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车终于开始移动后,她将车窗挑开,看见那一蓝一紫两个身影慢慢消失不见后,她的眼泪眼泪突然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恢复自由身一直是她的心愿,如今终于实现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等出了奉安城,马车上了官道跑得越来越快后,林清芮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手里的帕子已经湿透了,她便拿过车厢内的一个小包袱,想找块干净的手帕,没想到才打开里面就掉出一个盒子来。
看样式不是她的东西,她疑惑着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串玛瑙珠子后,悄无声息地笑了起来。
玛瑙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不声不响地,居然给她送了份礼物,应该是趁她不在时悄悄塞进去的吧。
她将珠串郑重地收好,翻开另外一个包裹继续找手帕。触碰到一个从未见过的新荷包,她还以为是玛瑙又给她藏了什么东西。
结果打开后,她当场惊呆了,恨不得立即叫吴枫掉头回去。
因为荷包里放着的,居然是沈泽禹从来不离身的那枚玉佩。
林清芮震惊过后,心想也许因为是刚才人人都在送她东西。而沈泽禹可能是匆忙之间找不到东西送她,情急之下,便将这枚玉佩送给了她。难怪刚才他坚持要帮她把包裹放上车呢。
那天他不顾危险也要抢回玉佩,那这枚玉佩应该对他很重要才对,林清芮怎么也想不到这东西居然会出现在她手上。
这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比起收温颂煜整整一车的东西,这玉佩让她压力更大。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放回荷包里后,她决定等吴枫折返时,让他交还给沈泽禹。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好,还是别的原因,吴枫的心情很是畅快,林清芮在车里都能听见他爽朗的笑声。
他边驱车向前,边说道:“林姑娘,没想到才半年你就熬出头了,我还以为你要好几年后才能回家呢。”
“我也没想到呢。”林清芮摸了摸胸前的那只小貔貅,呐呐说道。
“现在回去刚好快过年了,林老太太一定很高兴。”吴枫打心底替她感到开心。
想到林老太太,林清芮的心情又开始愉悦起来。是呀,林老太太见到她一定会很惊喜的。
她眺望着远处山上的皑皑白雪,不知道老人家在这次的大雪中,有没有挨冷受冻呢?
中途休息的时候,林清芮拿出糕点来给吴枫和另一位车夫吃。吴枫也不跟她客气,还多拿了几块塞给另一位车夫说:“林姑娘让你吃,你就吃吧,她做的糕点外面可是买也买不到的。”
林清芮正要说这次的会更好吃,因为是她的师傅做的,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走过来,看见他们在吃东西,馋得一直吮吸手指。
林清芮见他才有四五岁的样子,心疼得赶紧拿了几块糕点给她,那小男孩怯怯地说了声:“谢谢姐姐。”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回父母身边去了。
吴枫见状叹了口气,说道:“奉安县几年不曾下过这么大的雪了,不知道老百姓要多久才能缓过来。”
林清芮看着路上零零散散的行人,都是形容憔悴的样子,心想如果不是被林慕宁卖进沈府去几个月,也许她现在还是苦苦挣扎于温饱线上吧?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口的貔貅,她想自己是真的因祸得福了。
冬日天黑得早,他们走到清乐村的时候,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在村庄里大家晚上都睡得早,难得的是林家的灯竟然还亮着。
听到外面马车的动静,林老太太头也不抬地继续缝手中的鞋。林慕宁坐在她旁边借着灯光看书,他翻书的时候动作很轻,时不时还用眼角余光偷看一下林老太太的脸色。
林老太太突然冷笑一声,讥讽道:“你再看几百遍也考不上,照我说不如把书卖掉换几分钱吧!你连爹都当不好,以后就是走了狗屎运考上了,你也不配去做百姓的父母官!”
林慕宁只能讨好地笑道:“娘,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以后考上了,肯定会好好孝顺您的!而且手头宽裕了,我立马就去赎芮儿回来!”
林老太太啐了他一口,骂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话,芮儿都不在家了,我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想到孙女,林老太太又要抹眼泪。
林清芮在外面听到这些话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门推开,喊道:“奶奶!”
林老太太以为是自己幻听,林慕宁忙指着她身后惊喜的说:“娘,芮儿真的回来了!”
林老太太不敢置信地转回身,还没看清人就被林清芮一把抱住了。
林老太太紧紧搂着她,激动得老泪纵横:“我不是在做梦吧?”
“奶奶,真的是我。”林清芮见林老太太如此激动,轻声说道。
等安抚好林老太太,林清芮才看向林慕宁,叫了声“爹”。
林慕宁惊喜过后,又有些惴惴不安,担心地问道:“你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被赶回来的吧?”
“你胡说些什么!”林老太太没好气地白了儿子一眼,正要骂他一顿,突然看到林清芮身后的吴枫,忙招呼他坐下,说道:“看我高兴得客人来了也不知道。”
吴枫手上还提着一堆东西,忙说:“老太太您不必客气了,我将东西搬下来就回去了。”
林清芮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吴枫不知道往林家跑了多少趟,彼此已经很熟悉了。
现在他顾不上和林老太太多寒暄几句,和另外一个车夫进进出出好几趟,好不容易才将车上的东西全搬下来了。
林慕宁看着这架势,心里也觉得女儿不可能是犯错被赶回来的,这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
吴枫和车夫将东西搬完后,痛痛快快地喝了两碗茶,说道:“老太太不必忙着做饭了,我们要连夜赶回去的!”
林清芮知道吴枫是怕她为难才急着要走,因为林家确实没有可以留客人住的地方,她便将田妈妈给的那盒糕点全送给他了。
吴枫笑道:“这倒是合我的胃口。”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林清芮走到马车边,将怀里的荷包拿出来,说道:“吴大哥,麻烦您将这东西还给大少爷。”
吴枫笑道:“既然是大少爷给你的,你就收着呗。”
林清芮摇摇头,说道:“请转告大少爷,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我可做不了主,以后你自己还给他吧。”吴枫狡黠地笑了笑,驱车走了。
林清芮目送两辆马车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屋。
小小的茅草屋里,因为温颂煜送的一大车东西,差点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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