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开始的时候，是想把这张纸直接留在那个地方算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
就算是有人发现，也未必会想到这一茬。
可是想了想，盛妈妈到底是已经过世了，万一有人多想了呢？
总归不想让已经过世了几十年的盛妈妈，再给冠上任何不好的名声，甚至是流言。
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唐谦点燃了那张纸，看着那张纸被烧着，最后变成了灰烬。
烧完了以后，他看着盛妈妈的墓碑，凝视着那张盛妈妈的照片，笑道：“您是盛先生的妈妈，那我也称呼您一声妈妈吧。毕竟，我已经向盛先生求婚了。”
他每说几句话，都需要卡壳一下，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告诉盛妈妈。
“盛先生长得真的很像您，我根据您留下的线索认为您是爱着盛先生的，所以有些自作主张，希望您不要怪我。我只是希望他能过的更好，不想再让他被任何枷锁束缚。”
他的盛先生，这么多年已经很辛苦了，希望盛先生以后能一直快乐下去。
“杜同威已经入狱了，是无期徒刑，这算不算是为您报了仇？他对于他做过的事情付出了代价，您在天上看到了吗？”
天上开始飘起了雪花，一点一点地飘在盆里面，把里面的灰烬给遮掩了一些。
“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您，该为您做的盛先生都已经为您做了，您到底是怎么想的，也没有人知道了，就当是我所想的那样吧，就让他一直快乐下去吧。”
提及盛先生，他的眉眼都变得温柔起来。
“他在童年里缺失的母爱和自卑，我用了这样的方式给补上，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但总归这是我所期待的。就算您真的没爱过盛先生，也不重要了，老人都说死去的人会托梦，您就算是想要算账，也麻烦您来找我。”
说这话就是开玩笑的意思，也是因为他很爱他的盛先生。
最初的时候，他仅仅用了“谦谦君子，卑以自牧”这八个字，就让盛先生对他心动了。
可见，他的盛先生有多自卑。
这样的自卑，他看着就很心疼，即便是被他宠了这么久，却也依旧还有着自卑的心理。
他不想再看到盛先生妄自菲薄的模样。
真相是什么，早就已经不再重要了。
就让它们全部随着冬季的这场雪，掩盖在过往中吧。
又聊了一小会儿，唐谦才缓缓地起身，朝向盛妈妈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
“盛妈妈，我以后再来看您。您放心，我的盛先生，以后……我会保护他。”
他转过身，在雪花飘落中，一步一步地离开。
那清瘦挺拔的背影，仿佛能够撑起一片天空。
他的嘴角，始终是带着笑的。
他的眉眼清俊温柔，一如当初。
*
等到盛卑说完话，出了墓园就看到唐医生靠在车前，似乎在等他。
“唐医生，你知道延哥墓的位置，怎么没去找我。”
他看了一眼时间，没想到待了这么长时间。
看唐医生在这里站着，似乎也有段时间了，他有些心疼，“都下雪了，怎么不上车等，不冷吗？”
他手背探了探唐医生的脸颊，有点凉。
“没事，我在这等你，这样你下来就能看到我。”
唐谦低低一笑，手指帮盛先生整理了一下衣领，还把飘着的雪花拍了下来。
“上车，我们回家。”
他给盛先生开了副驾驶座的门，握了握盛先生的手，确实还是有点凉。
还好，他提前就开了车内的暖气。
“好。”
盛卑上车坐了上去。
绕过副驾驶，唐谦也坐了上去，驾车离开。
发现车内已经开了暖气，盛卑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唐医生，心下微暖。
唐医生永远都是那么的会照顾人，会把一切的事情都想好。
路上，才走了一半，唐谦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皱了一下眉头，把手机掏出来递给盛先生。
“你接。”
他看了一眼，是唐女士打来的电话。
开车不打电话，也是对别人的尊重。
“好。”
盛卑应了一声，点击了接通，又点了免提。
“喂？儿子。”
那头，传来了唐女士带着笑意的声音。
“妈妈，是我。”
时间长了，盛卑叫妈妈已经没有那么拘谨，就是依旧很乖巧。
“呀，是盛盛啊。那正好，你们中午回家来，妈妈包了饺子。今天冬月初八了，可以吃饺子了，再过段时间就到冬至了。”
唐高菲听到盛盛的声音，嗓音都放高了一些，可喜欢盛盛这么个乖巧的儿子了。
“好，我们大概半个小时内到。”
盛卑看了一眼路况，大概给了一个时间。
到底是去过，知道是在什么位置，能推算大致的时间。
“行，那妈妈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我去继续包饺子。”
唐高菲笑着开口，挂断了电话。
这两天，慕衡生因为枫城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回去了。
所以，她就回家住了，想着都下雪了，马上都快冬至了，干脆就做了饺子，让俩儿子回来吃饺子。
包饺子包了一半，手机就响了。
她凝视着上面的号码，脸色都变了变，面无表情地摁下了挂断键。
刚摁下挂断键，电话就又打来了。
她手指都颤了一下，冷着脸摁下了接通。
“喂？”
语气并不算很好。
“高菲啊，是我。我是你婆婆，你怎么挂了我电话啊。”
那头传来了一道女声，这女声相对而言偏苍老一些，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市侩意味。
可以说，是那种刻意亲昵的语气。
“请问，你是谁婆婆啊。我跟于桥俊离婚都快三十年了，你算哪门子的婆婆。不知道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我跟你们家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了吧！还有，于桥俊知道你给我打电话吗？”
唐高菲冷笑了一声，说话毫不顾忌，根本不给对方留丝毫的脸。
没错，电话那头的女人，就是她的前婆婆包小芳，也是她以前丈夫于桥俊的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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