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读文学>其它小说>与眠>第 80 章 一两银票的成见
  掀翻汹涌海洋,打捞判决一张。

  XXX

  有些人天生就闲不下来,比如漆山剑门的少爷童儿。童儿从小就调皮爱闯祸,最擅长的就是上房揭瓦和惹人讨厌。因为自身天分很高,不努力修炼也可以成为强者,童儿每天的日子就是吃喝玩乐睡觉。而和君与眠的相遇让童儿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人努力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虽然如此天赋异禀不是童儿的错,童儿还是觉得自己多少应该比之前更努力一些。

  一般都会睡到中午的童儿最近起的早一些了,他今天准备到湖边去钓鱼,算是消遣也算是帮大家解决一下食材问题。他一个人在湖边支着鱼竿,托着腮看平静的湖面。

  “钓到了吗?”

  “没有啊。”童儿抬头看着走来的君与眠,君与眠把用竹筒装着的饮料递给童儿。童儿接过来打开,闻到了一股橘子味。“哇,谢谢眠哥儿。”

  “如果离开了我,就不能吃到好吃的,不能和朋友们一起玩,是不是最近都在想这件事?”君与眠坐在童儿的旁边突然问。

  “是啊,是这样想呢。”童儿说完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对,看向君与眠的眼神有些躲闪。

  “十五岁的孩子而已,你怕什么呢。”君与眠笑着拍了拍童儿的后背。

  “好像有种背叛伙伴的感觉。”童儿笑嘻嘻地说。

  “童儿想娘亲了吗?我昨天路过你房间的时候听到你说了,妈妈给的牌子丢了很难过,所以想回去看妈妈了是吗?”君与眠的声音很轻柔,不太经意地提起这件事。

  “眠哥儿我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人讨厌的事啊。”童儿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但是童儿确实想家吧?”君与眠摇了摇头说。

  童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君与眠的双眼。被说破的孩子眼眶有些湿润,君与眠先一步移开了视线,听到了童儿吸鼻子的声音。

  “你一开始说要帮我的时候,我心里一阵一阵地涨,第一次这里有被完全填满的感觉。”君与眠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那么多年来,因为和尹兰从来没有被祝福过,一直都过得太辛苦了,又见不到他,心里总是空的。你祝福我们,说要帮我们,有朋友的时候真的觉得心里被填满了。”

  “以后尹兰就一直在你身边了,会一直幸福的。”童儿笑着说。

  “童儿过现在这种生活开心吗?在那天晚上和师兄聊过之后,多少也意识到一些东西了吧。”君与眠说。

  童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但他知道君与眠说的是什么。他在和师兄谈话之后意识到的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东西,那就是他不可能有真正的自由。他的功法和知识都来自于漆山剑门。漆山剑门也有他珍视的师兄弟,他是被剑门所有人疼爱长大的,他爱那个地方,就算他认为剑门是个污浊之地,也不能否认他爱那个地方的事实。

  每个人都无法舍弃的就是自己长大的地方,故乡会出现在梦中,无论是噩梦还是美梦。但那些东西很难割舍,可能是伤痕,也可能是礼物。

  “我不能逃跑吗?我不能逃开吗?像你和尹兰一样,逃开那个地方的话不就好了吗?不能选择把一切忘记了吗?”童儿咬了咬嘴唇。

  “童儿,我和尹兰在荣华城只有彼此,没有人抱着完全为了我们好的心善待我们,他们的善举或是施舍或是压迫,没有人为了我们着想,我们不把那里当故乡,荣华城不会出现在我们的梦里。”君与眠摇了摇头。“但是你,童儿,如果你真的离开了剑门,你就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那我能怎样啊,我没有你那样的勇气,我不可能去和整个漆山剑门作对,我不够成熟,我害怕!”童儿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君与眠抓起童儿的手臂,稍微用力握了一下。

  “童儿,你要回到那里去,你要成为最强的人,你要把剑门夺过来,让它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你是个堂堂正正活着的人,你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强,无论是实力还是内心。对于我来说你是很珍贵的弟弟,所以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即使要经历很痛苦的阶段,也希望你最后能得到幸福。”

  “嗯。”童儿抱着膝盖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这样说话很招人烦吧?”

  “没有。”童儿摇了摇头。

  “不会讨厌我吗?”君与眠点了点童儿的额头。

  “不会。”童儿晃了一下身体。

  “我先走了,中午还要做饭的,想吃什么?”君与眠说。

  “吃饺子吧,我想吃牛肉的。”童儿仰着头说。

  “纯牛肉会腻的,要加葱。”君与眠又戳了戳童儿的额头,童儿每次被人戳的时候会跟着趋势晃一下,好像不知道方向的迷茫样子很可爱。但他们几个人中只有尹兰和君与眠戳他不会被讨厌。那时候童儿会说好像被长辈宠爱一样,因为君与眠和尹兰都是待人温柔的类型,不是因为好玩而是因为真的觉得童儿很可爱才这么做的。

  离开的君与眠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屋子那边,他顺着真气波动找到了正在冥想的左奕。不管身在何处都会努力修炼的左奕一直是君与眠很尊敬的人,左奕是他们五个人中最年长的。二十一岁的左奕显得比真实年龄还要成熟,虽然脸是风华正茂的样子,心却很沉稳。

  “还没找到牌子吗?”君与眠问。

  “不打算找了,以后不用。”左奕简短地回答。

  “左奕,你带童儿回家吧。”君与眠轻轻拍了拍旁边的树干,在树皮上画着圈。

  “为什么说这个?”左奕声音很平静。

  “童儿已经答应了,他会回剑门的。”君与眠没理会他的问题。

  “好,为什么说这个?”左奕又问。

  “你和我一样,都觉得童儿应该被人堂堂正正爱着吧。”君与眠终于认真回答了问题。“像现在这样像老鼠一样躲着,被人非议,不是童儿应该活在的境遇。”

  “我一直觉得你是比我可靠的,因为经历过我没有经历过的苦痛,你是比我可靠的。我明明知道现在这样是没有意义的,知道这样下去没有人会幸福,但心里还在想着最好就这样下去吧,这样下去起码我还能一直和他在一起。”左奕看着自己的指甲,有些苦涩地笑了出来。

  “你和童儿都是,别像我和尹兰一样东躲西藏地活着。没有人祝福我和尹兰和我们都是男人没关系,只是因为我们活着还擅自使用了‘人’这个称呼,他们觉得和我们一样是被侮辱了,所以我们是同性相恋这件事反而没什么意义了。”君与眠笑了出来,好像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但这本身就是与他有关的悲剧,所以那笑容显得异常讽刺。

  “他们都把你当好哥哥,包括我其实也是。虽然比你要大,但你是不停死去又活过来的人,不知道你都过了多少辈子了,我也当你做哥哥,你教我们很多东西,照顾我们照顾的很好,非常,非常感谢你。”左奕站起来正对着君与眠,深深地鞠了躬。君与眠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跟着左奕弯下腰去,抬起头的时候一直直视着左奕的眼睛。

  因为那双眼睛能映出来人所修炼的功法,甚至能知道对方功法的运行轨迹,对于修炼者来说功法是最大的秘密,而君与眠就是在这种通晓对方秘密的情况下谦卑地和所有人相处,保护着他喜欢的所有人。

  “谢谢,谢谢你最后能原谅我们。”左奕说。

  “不,我没有原谅,当时对我施暴的人,我现在都还记得,每一个人。但你们不是,你们不是需要被原谅的人,你们是我的家人。”君与眠晃了晃胳膊,看上去很轻松的样子让左奕欣慰。

  “我们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你能活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做到了,已经做到了。”左奕点着头说。算是在肯定自己的努力,祝福君与眠的未来。

  “我和童儿已经说好了,我不送你们了,省得他伤心,我看不得他哭。”君与眠转过身去。“一会儿记得回来,马上吃饭了。”

  回去的路上君与眠一直在看天空,为自己一生的牢笼寻找出口,能够就此一往无前的出口。但每次他都只能看到似乎变成有形的沉闷空气慢慢降下来,巨大的压力堵住他的五官和喉咙,顺势把他推往深渊,剥夺他一切呼救甚至求饶的机会。

  “已经二十年了,竟然还要更久。”

  他说这话的时候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最终还是笑了出来。毕竟是君与眠,毕竟是君与眠啊。这世上已经没什么君与眠为了尹兰不能做的了。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有点开心过头,好像明天要有什么好事发生。君与眠做了很多菜,何慕林和童儿在饭桌上讲着笑话,连左奕都会跟着笑。尹兰只觉得今天的气氛真好,君与眠做的菜又好吃,童儿和何慕林说话又好玩。他边吃边认真地看着他们两个人,虽然不能接话,却听得很开心。

  而实际上童儿和左奕的房间里都放着整理好的行李,何慕林的早就被她收到了泉湖尺里面。在这里坐着的,除了尹兰,每个人心里都存着心事。这场送别宴吃得模模糊糊,除了尹兰外的人都在演戏。

  只是大家都不想让尹兰伤心,他们知道尹兰多么喜欢朋友,多么喜欢他们。

  夜幕降临的时候,君与眠和尹兰早早睡下。君与眠一直睁着眼睛,尹兰很快就睡着了。他今天很开心也很满足,有好吃的还有朋友。君与眠却知道自己的朋友马上就要离开了,他听着门外的风吹草动,轻巧地起身披上了衣服,走出门去站在了门口。童儿和左奕正好出门,看到君与眠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

  君与眠也笑着沉默,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左奕和童儿片刻之后微微躬了躬身就离开了,在他们离开之后何慕林才走出来,何慕林走上前把几个药瓶塞到君与眠手里。和何慕林一起相处时间长了,君与眠也学会了些怎么区分这些药的方法,知道何慕林给的都是急性的疗伤药。

  君与眠点了点头,何慕林上前和君与眠抱了一下,在君与眠的注视下消失在夜色之中。虽然说起来轰轰烈烈,其实他们相遇不到一年,就这么分开了。君与眠回到房间的时候尹兰还睡得很熟,大概因为开心,尹兰也难得会睡得这么安稳。

  离开的路那么艰辛,回去的路却并不漫长。

  回到漆山剑门的时候,童儿甚至怀疑自己从没离开过。左奕先送他回漆山剑门,他们两个一起走到了山脚。门口守着的弟子见到他们活像见了鬼,急忙弯下腰鞠躬。童儿和左奕不明所以地上山,漆山剑门山主沐山临突然冲了出来,童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搂在了怀里。沐山临拍着童儿的后背,童儿能感受到真切的悲伤,以往他都会出言讽刺,这时候却说不出来。

  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而是他真切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娘呢?”童儿问。

  “你娘思念成疾,你快去看看她吧。”沐山临说。

  童儿行李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冲到了母亲所在的位置,沐山临对左奕说了几句话,左奕脸色变得很不好,立刻鞠躬离开了。童儿扑到母亲的床前,他母亲柳氏瘦的看不出样子,童儿哭着握住柳氏的手,柳氏挣扎着坐起来把童儿搂进怀里。

  “娘还以为你回不来了。”柳氏捧着自己儿子的脸,摸着他的眉眼。童儿却在母亲的脖子上看到了自己的牌子。

  写着“童儿”的那个牌子,自己以为遗失了的牌子。

  “娘,这牌子你哪来的?”童儿问。

  “你在君与眠那受苦了,他没折磨你吧?”柳氏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童儿的问题。

  “谁?谁折磨我?”童儿目瞪口呆。

  “这牌子是他寄回来的,连着威胁的信,娘看到都疯了,娘只有你了。”柳氏说着又声泪俱下,童儿从震惊变成了自嘲,他把柳氏抱进怀里,无奈地摇头。

  “我被君与眠绑架了?”童儿嗤笑着说了一句,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站在塔里的何慕林受到了同样的刺激,于飞潇潇拿着她的头带站在她面前,姜笑笑从一边疯了一样地冲过来,捏着何慕林的肩看着她。

  “你受伤了吗?”姜笑笑问。

  “我没。”何慕林苦笑着回答。

  “我真是看错他了!我真是看错他了!”姜笑笑看上去是暴怒了,连自己袖子里的药瓶都甩了出来,各种颜色的药洒了一地。

  “小舅,君与眠他……”

  “你想说什么!”姜笑笑回头对着何慕林大喊。何慕林话堵在喉咙里没敢继续说。

  “你跟小孩子生什么气。”于飞潇潇挡在了何慕林面前。

  “我生气是我的家事,被掳走的是你外甥吗?”姜笑笑把何慕林拉到了身边。“你眼里都是君与眠,你怎么不和荣华崇明干脆把他收做亲儿子!”

  “小舅你这么和二师兄讲话干嘛!我又不是没回来!”何慕林甩开了姜笑笑的手。“回来了就完了,又不是二师兄把我抓走的!”

  姜笑笑看着何慕林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伸手拍了拍于飞潇潇的手臂。于飞潇潇笑着摇头,姜笑笑蹲下捡着地上的瓶子碎片,何慕林想去帮忙,姜笑笑只是摆了摆手,自己站起来离开了。

  他背影看上去苍老了很多。

  他已经三十岁了,不年轻了。

  “眠哥儿怎么干这样的事儿呢?”何慕林看着于飞潇潇,眼眶里都是泪还努力地笑着。

  “小何,事情还没完呢。”于飞潇潇眉眼间都是愁绪。“你得和我去见二逍。”

  何慕林一脸不解,却还是跟着于飞潇潇来到皇宫。二逍在雍和宫等着她,何慕林走进去的时候,二逍正在椅子上抱着自己的孩子,瑜久长大了很多,这是何慕林第一次见小王爷,瑜久长得像二逍,唯有眼睛像极了阿荆。二逍让侍女把瑜久带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何慕林坐下。

  “君与眠和荣华尹兰现在在哪?”二逍问。

  “抱歉,二先生,他扔下我们自己走了,我并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何慕林说。

  “你以为那天我没看见你吗?”二逍突然说。“你以为你和他们扰乱我荣华城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吗?”

  “二先生,您知道真相,但我们真的是被半路扔下的。”

  何慕林盯着二逍的眼睛,毫不退缩。二逍没有再深究下去,何慕林能看出他知道自己在撒谎,但他有更重要的事,所以他不追究了。

  “周萍美将军说你很好,想你做她的副手。她听说你回来的时候很高兴,你去见她吧。”二逍说。

  何慕林站起来鞠躬,出门就跟着于飞潇潇去周萍美府上见了大将军。何慕林和周萍美聊得开心,周围突然出现奇怪的嗡鸣声。周萍美一脸肃穆,她带着何慕林走出了府,来到了街道上。

  锡庭国土上被荣华家先祖荣华挚心下了符阵,只有国家大难的时候才能开启,用来昭告天下。荣华城上方渐渐聚集起金色的人影,荣华二逍在上空屹立,他的声音传到了国家的每一个角落。

  “锡庭臣民,我是荣华城锡庭太子荣华二逍。锡庭是从上一次世界被严神毁灭之后建立的国家,幸得神女庇护,锡庭才能够流传至今。卂渎妏敩

  严神是神界最大的邪神,每当严神神座交替,必将毁灭人界,生灵涂炭。千百年来为了守护人界,为了世界安宁,锡庭和各大门派杀死了数不清的严神继承者。”

  不仅是在锡庭的何慕林,远在漆山的童儿和泉湖山的左奕也听到了这些话。童儿和左奕遥遥地看着荣华二逍的金色虚影,心里在疯狂地敲着警钟,一下又一下,敲在心脏上,好像被鲜血捶打。

  “新的严神继承者在十八年前就已经出现,是我一时心软没能下手,我以为能够靠人间的力量感化神界继承者,但我没能做到,还被他勾结叛党逃出了荣华城。”

  “别……”童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冲着荣华二逍的影像大喊,漆山剑门的人看他像看个疯子,却没人来阻止他。“别说!别说啊!”

  “我的皇弟荣华尹兰,是下一任严神继承者。他和叛徒君与眠谋划数年,为了苟且偷生甚至扰乱荣华城,趁乱出逃。荣华城死伤无数,荣华尹兰和君与眠罪不可赦!

  我荣华二逍,锡庭太子,在此昭告锡庭,向世界上的所有门派所有国家宣告,君与眠和荣华尹兰是死罪!

  杀无赦!”

  荣华二逍的影子渐渐淡了下去,漆山剑门和泉湖山满门嘈杂,早就收到消息的两个门派已经做足了准备,只等着“被劫持”的童儿和左奕归来。泉湖山和漆山剑门出动了数不清的门派弟子,童儿站在山顶上看着,浩浩荡荡,如同已经获得了胜利。

  荣华城中沸沸扬扬,周萍美带着军队立刻出兵,临走的时候拽了一下何慕林的领子,让她快些回去做准备。何慕林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被奔走的居民撞倒在地上。她狼狈地爬向街角,想起自己脖子上还有能够和朋友交谈的符阵。

  耳边已经是一阵嘈杂,童儿的声音像是一刻不停息的爆炸,何慕林动了动喉咙,在这一刻根本说不出话。

  “君与眠!君与眠你在哪!你他妈肯定听见了!你给我出来!”童儿喊得声音嘶哑,传到何慕林这里听着都有“嘶嘶”的声音。

  “眠哥儿,我们知道你听到了,到底怎么回事!”沉稳的左奕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几乎喊了出来。

  “抱歉。”

  君与眠的声音终于出现,却只说了一句抱歉。

  “谁他妈想听你说抱歉!你个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何慕林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她站起来冲着不知道的地方怒吼着,好像嗓子里要喷出火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还劫持?你他妈有什么能力劫持我们!你他妈偷我们东西干什么!好玩吗!”

  “被神女叫去的那次我就知道了。”君与眠的声音不大不小,何慕林被气疯了,她想找什么东西来砸,最后只能一拳捶在了墙上。

  “君与眠你到底在哪!你什么意思,用着我们的时候称兄道弟,还自己说自己把真相告诉我们了,你个骗子!你到底为了什么!”童儿那边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何慕林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好像眼前都不太清晰了。

  “我告诉你君与眠,就算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恶魔,荣华尹兰也不该是!他只是个单纯的傻子啊!他明明只是个傻子!你们明明都是傻子!”何慕林倚在了墙上,说话说得喘不过气。“你现在在哪,我们去找你。”

  “抱歉。”

  君与眠那边的声音开始变弱,还夹杂着杂音。童儿急的喊出来的话都连成了线,模模糊糊的只是很吵。

  “谁他妈稀罕你道歉!你到底在哪!妈的!妈的!”童儿一直在骂脏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明明是君与眠为他们考虑了一切,好好地把他们送了回来,还给他们想好了退路。

  “你现在告诉我们你在哪,我们现在就过去。让左奕准备上符咒,我们和你逃命。天涯海角我们去就行了!怕什么七七八八的糟烂事儿!”何慕林已经决定站起来往城外走了,她才不管什么世界毁灭,也不想管这里面有没有自己。“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总是你们了,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了!”

  君与眠那里迟迟没有传来回应。

  “你说话啊!”何慕林急的大喊。

  “抱歉。”

  “抱歉。”

  君与眠的声音一直在重复,何慕林都怀疑这符咒已经坏掉了,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

  “谢谢。”

  那是荣华尹兰的声音。

  符咒不再响了,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只有童儿痛苦的声音连绵不绝,何慕林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她听着童儿哭,听着左奕隐忍的呜咽,自己开始嚎啕大哭。

  荣华尹兰是严神继承人,世界公敌,他的死是为了正义。

  可这是什么正义呢?

  何慕林哭哑了嗓子,她关了符咒,哭得倒在了冰凉的街上。

  “神女啊……神女殿下。”何慕林看上去就像街边乞讨的乞丐,无家可归,也没有人可以依靠。“求你让他们活下去吧,求求你让他们活下去吧。”何慕林握紧了自己的头带,好像只要这样做,乞求就会被听见。她攥的指节发白,哭得比任何时候都卑微。

  漆山剑门的童儿在自己母亲怀里边哭边喊着奇怪的话,泉湖山的左奕紧紧握着自己的剑,看着很远的地方。

  他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出生入死,甚至做了颠覆荣华城救出荣华尹兰这样的大事。他们都很喜欢荣华尹兰,也很喜欢朋友和荣华尹兰在一起。他们游山玩水,有好吃的,有插科打诨的对象。

  然后荣华尹兰变成了严神的继承人,荣华尹兰会毁灭世界。

  如此荒诞的悲剧。

  最终成为了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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