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格似乎对这可怕，令人窒息的腥味没有任何副反感。而当他放下沉甸甸的木桶之后，顺手脱下了手上厚重龙手套，这才转过身看着他的学生。
“哦，都到齐了吗？”他乱糟糟的胡子一如既往地茂密。
魁梧的身躯配上他有些不安而交叠起来的手掌，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协调。
不过这些大家已经习惯了。
人群泾渭分明地站成了两个队伍，红色和绿色遥遥相对。毕竟对于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来说，旁边的那些异学院的学生各个都比那桶青蛙肠子可怕。
“海格教授，我们今天要干什么？”
说话的是格兰芬多的乔丹，他梳着向上翘起的头发尖，紧张兮兮地盯着那桶青蛙肠子。
“哦，好问题…”海格显得很高兴，他觉得在新学期的第一天，总得弄点有意思的事。
而他的兴奋却让一部分的学生感到不安。其中包括了德拉科为首的那群斯莱特林。
潘西首先注意到了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放在草地上的木箱子。
它们无序地拥挤在一起，散发着令人避之不及的霉味。
“哼……”潘西哼笑了一声，眼神有些轻蔑和厌烦。
“就算他在箱子里藏了个吸血鬼我都不会奇怪了。”
“我会奇怪……”布雷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摊开手对着好奇盯着他的卡尔解释。
“大家都知道，吸血鬼好歹是拥有智慧的类人生物，那些亚种大部分也是人类转化，他们可不是会安分被巫师摆弄着，塞进破旧箱子里的种族。”
“你怎么这么了解？”卡尔没忍住好奇，这么问了一句。
“哦，这个我来告诉你吧……”潘西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挑了挑眉。
而布雷斯不怎么想让潘西说起这个，但也拉不住她于是只能无奈看她一眼。
“扎比尼家族这一任的长子，曾经和某支吸血鬼家族的小姐开展过浪漫的爱情史诗。”
潘西双手合十放在脸边，十分少女地微笑着。
“虽然最后没有在一起，但是那可真是太酷了。”
“你还有个哥哥？”卡尔很惊讶。
就在卡尔吃惊于布雷斯从未提及的陌生哥哥这一事实时，德拉科突然敲了敲卡尔的背，提醒他海格教授正在看着他。
而上节课被麦格教授支配过的卡尔瞬间回过了脑袋，安分地装成一个好学生。
他不想再上去做什么魔法示范了，尤其在这么一堂教学用具还是一桶青蛙肠子课上。
这个话题无疾而终。
而潘西撇撇嘴，用胳膊顶了顶德拉科，对着他用唇语说道。
“你不能永远避开这个话题，布雷斯已经不是逃避就可以解决问题的年纪了。”
德拉科灰色的眸子盯着潘西，没有任何反应。
过了一会才回答她。
“或许。”
潘西愣了一下，回过脸去看布雷斯。而布雷斯面无表情，看上去很认真地听着海格教授的课，可惜眼神是放空的。
很显然他被什么东西困扰着，已经心不在焉了。
海格搓了搓手掌，眼神有些兴奋。
“我想你们都很喜欢宠物是不是，”他昂首挺胸地这么说着开场白，又拍了拍木箱子。
“所以这个学期，我们将会抚养一批炸尾螺！”
他兴奋的表情和激动的手势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呼应。
这很尴尬，所以他有些无措地看了一样波特，像是在求救。
哈利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他咧开了嘴笑起来表示自己很期待。
他说的很诚恳，诚恳到罗恩真的以为他真的在期待这个，于是欲言又止。
但被哈利杵了一手肘之后他安静闭嘴了。
梅林知道，要忽略那些人看怪胎似的眼神又多难！哈利觉得自己真的是成熟不少。
赫敏扬着下巴，这个时候也站了出来。
她冷静说起自己的看法，并且觉得这是一个特殊的项目，至少在此之前没人做过，而这样他们甚至可以成为史上第一支“饲养炸尾螺”的队伍成员。
或许还有机会写进校史。
赫敏在格兰芬多的人缘并不是很好，但是她是一个学霸无可置疑。
所以大家面面相觑之后，或怀疑，或相信地鼓起掌来。
这场面一度诡异到卡尔不忍再看，也只有格兰芬多会被这样拙劣的话术骗得团团转了。但当他看见高尔和克拉布也鼓起掌的时候，突然就接受了。
他忘了霍格沃茨的校史编撰水平或许是允许这个的。
海格很高兴，他甚至没有发现哈利他们只是为了解决他的尴尬而这么干的。
所以他害羞地将拳头举到嘴边，掩饰地清了清嗓子。
掀开木箱子的时候，大家凑过去看了看。炸尾螺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长着可怕又恶心的外貌。
因此他们能接受的多了。
“我们要亲手给它们喂这个吗？”斯莱特林里一个学生怀疑地问了一句，他指着脚边的青蛙肠子。
似乎在海格说出肯定答案的那一刹就将它踢翻在地。
向梅林保证，他死也不会用手去喂这些玩意。
“当然不是……”海格大笑着拒绝了他的提议。
就在大家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海格从角落拖出一大堆东西。
指着地上乱七八糟的勺子微笑开口。
“当然这个会好一点，但如果你想培养感情的话我是十分支持你用手去喂养的。”
人群嘈杂地散开了，学生们凑在几个木箱旁边仔细观察。
还有调皮的男生拿勺子舀起青蛙肠子举到女孩子眼前吓唬他们。哈利也这么干了，不过他用来吓唬罗恩。
罗恩退了几步，他告诉哈利这东西让他脸色发绿地想起了蛞蝓，最后他揉了揉胸口感觉胃里有些不舒服。
哈利笑呵呵地，内心却还是有些无奈。
罗恩还是不愿意和赫敏说话，就因为早上的事。而赫敏也心不在焉的模样，甚至没有发现罗恩对她爱搭不理的态度。
哈利把勺子扔回桶里，他得想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斯莱特林这边参与的学生就少多了。
布雷斯也学着别人拿恶心的青蛙肠子去吓潘西，但他只是从桶里舀出来看了一眼，立刻表情扭曲地捂着嘴丢下勺子跑开了。
看着这一幕的潘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利落卷起袖子给这些嗷嗷待哺的炸尾螺喂食。
“潘西，你不觉得恶心吗？”
斯莱特林的同学自觉地分成了几个小组，负责喂食属于他们的那几只。因为按照海格的说法，他们的期末成绩就看这几个炸尾螺了。
卡尔凑到潘西旁边看着她收拾，很佩服她和别的女孩与众不同的行为。
而潘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告诉卡尔她假期去圣芒戈跟着她叔叔见习的时候，可看过比这更恶心的东西。
卡尔想了一下，顿时不想再问了。
“你确定要和我在这聊天？”潘西突然挑着眉意有所指地提醒卡尔。
卡尔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拜托，”潘西撂下勺子，捏着他的脸将他的视线扭转了一个方向。
“看见了吗？小笨蛋，我们已经四年级了，而现在正是春天，是□□的季节……”
卡尔想反驳潘西现在明明已经是夏天了，但还是乖乖顺着潘西的力道扭过头。
然后下一秒就看见了德拉科被几个女生围在中间的场面。
而德拉科看起来如鱼得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低垂着眉眼耐心地听着她们说话。
“感觉怎么样？”潘西收回手，盘着手臂询问卡尔的心路历程。
“……”卡尔盯着他看了一会，很快就不感兴趣地回过脑袋。
并且朝着潘西摊开手。
“德拉科是我们这一组的，凭什么他可以偷懒。”
他语气十分愤愤不平，似乎觉得自己在潘西旁边光看着也算作小组工作者之一了。
“……”
潘西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从哪个角度说起，但又觉得他们对话的主题从卡尔开口的那一刻就注定回不去了。
于是她抿了抿嘴，露出一个微笑。
“好问题，把他叫回来，我可不想成为唯一一个干这活的女孩子。”
脏兮兮的铁勺被丢回木桶，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
潘西彻底不干了。
卡尔认真地拎起地上摆着的多余铁勺，跑去找德拉科了。
他站在围着的人群旁边，抱着手臂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哦，十分抱歉打扰你们。”
或许是卡尔的表情过于嚣张，那群女孩子都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而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卡尔并不在乎这一点，他在斯莱特林的人缘很差他一直都知道。
“但我不得不说，亲爱的马尔福少爷，您该去工作了。”
他霸道地把勺子塞进对方手里，接着扭头就走。
那背影分外潇洒。
德拉科垂眸看着手里的勺子，扯了扯嘴角。对着身边还想继续聊天的女孩子们礼貌而委婉地表达了他该去完成工作了这一事实。
其中有个女孩还想多说两句，但是话语里不自觉地掺杂着抱怨，比如温德兰特怎么能让马尔福先生干这样的活，一个泥巴种也配。
其中不乏别的女孩子附和她。
微笑的德拉科银灰色的眼眸定住了，他垂着眼看着她缓缓开口。
“抱歉？你再说什么？我没听清……”
原本还想重申的女孩，突然发现了德拉科带着冷漠的嗓音同她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用着微笑却没有温度的眼神。
女孩不自觉地就这样讪讪地合上了嘴。
“我想你们或许搞错了一件事。”
德拉科收敛了笑容。
当他不再微笑的时候，居高临下的视线和冷漠的距离感让他有种刻意外露不耐烦从而警告威胁她们的意味。
但他还是委婉地让她们明白了一些道理。
“淑女应该能分清什么是分寸，我想卡尔·温德兰特之于我的关系应该不需要我多加说明。你们的评价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德拉科的视线扫过这群女生，他倒是没想到卡尔的人缘会差到这个地步。
或许卡尔已经意识到了斯莱特林交际关系的复杂程度，但这不妨碍他被那些女孩子轻而易举地欺骗。
这么想着，德拉科更不高兴了。
“对了，谢谢你们告诉我拉杰家族最近的事，我们或许会在以后有合作的机会。失陪。”
潘西从头到尾地看完了刚刚那一幕，露出的笑容让卡尔吓了一跳。
“你在笑什么？”卡尔从来没见过潘西笑成这个样子，唇角都扭曲出波浪线了还得强装着毫无波动的面部表情。
但其实任谁都能看出来她在狂笑。
潘西看着卡尔，露出一个怜惜又痛快的表情。
“我的小麻雀，有时候我是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卡尔露出茫然又怀疑的模样。
潘西摇摇头，含笑告诉他什么也没有。就比如刚刚被德拉科教训的女孩子从来没没钻进过礼堂桌底，当年踩着高跟炸礼堂的小女孩也从来不姓帕金森。
木箱里的炸尾螺缓缓蠕动着，卡尔十分好奇它们是怎么走路的。
于是他捂着鼻子往里凑近了一点。
德拉科过来了站在卡尔后面，和潘西说着话。他问布雷斯去哪了，高尔告诉德拉科他刚刚看见布雷斯去后面的树底下呕吐去了。
他沉默了一会，告诉高尔和克拉布去准备几副手套。
这一切十分正常。
就在卡尔还想往里面凑一凑的时候，有人抓着他脖领猛地把他拉出了箱口。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力气吓得咳嗽连连，生理性的眼泪都涌了出来。只是还没等他顺口气搞清楚谁暗算了他的时候，木箱里发出剧烈的噼啪声带着一连串的火星。
卡尔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个炸尾螺尾巴炸裂着，猛地将它的身体推出去撞到木箱边。
发出“嗵”地一声。
很快，格兰芬多那边也响起了类似的声音，甚至有男孩子被炸伤了手指。他大呼小叫地倒在地上，举着流血的手指表情痛苦。
哦……
卡尔看着他身边看着他的朋友，露出一个沉思的表情。xündüxs.ċöm
“谢谢你，潘西，你救了我一命。”
潘西轻轻挑起一边眉毛看着他，不置可否。这表情的意思是，这事和她无关。
德拉科在一边看着他，眼底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卡尔看见了明白了，深吸一口气。
“或许你下次可以轻一点，或者喊我一声，这样就不用粗暴了，是不是德拉科？”
德拉科只是冷哼了一声，把勺子塞到他手里。这动作让卡尔格外的熟悉。
“我不指望你的感谢，但你最起码得表现的像个知恩图报的孩子是不是？”
他笑了笑，意外地优雅。
“那就麻烦你做完我这份工作了。”
海格安抚着大呼小叫的学生，给他的伤口涂特效药，并且觉得这样的伤根本不知道劳烦医疗翼的庞弗雷夫人。
人群乱嚷躁动着。
就这样，德拉科从卡尔面前离开了。临走时递给他的眼神，带着些微的嘲笑和不屑一顾。
卡尔攥紧了手里的勺子。
好吧，好吧，温德兰特，你还能怎么做呢？
他恶狠狠地把勺子丢到地上，咬牙切齿地抱着手臂对潘西说。
“你看，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他从来没像对那群女孩子那样笑着对过我！”
潘西原本还在想如何安抚炸了毛的卡尔，让他不要冲动地跑去找德拉科决斗。
毕竟刚刚的确是卡尔做的不太好，他明明知道是谁帮了他，却偏偏要找麻烦。
况且德拉科上一秒还在吩咐高尔他们干活，下一秒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第一时间把卡尔从木箱里拉了出来。
潘西都要怀疑德拉科是不是装了一双眼睛在卡尔身上。
但卡尔说完那句话之后，潘西就狠狠嘲笑了自己。
哦，她都快忘了，他们俩的调情方式永远这么特别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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