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暖和了些，赵知掀起帘子，春风拂面，“你千里迢迢赶赴北齐，是有心上人在这里吧。”
影五忽而眼睛有些红，不停在镇里寻觅起来，“来看望朋友的家人，若是无妨，我便安心。”
车内的赵知也挪到车檐坐下，伸出手按了按影五的肩膀，“放心，定然一切安好。”
影五凝视着他，突然放低声音悄悄道：“没想到你还会安慰人，明天的太阳会不会打西边出来。”
两人赶路的这些日子没少斗嘴，一开始只是争吵而已，到了后来就不怎么积口德了。
仿佛遇到了难得的对手，先是问候家人，再骂历代祖先，唾沫横飞就没没停下来过。
当然最终还是影五赢了，他的原话是：“我是捡来的，我的祖先就是个屁。”影五仅凭借这一点，骂架就处于不败的地位了。
赵知自然被气得不轻。
影五见他生气就开心。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
眼前的房子已经很老了，墙面上到处都是裂缝，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破洞。
影五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蹙眉道：“就是这里了。”
赵知指了指篱笆院墙内，“被打的那人是谁。”
影五也眯眼瞧着那群人。
一个胖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还悠哉悠哉磕着瓜子，“铁柱啊，你什么时候还钱？”
打人的自然是他手下了。
名叫铁柱的男人抱紧了头，在地上蜷缩着哀嚎，“杜爷，钱肯定会还的，再宽限我几日……”
胖子冷哼一声，“就会搪塞老子，你是想借了钱用命还吗？”
铁柱听闻此言，更是骇得心神俱裂，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之下，滑溜的从打手们胯下钻出。
“我保证会还钱的！”铁柱脸色煞白道：“杜爷，我家娘子就在屋内，您要不先进去休息一下？”
‘啪……啪……啪……’
胖子伸出手，用极慢的速度拍着铁柱的脸，嗤笑道：“又来这招，你那娘子我都玩腻了！”
铁柱一时语塞，煞白的脸转瞬憋得涨红，想不出说辞来了。
那位杜爷一脚将其踹开，很是不耐烦的道：“今日先剁他一只手。”
那些手下们应了一声，当即围了过来，拔刀的拔刀，按人的按人，显然常干这种事。
惊恐的铁柱见状，直接翻起白眼，吓得晕死过去。
不过这群人并没有停止动作，晕过去了并不影响他们剁手。
不远处的影五虽然面无表情，但呼吸声有些许重。
初识之时，桃子便与他讲过，她的阿爹嗜赌如命，卖了孩子居然还改不了这德行。
赵知见影五这幅模样，暗叹一声，在那剁手的刀快要落下之前，丢了一锭银子过去。
“赶紧拿了钱滚蛋！”
赵知豪气干云的吼了一声。
“哟哟，这厮竟还有贵人相助。”
被称作杜爷的胖子捡起银子，谄媚道：“今日多有得罪，既然债已清，在下就先告辞了。”
赵知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去。
虽说影五的脸色很平静，赵知估计他哪怕没有生气，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赵知无奈的摇了摇头，拽着影五朝屋内走去，“别生闷气了，你不是还有要看的人吗？”www.xündüxs.ċöm
至于昏死过去的铁柱，直接被两人略过了。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
屋内的妇人相貌还算姣好，就是脸色有些许苍白。
她见到影五和赵知，下意识的就脱掉了外衣，那件已经洗褪色了的肚兜，落入了眼帘。
“两个人……得加钱。”妇人声音很柔，眼底亦有些黯淡。
赵知：“啊这……”
影五瞧到了她身上显眼的淤青，以及道道红痕，“仅涂抹些锅底灰，这些伤是治不好的。”
听闻此言，夫人有些惊讶，随即不好意思道：
“有些客人的要求比较特别，没法子的，想着赚些钱替自家男人还赌债，只能受着了。”
“……”
影五不语。
赵知不语。
半晌过去，妇人见二人没有动作，似乎反应过来什么，“我来帮二位公子宽衣。”
她笑着迎了过来，笑的很熟练，也笑的很僵硬。
她的手，开始在影五衣服上摸索起来。
影五心情有些复杂，后退了半步，道：“我是桃子的朋友。”
“啊？！”
妇人愣在了原地，模样傻傻的，良久没说出话来。
影五柔声道：“我受桃子所托，来看小桂花，她在哪？”
妇人仍旧没说话，仅是抬起了头，痛苦快要溢出眼眶了。
影五突然有种预感，那种预感并不好。
“也卖了？”
思虑片刻，影五道出心中预感。
妇人苦涩的点了点头。
“卖去哪了？”
妇人茫然的摇了摇头，随后终于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继而嘶声痛哭。
影五眼皮子一颤，随后似风一般掠向了屋外。
影五一把提起昏睡的铁柱，将他的头狠狠按进了院中的水缸里。
原本失去知觉的铁柱被这样一刺激，没过多久，便开始了剧烈的挣扎。
影五的眼睛很冷。
赵知悄悄走过来，见影五丝毫没有放过铁柱的样子，好心提醒道：“你估摸着点，别把他溺死了。”
影五横了他一眼，假意不悦道：“你在教我做事？”
赵知讪讪闭上了嘴，心想着知道你心情不好，就不与你争这口舌之快了。
过了几息，影五才将铁柱提了起来。
“你…你…是谁？！”
铁柱很恐慌，也很懵。
影五不语，让其得以呼吸片刻，再度按入水缸里。
以此往复，又是三个来回。
影五压着怒意，冷声道：“你把小桂花卖去哪了？”
铁柱一边吐着水，一边大喘气，“乞丐！乞丐！卖给乞丐了！”
还没等影五开口，赵知跳起来就是一巴掌拍向铁柱的后脑勺，“你糊弄谁了，乞丐会有钱买孩子？！”
铁柱大声嚎叫起来，“我也不知道啊！可的确是卖给乞丐了啊！”
闻言，影五的眉头都要拧到一起了，“哪里的乞丐，叫什么名字，你给我想好了再说！”
旋即，或许是怕铁柱不说实话，影五又将他的头按进了水缸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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