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算了。天气转凉了,早上不起就不起吧,晚上能睡踏实就行。
口袋里的手机震的嗡嗡的,凌准灵活的把装早餐的塑料袋勾到一只手里,每个手指头都得到了锻炼,腾出一只手来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眼看到来电的人名,嫌弃的神情就爬满了全脸,毫不留情的挂断。
能如此让凌队长厌弃的人,只有许默。所以事实证明发小儿真的不一定就会成为死党,也可能成为猫嫌狗厌的存在。
其实说起来也不能单纯的将责任归咎在凌队长的不近人情上,毕竟许教授确实总能非常精准的触碰到凌队长的逆鳞,且抠的很是欢快。
事情要追溯到半个月前。
来势汹汹的危机又莫名其妙的过去了,整个公安系统都还沉浸在善后和调查的繁重工作中时,被乔处临时派去香港证实梁森身份和遗留证据的许默回来了。本就不想参与任何侦查工作的许教授,除了以来局里喝奶茶看别人工作为乐之外,但凡需要他搭手帮忙他连毛细血管都是抗拒的,原本那天交接完工作他就急着走,却被某人堵在了停车场。
这里的某人是因天花病毒而隔离了很久,全程错过京港危机的贺法医。贺理错过的不仅是这场暴风般的危机,还有许默最脆弱无助的时刻。
当他终于隔离结束回归日常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是去找许默,但许默却去了香港,直到他回来交接工作,贺理在有机会堵他。
许默着急着离开,自然有一半以上的原因是想避开贺理。
930绑架案被翻出来的时候,许默无疑是被牵连最深的人。930案专案组成立之初就倍受关注,也是省厅想把犯罪行为剖绘引入一线侦查工作中的首例试点,但当时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这次的舆论风波无疑是生撕开许默的伤口,说不疼是不可能的。许默当时的脆弱没有人能明白,他不想打扰身边的朋友,也不想窝囊的回家寻救父母的安慰,所以当贺理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就像快要淹死的人终于够到了浮板。m.xündüxs.ċöm
“你把我拉黑了。”停车场里贺理看着许默,不是质问而是委屈,平时冷冰冰的小伙子这会却仿佛一条流浪狗,等着被收留。
许默回避了他的眼神,微微撇过头去,怂怂的答了句,“手滑了。”谎话编的异常拙劣。
贺理无语的笑了笑,眼前许默和他曾经在学校时看到的许默完全不一样,不风趣也不自信,甚至有些颓唐。
“许默。”贺理站的笔直,直呼许默的名字。
许默撇开的目光蓦然回到了他身上,许教授气恼,虽然自己不算他正经老师,可老话不是说的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吗,直呼你爹的名字,是不是有点不礼貌了呀臭小子。
贺理看到他恼羞成怒又认怂忍耐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许默看他还笑起来,这火真是想压都压不住,于是外强中干的嚷嚷道,“小子,你还敢笑?我怎么说也给你上过几堂大课,就算不是你亲老师,你也不能直接喊我名字吧!”
“许默。”贺理像根本没听见一样,比刚才更大声的又喊了他一声,而且三两步就跨到了许默跟前。
许默本就是虚张声势,见他一下子就到跟前了不由的瑟缩了一下,侧身提防道,“你…你要干吗?”声音是没虚,心里可别提多虚了。
也怪自己没出息,许默暗恨。那时候自己确实有些脆弱,旧伤疤被揭,身边又没人,只能自作自受垂死挣扎,贺理一出现就把他当成了救生圈,明知道这小子对自己有那份心思,就可劲儿的薅住他不放手,后来缓过劲儿来了,趁着人家隔离出不了门,就不回信息不接电话,最后直接拉黑。
细数下来,许默脑中不禁浮现出两个字,渣男。现在人小伙子堵上门来了,连尊称都不喊了,这是要手撕渣男了?果然爱的背面是恨的平方啊。
贺理看许默后仰瑟缩,双手微档在身前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在自己表白之后,理想化的要求不谈恋爱只做朋友,界限划的那么明确,要么自欺欺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就老死不相往来,真真是仗着别人的喜欢为所欲为啊。
“许默。”贺理伸手拉住了许默的双手,与其说是拉住不如说是控制住,许默完全无力挣脱。“我不想跟你做什么朋友。不做朋友!”
许默苦着一张脸,战术性后仰保持距离,这回连声音都有些虚了,还在硬耿着脖子喊,“绝交也不用打我吧。……拉黑你是我不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打脸啊。”说着认命的屏气闭眼,撇过头去准备迎接一波暴揍。
正当许默准备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时候,贺理却一把把他拉进了怀里紧紧的抱住了,许默暗道一声“卧槽”,心想他不是打算强*吧,转头又想,应该不会,虽然年轻人是容易冲动,但毕竟这里是警局,这么狗血的戏码是不可能发生的……应该不可能。
许默这边还在头脑风暴,贺理那边抱着惊恐宕机的他委屈又温柔的开口道,“我真的很爱你啊,你知不知道。”
许默的心在那一瞬间狠狠的往下沉了一下,原本因惊吓而僵硬的身体突然失去了力气放松了下来。贺理感觉到怀里的人变得柔软了,又用力将他往怀里揉了揉,此刻是他拼上一辈子的勇气的时候,孤注一掷,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远远看你的时候,你那么好。走近了,你又很坏。我对你表白,你拒绝了又说还做朋友,真残忍。……我对你的好,你照单全收,你说你想走一条简单的路,那我该怎么走啊?”贺理微微的叹息,“你那么脆弱的在电话里说‘贺理,看清楚,这就是真正的许默,自私又贪心。’。……我知道啊,你真的很自私,可即使你这么自私我还是想你、还是爱你,这算不算刻骨铭心啊?”
许默眼睛一热眼泪涌出了眼框。
贺理有时觉得很疲惫、很煎熬,许默为什么能那么自若的和他相处呢。“我真的好累啊。”
贺理的重量仿佛一瞬间压到了许默肩上,压的许默有些心慌,好像……好像感觉到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许默微微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却什么也想不出来,只徒然的发出了一声喘息。
贺理吸了吸鼻子,微微松开了怀抱把头抵在了许默的肩头,苦笑的滴落了几滴眼泪,这么大人的还留眼泪,真很丢人。“让我歇一会儿,歇好了,再继续爱你。……自私、胆小、贪心,这些你都不用改,享受被我围着转的感觉就好,转累了,我歇一歇,继续再转。也许会转一辈子,也许中途就放弃了,但你只要站在中心就行,不会有什么损失。…别拉黑我,好不好?”
许默大概不记得那天他和贺理那样站着究竟站了多久,但他记得那天他的心里好像亮了,像是落满灰尘的旧窗帘被人揭了,光就透进来了。
一个人一生能遇到一个这么爱你的人的概率是多少?应该接近于0吧,许默稍稍算了一下。
于是那天,许教授的人生大道,稍微拐了一下。也就在那天,凌队长夜半三更睡地正憨时接到了许教授的电话,内容很简短:我有对象了,是贺理。有空一起吃饭。
嘟——————————
凌队长拿着手机坐在床上半天,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许默给凌准打电话和发微信的内容基本概括起来有以下几点:
1、如何跟男友保持亲密有度的距离。
2、同居是否分房睡。
3、房租是否分摊。
4、是否需要住五休二以保持新鲜感。
5、伙食是共同协作好,还是单人负责好。
6、内衣能混洗吗。
7、关于*方面的注意事项。
凌准最终以咆哮式结束了一通和许默的通话后,把他拉进了黑名单,甚至想撇断手机。
“许默问我,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很大。”某天下班后,简行一边等着凌大厨的晚饭一边问他。
凌准应声一刀砍断了鸡腿,眼中有了杀气,咬牙切齿的问,“他·打·给·你·了?”
简行隐约察觉到了厨房传来的杀气,从新沙发的软和劲里警醒了少许,笑道,“我反正在家也没事,聊聊天嘛。”
凌准“哼”了一声,继续收拾鸡,准备炖汤。
简行在案子之后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失眠更加严重了,终于在某天上班的时候晕倒了,把支队里所有人吓的不轻,更别说凌准了。当时凌准也才回局里上班没几天,乔邺让他在办公室处理处理资料,至少一个月内不许外勤。凌准也就正好把各个案子的资料一起调出来看,刘胜强、罗彧、程睿,还有梁森,之前都是碎片,现在有时间可以把所有的碎片凑到一起仔细研究一下。
简行晕倒后被送到了医院,医生说他颅内压太高,各项什么指标也不稳定,凌准的心在简行醒过来之前就一直拎着。
简行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太好,他也不想隐瞒凌准什么。
“凌准,我的情况不太好。我打过电话给我的主治医生说我最近的情况,他建议我继续吃药,如果不能好转,我就得回去一趟重新建病历,可能还得换药。”
简行说的很淡然,但凌准听的却很不安。简行曾经说过他不想太依赖那些药,所以一直在自己调节,现在他不仅要继续吃药还有可能要换药。凌准大概能猜到换的那些药,会比现在药副作用更大。
简行窝在刚送来没多久的新沙发里枕在凌准腿上,这是他最舒服的状态。“我现在吃的药会让我反应变慢,记忆力也会下降,我不适合再继续跟你们一起办案子了,会耽误事的。”
凌准真是拿他没有办法,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案子的事你就别担心了,不是有凌队长呢么。你就只管养好你自己,让你男朋友放心,知不知道?”
简行笑着点了点头,凌准低头和他轻轻的吻了吻。
基于简行身体的情况,凌准每天踩点下班回家,在网上搜各种进补的菜式,家里的炖汤的砂锅就没空过。在这么个节骨眼上,许默同志把电话打到了简行那里,凌队长没有举刀去砍他,已经很对得起他们两家人几十年的情谊了。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脑罪更新,第 160 章 【百六】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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