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面色不善看向自家两个儿子，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两个猴崽子，郭靖真死了？
只见朱厚照和朱宁，一个抬头看暖阁的吊顶，一个低头瞅脚丫子！
得，就是这么回事！
兴王一看这架势，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甚，沉声道：
“皇兄，臣弟斗胆以为定国公纵子行凶，罪不可恕，其子徐延昭当交由大理寺问罪，以正国法！”
小侄子们，跟叔叔玩，你们还嫩了点儿！
说心里话，弘治皇帝是不想给徐延昭定罪的！
不为别的，朱宁和朱厚照虽然隐瞒了郭靖的死讯，但他相信在郭靖的行径上，二人说的都是实话！
那郭靖，着实该死！
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徐延昭擅杀郭靖，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斗殴事件！
其实定国公徐光祚才是最冤的，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转眼就有罪了？
他很想给自己一巴掌，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但还不等他付诸行动，朱宁却出声了。
“敢问兴王叔，此事你又是如何得知？据我所知，我只让人把消息传给了武定侯！而且兴王叔与武定侯前后脚到，难道你们一直在一起？”
转移话题，本王是专业的！
果然，朱宁此话一出，兴王也有些变了脸色，那武定侯更是浑身抖若筛糠！
勋贵勾结藩王，这可是死罪！
其实朱宁原本也没想这么多，他只是单纯的转移话题！
但看这意思，蒙对了？
兴王果然贼心不死！
暖阁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但兴王毕竟是老狐狸了，马上强装镇定道：
“本王只是恰好碰到武定侯而已，武定侯痛失爱子，本王也只不过是仗义直言罢了！”
“好一个仗义执言！”
见兴王忙于解释，朱宁也乐得让话题继续偏下去！
“够了！都给朕闭嘴！”
兴王还要说什么，却听到弘治皇帝不悦的声音！
弘治皇帝原本就为郭靖的事心情极差，如今看到儿子和弟弟互相掐，更是有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而且，这里边似乎还有其他猫腻！
不过先前朱宁恶人先告状的策略显然是奏效了！
弘治皇帝终究还是厌恶郭靖！
“徐卿家！”
“臣在！”
徐光祚还以为弘治皇帝要治罪，心中一片凄凉！
想我老徐家兢兢业业，为了大明江山，没想到……
却听到弘治皇帝继续说道：“郭靖虽然有罪，但徐延昭也不该杀人，你也有御子不严的罪过，罚你定国公府三年俸禄，可有怨言？”
还有这好事？
徐光祚眼前一亮，连忙跪地谢恩：“谢陛下！臣不敢有怨言！”
三年俸禄，我老徐家是靠俸禄过日子的人家吗？
至于武定侯……
只见弘治皇帝皱着眉头，转头朝郭勋说道：
“朕本该治你的罪！但念在郭靖已死，朕也就不追究了！”
郭勋心里泛起了嘀咕，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儿子白死了？
当然……不白死！
只见弘治皇帝继续说道：
“不过朕也不是不近人情，丧子之痛朕也能理解，你就好好在家里待着吧，两广镇守，朕另有安排！”
果然没白死，郭靖临死还坑了他爹一把！
到手的兵权，飞了！
郭勋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不禁脱口而出道：“可……”
“怎么，你有怨言？！”
弘治皇帝冷哼一声，眼神不着痕迹地掠过兴王那肥硕的身躯！
朱宁扯开话题的话，终究是入了弘治皇帝的心！
前几日，正是兴王举荐郭勋担任两广镇守！
祐杬，你当真有反心吗？！
弘治皇帝的冷漠让郭勋浑身一震，连忙道：“臣……不敢！臣郭勋，领旨谢恩！”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完了！
全完了！
不单单是他，就连兴王也有些变了脸色！
皇兄难道真的怀疑了？
今天他果然不该跟来！
不过转眼，待武定侯与徐家父子退走之后，弘治皇帝的神色又平淡下来！
“祐杬，与朕手谈一局如何？”
“臣弟正有此意！”
暖阁中，一片祥和！
父慈子孝，兄弟情深！
好像刚才那一切与兴王朱祐杬没有丝毫关系一样！
兄弟二人，一如平常！
只有站在弘治皇帝身旁的朱宁发觉了不同！
那正与兴王你来我往下棋的父皇，左手狠狠掐住大腿，像是在竭力抑制什么！
手背上，青筋毕露……
……
傍晚时分，兴王朱祐杬终于出了皇宫！
华灯初上，大年三十的晚上本该是温馨的日子。
可朱祐杬心中没有丝毫暖意！
皇兄终究还是怀疑了吗？
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殿下，入轿吧。”
在宫外等候多时的媚儿轻声道。
朱祐杬接过媚儿递过来的大氅披在身上，却摇了摇头，喃喃道：
“再走一走吧，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媚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是个影子，也只是个影子！
“哥，你带我去放烟花好不好？”
“源儿还太小，不能放烟花。”
“我就要！我就要！”
“好好好，那哥放，你在一旁看，好不好？”
“好！哥哥背！”
朱祐杬前方不远处，两个稚童正在玩闹，竟是一对兄弟俩！
兄长背起幼弟，转眼就没入了黑夜！
记忆瞬间回到当年，当年每到年三十他也是这么缠着还是太子的皇兄！
一晃，这么多年也过去了！
人非人，物非物！
“嘭！轰！”
“嘭！轰！”
烟花飞上夜幕，在天边炸起朵朵绚烂！
真好看……
五颜六色的烟火，照耀在朱祐杬脸上，可曾有那么一刹那，他也犹豫着！
朱祐杬回过头，背后是高大的紫禁城，金顶红墙，权欲交错，不知埋葬了多少人的柔情！
烟花闪耀的瞬间，光影中，朱祐杬似乎在赤色的宫墙上，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追逐的影子……
烟花易冷，人心易变。
待烟花落幕，天地归于寂静，朱祐杬看向皇宫的头也终于转了回去！
只是，他肥胖的脸上，再也看不见半分温情！
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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