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好像轻颤了下,肖华飞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然,然后呢。”
老三故意轻叹了声,“我第二天上午领着人想过去收保护银,可是那娘仨只有最小的姑娘还剩口气,但也让人祸害的遍体鳞伤,她娘和她姐都投井了。我带人把人捞出来时,都快认不出来人样了。听我们刀哥说,那少爷事后出了四十两银子,让我们刀哥把事情压下来。我们刀哥没同意,硬是又要了六十两,才把事情给那少爷摆平。”
马车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似乎有一座暴怒的火山正浅藏在地面之下,积蓄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老三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马上拍着胸脯,嘴硬说道:“哥几个要想这么玩也可以,我们刀哥没有摆不平的事,京城里没人不知道,顺天府的总捕头可是他老人家盟兄弟,这一片没有我们刀哥搞不定的事。不过是玩死几个贱民,没什么大不了的。”
马车里突然传出了“砰”的一声闷响,肖华飞用拳头狠狠砸在马车壁上。
这一拳肖华飞因为过于激愤,完全没有留手,鲜血顺着伤口一下子涌了出来,溅的马车壁上血花四散。
“动手吧,先别打死他,还要问出那个小姑娘的下落......”,肖华飞话语中已没有多少人类的感情,语气冰冷之极。
人性之恶,莫过如此。
吴苟道与那些侍卫早就忍无可忍,没等老三反应过来,吴苟道就朝着他的膝盖骨毫无留力的踹了过去。
“咔嚓”一声音脆响,老三的半月骨被吴苟道一脚踢碎,巨大的疼痛快让老三晕死过去,他双手死死抱住膝盖,躺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等远处的青皮头目发现老三这边有异时,已经晚了,老三正被十几命大汉围在中间拳打脚踢。
老三在人群中向着头目的方向用力伸出了手,好像是想求救,可是转眼间,就被一名穿着青白袍子的汉子把他这条胳膊跺折,向踢死猪一样,又给老三整个人踢回了人群中,继续圈踢。
一个刀疤脸的青皮对头目说道:“老三吃亏了,咱们要不要过去。”
青皮头目嗤笑道:“一个进京没几天的土包子总想压老子一头,他才跟刀哥几天,要不是他那妹子有几分狐媚相,还能轮到他跟着咱们兄弟混生活?”
刀疤脸劝道:“二哥您也知道他那妹子正得宠,不是老弟挑事儿,常言道枕边风最硬。多结实的兄弟情谊,也奈不住人家小嘴一张一合来的舒坦,要是刀哥事后怪下来,二哥怕是不好交待。”
青皮头目想起刀哥的手段,心里便直发虚,又不想在小弟面前丢了面子,嘴上死硬着说道:“老子会怕她?这些年刀哥扔到巷子里接客的女人,没有五十,也有四十九个了。不过是时间长短的事......算了今天给你面子,老子这就过去把这靠女人上位的家伙救出来。”
刀疤脸提醒道:“对方没说几句就敢在咱们面前动手,怕是有些来头,会不会是城西泰老鬼心里不服,找人耍的新招,还是派人叫刀哥那边带人来看看吧,免得二哥在阴沟里翻了船。”
青皮头目细看了眼马车边的十来名青袍汉子,心里有些打鼓,马上停下了脚步,撮了下牙花子吩咐道:“你找个兄弟去给刀哥送信,就说......就说有几十人来砸场子,让他快点带所有兄弟来帮忙。”
吴苟道根本不在意正向自己这边走来的十多名青皮,抬脚朝着老三的脸上猛跺几下,老三脑袋一歪,张嘴便吐出了几颗沾着血的牙齿。
吴苟道心里还不解气,边踩边问道:“那活着的小姑娘让你们弄哪去了,她娘和她姐的尸首又让你们埋哪了?”
老三不知是该护着头还是护着已经断掉的腿,用一只好胳膊,不停的挥挡四处打来的拳脚,嘴里求饶道:“爷爷们别打了,小三子服了,哎呦,谁踩我的后代根子啊,疼,疼,疼啊......”
吴苟道瞥见纹身大汉已经带着十来个人走了过来,他倒不怕这些地痞无赖,但怕肖华飞有失,于是对身边侍卫吩咐道:“不用你们动手了,站一边保护好大人,他们要是敢动手,就直接送这群渣滓见阎王。”
十多名侍卫得到军令,瞬间收手,分左右站到马车周围,将马车严密保护起来。
吴苟道想问的还没有问出来,又在脚上加力,对老三说道:“快点说,人弄哪去了,再不说就把你的软蛋踩碎,让你再祸害不了好人家的姑娘。”
老三疼得嘴里直抽抽,忙用一只好手握住吴苟道的脚腕,嘴里有些露风的道:“小的捏(那)个,让刀哥弄回家了,说是养好伤还能卖个好价钱,至于那对母女,爱(二)哥让人把她们扔到城外喂野狗了,这会估计早就被野狗啃烂了。”
吴苟道听得眼眶欲裂,这群混蛋简直丧尽天良,当下脚下发力,给了老三一个往后几十年的清心寡欲。
青皮头目见吴苟道下了死手,老三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中并未着急,没有马上同吴苟道这些人翻脸,他顾及的是那十来名身着青白衣袍的汉子。
这些人看上去就和一般的市井混混不一样,以青皮头目这么多年的见识,一下子便觉得这些青袍人怕是吃过公粮的人。
不过青眼头目心里并没有太害怕,估计对方可能是哪家有些实力的府邸,招睐的军中退卒,但绝也不会是大门大户的贵人,因为肖华飞的马车外表过于低调了。
青皮头目带着十来个描龙画凤的地痞来到吴苟道面前,一晃肩膀把肩头披着的外衣晃掉,对着吴苟道行了江湖道上的抱拳礼,翘起右手三根手指说道:“见面三柱香,不是兄弟胜兄弟,敢问面前英雄是过江龙,还是爬地虎。今天到我们平易坊的地方上,是要走江盘缠,还是要饿虎夺食。”
吴苟道真真假假做过几天捕快,当然知道对方的切口是什么意思,可就是抱着肩膀,斜眼看着这群地痞不回话。
青皮头目皱眉又说道:“平易坊这些年一直是我们兄弟的地盘,帮首刀哥更是顺天府总捕头的盟兄弟,他还认识不少朝中的贵人,认过不少有权有势的干爹。看兄弟你年纪不大,别说二哥没警告你,我手下这些兄弟出手可没个深浅,真要弄出人命,你们再报号,可就晚了。”
吴苟道阴恻恻的问道:“那娘俩的尸首,是你让人扔城外的?”
青皮二哥明显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吴苟道在问什么,这时刀疤脸在他耳边快速低语了几句。
青皮二哥听到后眉毛一挑,以为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有些不客气的对吴苟道说道:“是你,还是你马车上的人认识那三个娘们,实话告诉你们,大的那两个,你们就算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了!要是报出名号,能与我们刀哥拉上关系,那小的你们出三百两银子,就让你们带走。”
肖华飞被这二哥这番话气得火冒三丈,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如此恶事,到底人心黑到什么程度,才能拿一个在无尽折磨中偷生的小女孩卖银子。
这伙人坏到令人发指,是谁给了他们勇气,让他们有恃无恐!
肖华飞极力握住拳头,任伤口流出的鲜血沾满披风,强压着怒火,语调气得发颤的问道:“那,那小姑娘现在还好吗?你能做了你那什么刀哥的主吗,”
青皮二哥没听出来,这是肖华飞为拖延时间的故意示弱,当下指着地上的老三说道:“不过你们得先把老三这伤的银子赔了,我替他做主,不用你们多赔,拿出五百两银子事就算结了。”
青皮二哥等了半天,马车里的肖华飞才说道:“银子本少爷不缺,但我要见到那小姑娘,只要她还活着,别说五百两,就是一千两,我也让人从家里送过来。”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讨价还价时,街口不远处,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开始向着马车这边聚集过来。
吴苟道已经注意到这群人当中为首之人,那人是一名身穿墨绿员外员服的中年汉子,他头上带着员外帽,随意背着双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方步,沉稳的带人向平易坊这边走过来。
沿途的商铺与酒肆中,还有不断出现的地痞汇入这个队伍当中,眼看着已有上百人的规模。
青皮二哥在刀疤脸的提醒下回头看了看,心中更是托底不少,肖华飞在拖延时间,他又何曾不是呢。
青皮二哥见己方可谓是兵强马壮,拧笑着挺起胸膛,向着马车的方前走了几步,用手拍着胸前的龙头说道:“平易坊的地面上,我们刀哥说得话就是王法,这里人是生是死全是他老人家一句话的事。你们要么拿钱赎人,要么现在把命留下!再没有第二条路给你们走!听你爷爷我一句劝,这两天城外的野狗可是饿的狠,昨天我看它他那红红的眼珠了,怕是扔个活人它们也能连骨带肉啃光喽。”
嗖——!
一道快若惊鸿的寒光飞过,不知何时,青皮二哥的咽喉处插上了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
肖华飞挑开车帘看着马车不远处越聚越多的地痞无赖,鄙夷的对吴苟道骂道:“本官还以为你忘了怎么杀人呢。记住你眼前这些就特么的不是人,就是一群畜生,狼心狗肺畜生,今天这群天杀的若敢反抗本官王法,就把它们全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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