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祗园身后的罗恩却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阵阵地发冷。
报纸上的那一张照片,还有那一篇报道。
“我在等待那个海军小鬼……”
“每隔三日,屠一座城……”
罗恩神色木然地走在路上,耳边仿佛响起了金狮子“桀哈哈哈”的狰狞笑声。
血色的城镇,燃烧的尸体……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日马林梵多保卫战中,金狮子最后跟自己所说的那一句话。
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了远方的军事区。
巨大的中央军事堡垒建筑架构如同一头怪兽般伫立在那里,让行走在周围的海军和建筑工人渺小如蝼蚁。
强烈的眩晕感涌来,让他阵阵头晕目眩。
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身体渐渐变得紧绷起来。
“别想着杀出去。”
走在前方一言不发的祗园忽然冷冷地开口道。
“虽然你的实力进步了不少,一般的海军中将甚至都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应该很清楚你我之间的差距。”
“而且就算你从我的手中突围出去,你认为你真的可以离开马林梵多吗?”
罗恩闻言一愣。
他死死地咬着牙,却松开了拳头。
他的表情变得更加麻木。
路上不少海军都给他投来了怪异而复杂的目光。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目光啊。
——崇拜、尊敬、担忧……以及深深的怜悯。
罗恩很清楚地知道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为什么会有怜悯。
报纸已经刊登出来,他们估计也看到了那个类似于“宣战”的消息。
不应战,罗恩将会背负着“胆怯”、“畏惧”甚至“置平民生命于不顾”的“逃兵”骂名,痛苦而自责地活下去;
应战……他会死。
二选一的难题,这个海军少年会怎么选择?
而无论怎么选,
这个现在肩负着“英雄”之名的海军少年,都会陷入道德和责任的难题漩涡中,无法自拔。
走向军校的路是很平坦的,却是罗恩这辈子走得最艰难的路,充满煎熬。
仿佛过了极其漫长的一个世纪,祗园忽然停下了脚步。
“进去吧。”
她站在总教官办公室的门口,让开了一个身位,淡淡道。
罗恩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一道熟悉的木门。
他甚至已经可以猜到,
当自己进入这一道门之后,
门后的那个紫发老头将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劝说、甚至强行阻拦自己。
他忽然很不愿意去见他。
可有些事情,终究是要去面对的。
罗恩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中,
一道魁梧高大、气势深沉厚重如山岳的身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拖着沉重的机械臂,背后披着一件宽大的正义披风,口中咬着一根雪茄。
旁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崭新的报纸。
“泽法老师。”
罗恩低声道。
泽法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只是眺望着远方的岛屿、还有更远方的大海。
“马林梵多一战,你干得很漂亮。”
他背对着罗恩,低沉着声音道。
“从召集海军部队,到发号施令,甚至到最后配合加计和祗园两人对金狮子的绝杀……你都做得无懈可击。”
“臭小子,老夫看走了眼。”
“第一次跟你见面的时候,在这个办公室,等你离开后老夫把你的档案评价改了。”
“‘该学生心志远大,意志坚定,天赋虽弱但努力可补,可按照战力序列培养’……这是当时老夫对你的评价。”
“但是这一次马林梵多事件之后,老夫又改了你的档案评价。”
“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罗恩抿了抿嘴唇,并没有回答。
泽法倒也不以为意,只是轻笑道:
“——正义的未来。”
罗恩怔住。
“是的,正义的未来。”
“老夫执教军校这么多年,手中教导出来的学生数不胜数,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
“足够伟大的品格,卓越的领导力,始终贯彻内心的信念……”
“海军很大,老夫可以在海军中找到波鲁萨利诺那样的怪物,但绝对找不到像你这样的……军人。”
泽法这时候缓缓转过身,看向那个仿佛背负了很多的海军少年,布满皱纹和沧桑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醉人的笑意。
“臭小子,想必你一定很累吧。”
他说道。
刹那间,罗恩的内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样,眼眶倏然湿润。
是啊,能不累吗?
金狮子对他的宣战,把他彻底架在火炉上。
其他海军们看向他的目光,
还有日后自己将会面临的道德压力……
将会比死亡更加折磨人。
他咬着牙,看着面前这个无私地保护了自己无数次、对自己寄予厚望的老头,固执地摇摇头道:
“我一直认为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它的原因,上天要你失去这个东西或者这个人,一定有它的道理,一定是要让你经历些什么……”
“我总觉得所有东西都是命中注定,上天就是要让你发生点什么破事儿才能够让你体会到什么是生存。”
“如果这辈子什么都一帆风顺,那么也太没劲了,生活最擅长的就是慢慢折磨你罢了。”
“人生就是这样,不是吗?”
泽法微笑道:
“所以你选择认命吗?”
认命吗?
罗恩闻言沉默。
瞬息间,他想到了很多。
他想到了那一座枫叶飞舞的城镇,
他想起了那个笑着赴死的海军中将,
他也想起了无数战死在马林梵多的平民和海军……
他的嘴角渐渐洋溢出肆意而灿烂的大笑,
“不,我不认命。”
“我凭什么认命?”
“我想赢!”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泽法。
“泽法老师,其实我很后悔。”
“因为我迟到了很多次。”
“枫叶镇,我迟到了;”
“剿灭狂热爆炸海贼团的时候,我又迟到了;”
他指了指办公桌上的那一份报纸。卂渎妏敩
“而现在,我又迟到了。”
“我曾经跟火烧山中将说过,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我现在就要正义。”
“我不想再迟到了。”
“现在……是我履行诺言的时候。”
“所以泽法老师……”
一缕缕狂暴、森严的绿色气浪徐徐环绕着他的身体升腾而起,如同盎然的火焰在燃烧。
罗恩的手中逐渐跳动起了闪耀的电光,身体微微下沉,神色坚定道:
“我希望您不要阻止我。”
轰!
汹涌的气浪席卷而出,把地面压得寸寸碎裂,把办公室中的文件和纸张掀得乱飞。
气势喧嚣!
泽法眼神平静地看着眼前气势已经拔升到了最高点、即将爆发出惊人一击的学生,身影忽然轰的一声消失在原地。
砰!
罗恩的身影顿时倒飞了出去,如同炮弹般重重地砸在墙壁上,墙壁顿时蔓延出无数的裂纹。
整个人“镶嵌”在墙壁上的罗恩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的老师。
这……还真打?
“臭小子你以为老夫是谁啊!”
泽法忽然劈头盖脸地骂道:
“你以为老夫会不让你出海吗?”
“这跟之前的情况不一样!”
“这他娘的金狮子都踩着你的脸喊话了,你能忍,老夫都忍不了!”
罗恩呆住。
“您愿意让我去迎战金狮子?”
泽法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除去最后一天,你还有两天的时间。”
“接下来的两天,你做好心理准备……”
他忽然朝着罗恩咧嘴露出一抹瘆人的笑容。
“——老夫会亲自训练你。”
····
····
····
颈椎病犯了,疼得恶心头晕,今天更新6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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