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撑着肘,斜靠在矮榻。因为屋内的气温过热,他松了松领口,袒露出胸前的一线肌肤。他里持着酒盏,唇边带着享乐沉迷的笑,目光虚浮地扫过屋子中央的铜炉。
依然是熟悉的香味,月季花的甜腻香气中,掩盖着麝香的浓靡。
身侧的舞姬素纤纤,拿着玉壶,妖娆地弯下身段,如同水藻般柔柔地靠在谢衍身,又为他斟了盏酒。
“大,请。”
语调仿若拐了十八个弯,尾音慵懒尖锐,带着摄魂的钩子。
谢衍侧睨了她一眼,没有伸接过她里的酒杯,反而是微仰起,眼里尽是撩的火焰。
他本就生的眉眼深邃,俊朗风骨,这样一撩,那久经风月的舞姬也一下子羞红了脸。
她白这位贵的意思,她伺候过的许多都爱玩这种调情的把戏。
美艳的舞姬咬了咬唇,伸出白皙细指,捏着酒杯缓缓送到谢衍的薄唇边。臂抬起,薄纱的宽袖滑落,漏出一段皓腕。
谢衍眸中神色愈加暗沉,但他依然是面无波澜,一副风流神情,就着她的动作,饮下了这杯美酒。
他余光看到周则似乎漏出了一丝志在必的神情,张狂自信。他站起身,拍了拍掌,发出响亮清脆的声响,旋即朗声道,
“今夜,便到这里了。”
屋内翩翩起舞的舞姬缓缓退去,只剩下四五个,依偎在几位宾客身边,柔若无骨,娇柔乞怜。
谢衍身侧浓的脂粉香气并未消失,那舞姬大着胆子留了下来。
她从刚才的敬酒中,隐隐感觉这个贵公子似乎对她也有意,若是能攀他,岂不比伺候那些肥大耳的好。
一到这里,她大着胆子,软了身子,缓缓地伏在了谢衍的膝。
周则伫立在原地,看着这边一副郎情妾意的情景,唇边浮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谢侯爷,不如我派帮您在楼里寻个厢房,您在慢慢…?”
他话说道一半,但是傻子都能懂他话中的未尽之意。
谢衍漫不经心地点点。
周则马招来几个小厮,扶着谢衍起身。
谢衍的脸颊微红,眼神迷离,连步伐都不稳,但饶是这样,他毫不遮掩的目光是紧紧盯在那舞姬的身。
看到这幅场景,周则在心里暗笑。
他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果然自制力再好的也逃不过这味香料,就算是太监闻了,也会教他生出些旖旎的心思。
周则只觉大事已,他看着谢衍被颤颤巍巍地扶进一侧的厢房,里牵着那舞姬的,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他微眯了眯眼,嗤笑一声,吩咐侍卫守在门口留意动静,自己则是不耐烦地扇了扇面前的香气。
他这味道也是闻了十多年了,真是打心眼里厌恶。
周则甩了甩袍子,提步出春雨楼,坐红木车马,踩着夜露一路回府了。
但他却万万没想到,那处本该是春意融融的厢房里,气氛却冷比三九天阴寒。
谢衍坐在花梨木的交椅,松散的领口也新规整起来。他原本迷离的神色一瞬间清冷自持,脸颊的酡红也逐渐消散。卂渎妏敩
他拿着青瓷的盖碗缓缓地饮茶,身前的波斯地毯,跪着一个穿着轻薄的舞姬,正怕瑟瑟发抖。
刚才推开隔扇门时,这位贵温声软语,结果这门一阖,他立刻就捉住了自己搭在他胸口的,力道大像是她骨捏碎一般。
她被摔在地,半个身子都麻了。
首的男子身边围着几个凶神恶煞的侍卫,一看便是不好惹的。她觉自己好像惹大麻烦了。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侍卫拔出中的刀剑,以极快的速度挥了凳子的一脚。
唰一声,那光可鉴的钢刀连顿都未顿,直接那红木凳腿一分为二,截面光滑,都寻不出一丝毛茬。
她吓一个哆嗦,随后就听到那压低嗓子道,
“平日里怎么伺候的别,现在便怎么出声。”
那舞姬哆哆嗦嗦地抬,花了半天才懂此的意思。她望门外那个晃动的影,心里了然。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捏紧嗓子轻唤道,
“公子,再陪奴喝一杯~”
莺声燕啼,婉转勾。
谢七舟的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但谢衍神色如同磐石一般,毫无波动。他朝着跪在地的舞姬微微颔首,示意她接着演下去。
最后一群在女子令面红耳赤的声响中呆了个时辰。谢七舟和余几个暗卫都是紧张脚无措,只有谢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会悠闲自地饮茶,一会到一边的博古架,打量着玉雕。
时间一到,谢七舟他们先行从窗户翻出去,谢衍孤身一留在屋内。他理了理领口,不再耽搁,神色清冷地推门而出。
门口周则留下的殷勤地迎前,眼里都是心照不宣的神色,忙前忙后地问,是否需帮谢衍备马回府。
谢衍随赏了几锭银子,打发他们离开,自己则是沿着木质的廊梯下楼,面无表情地钻进了正在马棚一侧等候的马车。
他坐在车厢内,疲惫地按了按眉峰,觉自己被那香气熏地昏脑胀,他从怀中掏出靛蓝色锦缎缝的香囊,里面清清爽爽的薄荷香气,闻过后,才觉心里的一片烦躁稍稍好些。
天色未亮,天际的月亮颜色极淡,似乎隐匿在夜空里,薄雾中缀着几颗亮星子,璀璨动。
谢衍忽而觉这般勾心斗角的日子有些疲倦。他记师父受封超一品的大军时,脸竟然寻不到一丝喜色。那时他不解,他做梦都想驰骋沙场,建功立业。
然而到现在,却渐渐了解师父心里的苦。
树欲静而风不止,在风波诡谲不断的朝堂,又怎能寻一丝安宁。
谢衍曾经总是想着,刃李徽才能解气,现在却隐隐有了新的打算。不如就把这些线索证据呈交给四皇子,至此,他便从党争中脱身。也如他父亲一般,游历江南,不问世事。
他欠苏怜一次海子泛舟,或许在那时便可兑现了。
谢衍阖眼眸,任由微凉的风拂过脸侧发丝,脑海中想的都是雾气缭绕的云梦泽里,孤舟之苏怜婉转娴静的笑颜。
***
宁王府
宣旨的太监阴阳怪气,似乎也知道宁王昔日风光不再,从前的恭敬谨慎全完忘记,耀武扬威地拿起了统领太监的架子。
“王爷,接旨吧。”
李徽扶在青石地砖的猛然用力,似乎坚硬的花岗岩抓破,指尖泛白,背青筋乍现。
他前些日子,正为晋北负责采买的侍卫失踪一事焦烂额,他本来掘地三尺也想那个暗中坏事的抓出来。
却没想到,他几乎是倾尽势力也找不到蛛丝马迹。
现在想来,极为可笑。
暗中调查他的,破坏他筹谋的,竟然是燕朝至高无的帝王。
怪不他在这场暗流涌动中输的一败涂地。他心里的怒火快理智燃烧殆尽,然而唇畔却浮出诡异的笑。
李徽含笑着接旨,看宣旨的太监一阵毛骨悚然。他刚才的趾高气昂被浇灭了,现在只想离这个像被下了降一般的皇子远些。
宫内宣旨的队伍又乌泱泱地离去了,留下李徽跪在花厅的正中央,庄严肃穆地背影如同一具石雕。
半晌,他才撑着膝盖起身。
不破不立,破釜沉舟。
父皇,是您逼我的。
他的声音干哑,里面带着种目空一切的疯狂。
“来,传信去晋北的栖枝山大营,让李錾领兵出山。”
兵贵神速,他再也等不了。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小酥糖更新,第 62 章 谋逆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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