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衙门。
满脸愁绪的牟斌正懊恼自己辜负了朱宁的嘱托。
“大人，湖广八百里加急密件！”
一个锦衣卫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将火漆完好的一个信封交到了牟斌手上。
湖广又出什么事了？
牟斌皱着眉头，接过信件打开。
这是！
笔迹异常的熟悉，牟斌脸色大变又很快恢复如常。
他放下信件，看向左右，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本指挥使要休憩片刻。”
“是！”
锦衣卫的执行力还是有的，呼啦啦全都退走，只剩下牟斌神色异常凝重！
他小心翼翼地将信件再次端在眼前，反复看了又看！
没错，这就是景王殿下的笔迹！
殿下，还活着！
可……
与王守仁一样，牟斌也陷入了深思，既然殿下还活着，为什么没有归来！
难道……
牟斌忽然想到这密信是从湖广传来的，难不成殿下在……安陆！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牟斌心中出现，最终成为了最合理的解释！
景王殿下还真是……彪悍！
谁不知道安陆是兴王封地，如今朱宁孤军深入，怪不得不敢表露身份！卂渎妏敩
还好锦衣卫遍布天下各个角落，朱宁这才能跟牟斌联系上。
看着信上景王殿下敦促自己将何锦等人送到御前，牟斌不禁一阵苦笑。
送，送个屁！
人都没了！
牟斌心中大骂杨廷和不是东西，心里却盘算着怎么跟景王殿下联系上！
湖广那边可不比京师，朱宁是送消息容易收消息难！
锦衣卫一个不慎就可能把朱宁暴露出去！
这可如何是好！
何锦和李素兰，这可是重中之重！
就在牟斌束手无策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手下的声音：
“大人，兵部武选司主事王大人求见。”
武选司主事？
牟斌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想起了这是谁！
王守仁！
他来做什么？
牟斌将朱宁的密信放入怀中，皱眉道：“让他进来吧。”
虽然王守仁是景王殿下的弟子，但如今连杨廷和都背叛了景王殿下，牟斌也不得不多加小心！
“下官王守仁见过指挥使大人。”
“王大人此来所为何事？”
牟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却不想王守仁直接了当的开口道：“下官此来是给大人送人来了。”
送人？
牟斌还在发愣，却见王守仁拍了拍手，门外几个皇家书院的人押着两个熟悉的面孔走了进来！
何锦！
李素兰！
二人半死不活，显然还未从昏沉中清醒过来！
这……
这正是杨慎所为！
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杨廷和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杨慎居然是心学中人！
福伯虽然听命于杨廷和，但别忘了，福伯更在意如自己孙女一般的杨婉婉！
如今朱宁刚走，杨廷和就易帜改旗，这让福伯心中也不禁浮现出一丝不快！
加之杨慎的要求，福伯就将毒药换成了迷药！
不管是金蝉脱壳也好，偷天换日也罢!
何锦和李素兰就这么被“偷”了出来！
牟斌激动的无以复加，他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最终一腔老泪涌上心头！
殿下！
“本官这就进宫！”
牟斌当即说道，这一次他绝不瞻前顾后！
就是丢了这顶官帽子又如何！
……
大明皇宫中。
弘治皇帝的脸色苍老了几分，鬓角又多了几分斑驳。
就在不久之前，他经历了人生最痛苦的事！
白发人送黑发人！
景王朱宁，薨了！
虽然没找到尸首，但这么多天过去了，弘治皇帝也知道，生还的几率渺茫！
可他却不能表现得过于悲伤，因为他首先是大明的君父，而后才是一个父亲！
太子那边的情况也不好，朱厚照整日借酒消愁，就连刘如意那边也不去了，整日盯着个什么“大将军”看。
“陛下！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有要事求见！”
萧敬阴沉着脸进来禀报，作为东厂的厂督，萧敬最讨厌的就是锦衣卫有要事奏报！
大家都是狗腿子，你这样显得我很呆！
可牟斌没有顾忌萧敬，他这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让他进来吧！”
弘治皇帝整理了一下情绪，并没有因为自己而耽搁政务。
牟斌是个忠诚的臣子，弘治皇帝心知肚明，若是没有天大的事，牟斌不会如此急切，亲自入宫!
果然，只见牟斌一进来就跪倒在地，手上捧着早就准备好的罪证！
“臣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奉景王殿下之命探查兴王谋逆，而今人证物证确凿，还请陛下圣断！”
这一嗓子吼的萧敬都被吓了一跳！
你牟斌是吃错药了，大中午的吼什么吼，不就是兴王谋……
哐啷！
兴王……谋逆？！
萧敬都差点儿站不稳，碰倒了一旁的铜树，铜树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疯了！
这人疯了！
弘治皇帝同样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最震惊的不是什么兴王谋反，而是景王之命！
宁儿跟这件事也有牵扯？
弘治皇帝赶忙让萧敬将罪证拿来！
打开奏折，上边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兴王的罪过！
结交营中将领，拜访朝中大臣！
所有的名单一字不落！
这让弘治皇帝眉头都皱成了麻花！
可这还不是最让他吃惊的！
当看到上元节大案和安化王叛乱的幕后真相的时候，弘治皇帝脸色一白，差点儿没吐出血来！
原来真的是你！
兴王！
朕看错你了！
弘治皇帝并不傻，之前他被亲情蒙蔽了双眼，如今一件件事摆在眼前，所有问题疑惑都瞬间通透起来！
朕竟然被人当成傻子耍了！
“牟斌，朕且问你，你可知道诬告藩王，是何罪过？！”
弘治皇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臣知道，诬告藩王，离间天家亲情者，夷九族！但臣所说的，句句属实，兴王狼子野心，满朝皆知！”
牟斌不卑不亢，眼神中满是视死如归的坚定！
“你所说罪证可俱在？”
弘治皇帝强忍着吐血的冲动，颤声问道！
“人证物证俱在！”
“好！萧敬！传朕旨意！召群臣奉天殿待朝，朕要亲审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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