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对人间,已无半点向往,只有无尽的失望。
它已经不想,离开这里了...
白辛苦也叹了口气,那些福镇的渔民遭此劫难,破坏了阴曹地府中的生死簿秩序,这笔帐,估计得要自己来擦屁股了。
鲲作为和自己一个时代的存在,昔年,白辛苦自然与鲲相识,交情还算不错。只是被大禹囚禁后,白辛苦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别人家的事。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白辛苦问道。
鲲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它被封印于此,什么都做不了...当周思思身死之时,它那松动的封印又重新加固,已然不能使用大鱼的化形分身了。
这黑暗寂静的海底,白辛苦无法想象,鲲是怎么在此活了千年,他实在不忍。
可片刻之后,白辛苦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了一颗绿色的小石头。
这石头,便是当年在洋人国度中,天基教的圣主像上扣下来的小石头。
白辛苦将石头穿过气泡,放入了海水中,经过海水的洗涤,石头表面的灰尘被拭去,露出了晶莹剔透的绿色。
“沧海遗珠...?”
鲲惊讶的问道,曾经深海的宝物,有着滋养灵魂的功效,却不知丢失何地,原来,是被昔日洋人的商船拾得,几经辗转,来到了天基教手中。
白辛苦给天基教降临天罚之时,认出了这东西,便想着日后归还大海,没想到今日,却是派上了用场。
“我想...思思也愿意陪着你吧...”
鲲大概猜出了白辛苦的打算,浑身激动,颤抖不已,周遭的海域搅起了漩涡。
白辛苦挥手打出暗涌,平息了那些漩涡,示意鲲不要激动,稍安勿躁。
伸手穿进了小童的气泡中,将小童从贝壳的气泡里,拉进了自己的气泡中。
贝壳随即缩小成原来那般大小,被白辛苦招了过来,安静的悬浮在水中。
单手在身前变幻,打了无数个法诀,让小童看的眼花缭乱,便感觉到周身有种阴冷的气息,让小童很是不舒服。
“忍耐一下。”
白辛苦沉声说到,脸颊上出现了难得的汗珠,显然此刻的行为,连他都倍感吃力。
此时,黑域之下,九幽之中,阴曹地府的奈何桥前,一个个没有神智的死灵,正排着队,打算过桥。
突然,黑域中传来一缕白光,像是一只手般,寻找着什么。
片刻的功夫,白光之手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伸手提溜住一只死灵,便开始往天上窜。
奈何桥前的泰媪,也就是孟婆,正给面前的死灵盛汤,突然看见了排队的死灵被人带走,本想暴起拦住,却认出了那只白光之手的主人。
“又来...你也太过分了点...”
那被白光之手抓住的死灵,便是周思思的残魂。
跨越了阴阳,穿过了千里,沉入了这万米深的海域,周思思的残魂,眨眼间,来到了白辛苦和鲲的身前。
“这是???”鲲失声的问道。
白辛苦嘘了一声,将周思思的残魂,打进了翠绿色的沧海遗珠中。
没有半点反抗,残魂进入了沧海遗珠,随即白辛苦伸手将贝壳盖上,递到了鲲的面前。
“沧海遗珠,有滋养灵魂的功效。”
“你先前给周思思的鱼身草,让他的肉体有了人鱼的潜质,没那么容易坏,我知道你保留了下来。”
“之后,该怎么做,我想你应该知道。”
白辛苦对着鲲说到,然而鲲却极为慌张,回应道。
“可你这...生死乃世间因果,你这么做...”
白辛苦摇了摇头,看来,鲲似乎误会了自己的举动。
“排了那奈何桥的队,便已经过地府之司判定,不过是一缕残魂,他已不是周思思,只不过是剩下一点点记忆的残魂,你明白了吗?”
鲲看着白辛苦认真的眼神,不知如何回应。
“留在沧海遗珠中滋养的岁月,何其漫长。跟转世轮回,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吗?至于那具服下鱼身草的肉体,也只是肉体罢了。”
“湫也好,椿也罢,或者是周思思。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代表不了什么,最重要的是,你和他的意愿,不都是留在这大海里吗?”
白辛苦看似在对鲲解释着什么,又像是没解释清楚一般,鲲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透。
“期间岁月悠长,相信你能耐心守候,可别辜负了我一番心意。若是太过寂寥,打开蚌壳,听听歌声吧...”
白辛苦如此说到,鲲也明白,它口中的椿和湫,并不是白辛苦的故事中人物,却也让白辛苦想起了不少回忆。
大概是这样,他才会做到如此地步吧。
“我欠你的,以后一定会还...多谢了...”
鲲郑重的低下了头,虽然被囚禁于海底,没法做出完整的动作,但白辛苦也明白了它的谢意。
白辛苦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还,却又突然想到什么,询问道。
“不用这么客气,若你真想做些什么,不如给这两个小家伙吧...小家伙总有一天要自己展翅飞翔,我不是很放心...”
说完,白辛苦将阿松和小童推至身前,让他两面对着鲲,两个小家伙手足无措,显然面对这种庞然大物,十分紧张。
“他俩心性倒是极佳,也好...”
在封印的束缚中,鲲艰难的挥动了下翅膀般的鱼鳍,两道幽蓝的流光,顺着海水,流进了阿松和小童的身体。
看似简单的举动,鲲却显得无力了许多,小童阿松不知发生何事,但气泡却突然消失了,发现自己居然能在水里自如的呼吸了。
“多亏了你两的东家,你们如今的身体和修为,能承受这葵水之力,不用服下那鱼身草...若是思思也有这样的东家...唉...”
鲲如此说到,白辛苦也明白,鲲这份谢礼,如何的贵重。
“多谢...”白辛苦说到。
“好了...你们回去吧...日后若有机会,欢迎再来此作客...”卂渎妏敩
鲲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陷入了沉睡,而一旁的蚌壳,也紧紧贴在它的脸上。
白辛苦点了点头,便带着小童和阿松,飞速的朝着海面上浮。
而此时,蚌壳缓缓的张开,露出了沧海遗珠,幽幽的绿色,正散发着光芒。
那缕空幽,清澈,如同天籁的声音,缓缓响起。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
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
大鱼在梦境的缝隙里游过...
凝望你沉睡的轮廓...
大鱼的翅膀,已经太辽阔...
我松开,时间的绳索...
倒流回,最初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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