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奕康微微蹙眉,“大概是想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吧,或者是长生不老。”画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要修炼么?”画灵抓起两人的手,脸色严肃地探了探。
“如何了?”张奕康漫不经心地问着。
画灵摇摇头,不大想开口。
张奕康拍了拍画灵的肩膀,哈哈大笑,“哟,有什么说不得的。适合修炼的好苗子,都是那些稚子。我这样一个糟老头,你跟我说我能修炼,我反倒要惊讶。”
画灵本来就不开心了,听到这话更加不开心了,但是她好像也改变不了。原来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如她所愿的。
“你不愿意说我的情况,那说一说安儿的吧。”
华安的事,画灵倒愿意开口了,“我之前就说过,华安是因为中了鸩毒,才没办法走路的。鸩(zhèn)大如雕,紫绿色,长颈赤喙,食蝮蛇之头,雄名运日,雌名阴谐也。鸩毒内含混沌,属上古生灵之一。鸩毒‘未入肠胃,已绝咽喉’,毒性之大,可使人立即毙命。”
鸩的解说,是来自混沌空间的。
她也是前不久才发现,她生长了一百多年的空间原来是本体内的混沌空间。而且自从她离开混沌空间,混沌空间就大变样了。
这样一个颠覆性的认知使得她那一两天又恍恍惚惚的,一度引起张氏父女的担忧。
混沌空间开始充满灰色的混沌气。西边有一部分混沌力开始稀释,她也不知道要发生啥。
但是东边,突然有了一幅大画卷,看模样是仿她本体混沌画的。
这幅大画卷的第一行有一个虚影,是一只紫绿色的鸟。她这才开始接触她这个使命,她不懂什么大道大义,看着这个虚影,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啥。
她一直在回想她是什么时候接触这只鸟的,然后就想起她醉酒的那一次。
后来她去问了华安为什么会走不了路,知道她是中毒了,那么一切就对上了。
画灵拉了拉华安的手,“华安的体质很特殊呢,不对,应该是华安的娘亲体质很特殊,所以她能保住你。”华安愣了一下,娘亲?
“华安在娘胎便与剧毒共生,所以形成了先天毒体。大体上,就是可以与毒共生,以毒为补,加以引导,就可以修炼得很厉害。先天毒体形成的机率是亿万之一的,更何况是‘鸩毒’,所以华安是独一份的,应该叫做先天极品毒体。”
画灵说着这话,脸上带着小骄傲,就像她自己是先天极品毒体一样。不过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比先天极品毒体厉害多了,她脸上更加骄傲了。
张奕康听到这里,急忙问道,“那安儿为什么会走不了路呢?”
画灵愣了一下,揉了揉华安的腿,“华安的身体与毒相争,无法真正炼化毒,毒素堆积,所以就没办法走路了。”
张奕康双手不由捏紧,咬咬牙把一句话说了出来,“之前有人说,如果遇不到神仙,安儿就活不过二十五岁,如今如何了?”
“啪”的一声,华安手上的碗不小心掉到地上。她到今天才知道,她的寿命原来只有二十五年。
画灵眼睛眨啊眨,用手挠了挠头,想了大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华安现在的身体慢慢变好了,应该没事的。”
张奕康虽然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但是一直笼罩在他眼前的迷障好像已经破了一大半了,他眼里带着光,“安儿是可以修炼的对么?”
画灵点点头。
张奕康坚定地说着,“那去修炼吧。”
华安脸色一变,她站了起来,不愿再多看张奕康一眼,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华安怎么了?”画灵有点不解,站起来就出去追。
张奕康也默默站了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没有点任何一盏灯,他坐在地板上,掏出床底下的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华安还没有完全适应走路,所以跑了几步,她便把自己绊倒了。她咬着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桃树下。
一滴眼泪缓缓划过她白皙的脸颊,她抬头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空,心里越发感伤。
“华安,你怎么哭了?”
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华安一跳,她赶紧将脸上的泪擦了,展颜一笑。
“我没事。”
画灵跟着她一起坐在桃树下,抱了抱她。“华安都哭了,怎么可能没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跟我说,我会保密的。”画灵一脸认真,举手发誓。
“噗嗤”一声,华安看到画灵这可爱模样,不由真正笑了起来。
“那好,我说说看,看我自己会不会释怀一些。”
华安看着天上渐渐出现的星星,心里的思绪也渐渐浮现出来。
“我自记事时,爹爹就一直带着我跑。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原来跟其他孩子不一样。后来他听了一个人的话,便带着我来到了幽河县。我后来才知道爹爹为什么要来这里,原来是因为我。”华安抬头望着天,不想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m.xündüxs.ċöm
画灵看到华安哭,心里也塞塞的,不由抱紧华安。华安笑了笑,心里有点温暖,她拍了拍画灵的手。
“我其实叛逆过,怨恨过爹爹。我想跟其他孩子玩,我不想一直被困在这张府,所以我叫人把我推出府了。我满怀希望,但是最后我得到的是嘲笑与戏弄。”其实早就忘了那些人是谁了,但是有些事却忘不了。
“我回到府里,我就开始闹,我砸东西,我怨爹爹为什么不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把我掐死,为什么要让我这样双腿残废地活在世上。总之什么难听的话,我都骂出去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爹爹哭,我顿时就慌了。”华安眼前似乎浮现出当初的画面,那个一生骄傲的男人,就那样一直抱着她,然后哭着说,安儿,对不起,对不起。
华安叹了口气,“我后来在想啊,其实不是他对不起我,而是我对不起他,一直拖累着他。自那以后,我就不再想自己残废的事,我开始一身红衣,我要活得张扬,我要活得朝气。我努力学东西,每一件事,每一样东西,我都做到最好,我要给他争一口气。”
华安转头看着画灵,勾唇一笑,桃花眼微眯,透着迷离。“之前,他们提起我,就说,张家的女儿是个残废;而现在,他们说,张家的女儿可谓文曲星下凡,真是一个才女。人啊,活着就是争一口气,连这口气都不争,这人生就太没有意思了。”
华安靠在画灵的肩膀上,眼眶湿润,“我没什么大理想,我就想着能够赡养他。凡人界不适合修炼,所以他如今赶我去修炼是什么意思?跟赶我走有什么区别么?如果修炼就要断了他这段亲缘,那我还不如不修,就算长生不老又如何?只能一生悔恨罢了。”
“华安,华安。”画灵推开华安的头,将华安拉了起来,“你不要伤心啦,我们去哪就把康老头带去哪不就可以了么?谁说凡人不能去无争界的,无争界也有很多凡人的啊!”
华安眼睛一亮,可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她要去问问爹爹,如果爹爹一直都待在凡人界,那她就一直陪着他,直到他寿终正寝。
华安跟画灵在房间里面没找到张奕康,她逮住一个女婢询问。
“老爷好像回房间里了,一直都没有出来,也没有点灯,我们不敢上前打扰老爷。”
华安内心突然就像被什么堵了一样,无比难受。
两人提着灯前往张奕康的房间。
门没锁,所以华安直接推门进去了,一股酒味扑面而来。油灯照亮张奕康,他低着头,五官皆在阴影中,看不出他的神情。
“爹爹,……”
华安还来不及开口,便被他打断了。
张奕康站了起来,眼神深邃。“安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会中毒么?你不是想知道你母亲是谁么?如今我便都告诉你吧。”
华安上前的动作凝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么多年,任凭她撒娇打滚威胁,爹爹都不愿意说,如今是怎么了?
张奕康走到门槛上,抬头望月,似怀念,似悲伤。他开口缓缓叙述当年的事,当年的伤,当年的痛。
这一切的事,还要从晨启二十一年春的明国京都说起。
这一年的京都格外热闹,三年一次的春闱在热火朝天地举办着。
学福客栈聚集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考生们,如今都聚在大厅谈笑风生。
“诶,你们知道么?今年的主考官是谢大人啊!”
“啊,哪位谢大人?”
一个手拿白折扇的考生眼里划过鄙视,“还能有哪位谢大人?自然是谢明崇谢大人。我们这一届考生,能成为谢大人的门生,真是三生有幸啊!”
旁边正拿着书温读的白净书生听到他们的对话,转过头,神色有点恍然。这位书生,姓张,名奕康,字璟和,是黄子郡的考生。一为科举,二为寻亲。
他的父亲早逝,随后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在前年也因为常年操劳而去世,同村的人,怜惜他,众筹让他进京赶考。他母亲跟他说起,父亲当年有个结拜兄弟,在京都当官。到了京都,便可去投靠。
他知道他要投靠的叔父叫谢明崇,但是来到京都,他才知道这位叔父是朝廷正二品大官,是万千寒门子弟的典范,是万世师表,是绝世清官。他的头衔,数不胜数,根本不是他能攀得上的人物。所以他如今一心只想着科考,然后可以有个官当当,不至于流落街头。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统统到我画里来更新,第 6 章 第六幅:华安怎么哭了?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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