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白四境了,秦无涯也破入了四境。
当初那一战的结果,却隐隐间无人提及,谁胜谁负彻底成了一个谜。
苏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快速地翻看着他们的经历。
那个时代距今大概有几万年了,那时,天界混乱,天界巨头厮杀,九幽动荡,四方魔族各自为政。
人间九州为天下中原,北有北冥,东乃蛮荒,西是平原,南方一片沼泽。
人间亦是混乱不堪,蛮荒妖物、邪恶魔物、九幽魔族,还有第一次天命时代“先天神魔”的遗留……人间有着太多的牛鬼蛇神。
秦无涯问天白:“你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天白不作回答,只是用剑将一头袭来的蛇妖劈成齑粉,剑气凌空飞舞,闪耀着银白之光。
秦无涯便明白了,这是天白的道,这便是凌霄一剑天下白。
“那,你呢?”天白同样反问。
秦无涯脚踏虚空,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道:“这个三界乱了太久了,我想要的是万灵之太平。”
天白凝视着他的眸子,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我帮你。”
秦无涯嘴角露出微笑,“道友。”
天白却摇了摇头,“还是叫二弟吧。”
秦无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天白也跟着笑了,他们志同道合,一拍即合。
一个时代最杰出的两个天才合作了,会是怎样的情景?
时九州尚未统一,一座座“巨城”屹立于中原大地之上,城主皆是六境之上的存在,各自统御着万里河山。
二人一路斩尽不平之事,行快意恩仇之举,待抵达中原之时,已经是名满天下。
但中原同样有着惊世之才,彼此之间各自不服,待二人至中原之时,又是一番大战。
事实证明,虚名之人太多,真正能让二人为之侧目的,那一世只有四人,但距离他们也差了点。
那时他们六人是天下最出色的天才,有着无限的可能与无穷的热情,志比天高。他们时常坐而论道,谈天说地,畅聊人生理想,更是共同成立了一个组织:平天盟。
这个只有六人的小组织有着无穷的潜力。但彼时的天白没有意识到,六人中,除了他自己,其他五人皆是来自于大势力,秦无涯同样如此。
苏白看着他们那波澜壮阔的故事,仿佛自己身临其境般,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驱妖魔于蛮荒,赶邪教至南沼,平定天下大乱,收复九州巨城。
这些画面在苏白的眼前一闪而过。
他们六人的修为在短短时间内迅速提升,仿若是天地所钟,九大仙金也于此时出世,除天白外,其余五人各得其一。
另外四种仙金出现在了九幽。值得讽刺的是,天界高高在上目空一切,九大仙金却没有一块降临在天界,这时的天界巨头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自然在各自征战。
不过是三百年的时间,六人修为便已达到七境巅峰!
即便是在那个天地灵气浓郁的时代,这也是从未有过之事,再之上,便是八境登仙!
平天盟,平天下乱!
当年的六个年轻人做到了。
但飞升大阵被牢牢把控在天界手中,他们六人若是飞升,必然受制于人。
于是,他们得“偷渡”,得去寻找到其他的方法。
他们在人间四处探寻消息,最终毫无所得,此时只剩下了最后一种方法。
从九幽前往天界!
但这是个九死一生的方法,六人全都沉默了。
就在这时,苏白的意识再度降临到了天白的身上,他仿若是真实地回到了上古。
但他依旧不能作出任何干涉。
在众人尽皆沉默之时,天白站了出来。
他们此时所在之地正是三陆山,当年天白决战秦无涯之地。自平天盟成为天下第一势力后,他们六人平日里便于此地隐居。卂渎妏敩
六人盘坐于山巅,相顾无言。
天白面露微笑,鼓舞众人道:“诸君,我们不过才三百余岁,我们依旧很年轻,相对于顽固腐朽的天界来说,我们拥有无限可能。”
一向沉稳的太华迟疑道:“可受人间灵气所限,我们极难破入八境,要想推翻天界遥遥无期。”
扶岱则是冷哼一声,虚空都跟着震动,“哼,依我之见,天界的仙人们都是一群混账,早就看他们不爽了,我们索性直接闯了飞升大阵,咱们在天界散开,还能被他们找上?”
秦无涯直接否认:“不可,我曾燃烧自身太阳神血施展“亘古”窥探天界,我可以肯定,天界有我们难以理解的强者,也有我们难以想象的手段。”
一向自信张扬的秦无涯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后怕之色。
扶岱大大咧咧,直接看向最后一人,道:“逍遥,你怎么看?”
逍遥微微一笑:“我坐着看。”
六人中唯一的女子白临不禁莞尔,她玉洁冰清,丽质天成,白裙随意地拖在地上,只是这般随意地静坐,眉眼间便仿若有了说不清的风花雪月。可若是再次仔细凝视,却又能看见她的悲悯与仁慈,仿若有人间大爱。
秦无涯摇头失笑,对着逍遥道:“逍遥,此番是平天盟大计,不可胡闹。”
逍遥摊了摊手,无奈道:“无涯道兄,你们尚且如此,我还能有什么方法?”
众人无奈,逍遥确实是这个性子,逍遥洒脱,超然物外,对世事不感兴趣,也就平天盟大计吸引到了他,让他尽心尽力,不过性子上依旧是自由洒脱,一向“没什么主见”。
这时太华又道:“自天界诞生仙灵气以来,人间灵气愈发衰弱,八境愈发难以突破,但此前不是同样有一些人走上了另一条路么?叫什么来着?”
逍遥提醒道:“重楼闻道之途。”
秦无涯再次摇头,“所谓重楼闻道,不过是以自身悟性去领悟超越自身境界的大道,重楼则应是天地对于大道的显化方式。据我估计,成道的廿四重楼者若是在天界,极有可能已经是八境巅峰了,而且还是其中的佼佼者。”
白临也开口了,“确实如此,但高屋建瓴易,无中生有难,自身不到境界,便难以领悟更上一层楼的大道,重楼路是断路,至少在我们的认知内,是断路。”
这时天白若有所思,身躯一动,背后便有一幢白玉般的楼宇显现,其内银白色剑气释放出破灭万法的气息,剑意惊天,凌厉无匹,而那白玉楼宇共有二十四层,仙气飘飘,道韵盎然。
众人皆惊。
秦无涯叹道:“天白之悟性才情确实是三界的头一遭,若是他在天界,此刻必然立地登仙。”
此言不虚,除了天白外,众人的大道虽在二十重楼以上,但几乎都是二十一层,唯有秦无涯是二十二层。
自修行至今,天白的不败神话还没有被打破过,凌霄剑气破灭万法也绝不是随口之言。
天白忽然起身,道:“我去。”
众人一愣。
天白又认真地说了一句:“九幽可攻入天界,那么两界必然相通,我自九幽前往天界,待站稳脚跟之后为你们打开飞升大阵。”
“天白你……认真的?”连扶岱都惊了。
秦无涯感慨一声:“重楼法不过是费力不讨好的无奈之举,若是不至天界,你我即便成道,也难以窥见长生。”
这里说的是九境长生。
重楼法相当于七境者强行领悟八境层次的道,成道者大道太强,己身合道方能屠仙。若是能以仙灵气破入八境再反过来悟道,又何必走重楼路?
都是迫不得已。
要知道,三层重楼对应一个境界,廿四重楼,那已经是八境巅峰的大道感悟!
天白目光扫过五人,平静地道:“九幽里充满了三界的污浊之气,你们去难免受到影响,但我不同。凌霄剑气,破灭万法,九幽对我的战力没有任何影响。”
凌霄剑气,源于万法,超脱万法。
众人沉默,这是事实。三界本无区别,是夺天轮转大阵吸收了三界的灵气转至上界,又驱逐污浊之气入下界,从而导致上下两界不断扩张,体量越来越大,成为了天界和冥界。
秦无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洒然一笑,丢给了天白一块玉简,道:“我之战力虽不及你,但法门玄妙更甚,此物,予你推算祸福吉凶。”
天白一阵恍惚,仿佛想到了与秦无涯初见那天。
剩下的四人对视一眼,扶岱率先走到天白面前,狠狠地给他的胸口来了一拳,说道:“一定给我活着回来,我们等着你带我们入天界。”
天白倒是无碍,不过扶岱一拳之下,三陆山外的一处平原直接被打得坍塌了下去。
太华郑重无比,躬身说道:“为了我们的理想。”
不苟言笑的天白也僵硬地笑了,“为了理想。”
白临看着天白,眼神里仿若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却只化为了一句话:“我……们都在人间等你归来。”
到了逍遥,则是哈哈一笑:“弄的这么伤感干嘛,我还等着上天界喝琼浆玉液呢!天白至今的不败神话有谁打破过?谁能挡得住凌霄剑气?他归来不是必然的么?”
气氛仿佛好了一些。
天白再次负剑出发,他最后深深回望了一眼身后的五人,这互相扶持了几百年的道友们对于他来说,仿佛便是整个人间。
秦无涯朗声吟道:
“孤身负凌霄,人间一道痴。”
天白嘴角微微上扬,回道:“此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
天地间,天白化作一道流光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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