚化,好像将他融化在一片融融的光线之中。
亚摩的手摸向了嘴角,才发现嘴唇不由自主地维持着两边翘起来,她下意识转头过去,床边的椅子有挪动的痕迹,一捧新鲜的白雏菊花束摆在了床头,鼻尖萦绕的淡淡苦辛淡味来自于此,他们此刻正在私宅公馆内亚摩的卧室中。
“没什么,都忘记了,”亚摩坐起来,在厄菲摩斯多帮助下坐靠在软枕前,“刚才谁来过了?”亚摩察觉到伸出被褥的手有残留的温暖,手指动了动,右臂传来一阵刺痛。
“武器上的毒性很强,但及时的解毒剂去了大半,医院治疗师说需要一个月恢复,并无大碍,我就做主将你接回来了,”厄菲摩斯多将杯子放在她的左侧,很遗憾,亚摩右侧肩膀导致她虚弱无力,见她用左手喝下温水,继续说道,“有很多人,你以前工作的下属们亲自到访,还有塔楼的舍布副主席也来了,见你还在昏睡,就放下了慰问品——他有事相求,我也替你回绝了。”
“他求什么?”
厄菲摩斯多将拆开的私信放在被褥上:“他想邀请菲丽儿小姐过来接替你的工作,看来他意识到库姆是陛下的人,给塔楼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用魔法证明悖论可行性更新,第 278 章 第 278 章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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