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云宁凄然一笑,似是有了几分明悟。
真是该说不愧是太微的儿子吗?
“原是我自作多情,左右不过是儿时的一句戏言,却被我当了真……”
万年时光已逝,他们那短短几年相处也不过人生中的一粒微尘罢了。
说到底,不过是前世的一场轮回,一场历练,前尘灭,前缘灭才是。
谈何提起?提之不起……
这一场她认了……
她云宁自有她的骄傲,他是这天宫大殿下,她却也是花界少主,她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既然他已经放手前行,走了他的路,她自是不会太过拘泥,巴巴的纠缠不休,她云宁还不屑做!
失态过也便罢了,再多余的,断然不会再有了……
所有情绪尽敛,明媚热切退却,眉目浅淡,清冷有礼。
“是云宁失礼,还望大殿下不要介怀。”
云宁神色淡淡的向润玉行了礼,一言一行举止有度,可这般客气疏离的云宁却让润玉很是不舒服。
这感觉来的莫名又突然,润玉暗自惊讶,因这天宫种种,他自小便看透了诸多事情,早就学会了不强求,不期待,他何时会有如此明显浓烈的情绪?
是因为她吗?
因为这位,云宁仙子?
方才她在他耳边提起的那位鲤儿,又是谁?
“云宁仙子言重了,能有云宁仙子这般友人,想来那位仙上也定然非凡,倒是润玉之憾,一憾润玉非仙子友人,未曾得仙子般的知己,二憾未曾相识仙子挚友,得见其风光霁月。”
润玉温和有礼,如玉公子,翩翩有礼。
可云宁瞧着他那淡笑的面孔却只觉得讽刺。
曾经那个单纯天真的鲤儿终究是不在了,这天界的大染缸真是将人改造的足够彻底,彻头彻尾的虚伪至极……
云宁不屑于玩那些弯弯绕,也不想维持那表面的和善,既然他如此想与她撇清关系,那她就成全他!
他当她云宁是什么人?
难道还会因为他是天界大殿下便巴着他不放吗?!
呵,两憾未曾相识,真是笑话!
“既然殿下忘却前尘,缔结新盟,那今日你我便断的干净些吧。”
素手轻招,润玉脖颈间的那枚玉珠顺时脱落,飞至云宁手上,那微微闪烁的灵光似在无声表达它的欢愉。
自怀中取出一枚锁灵囊,一枚月牙状的银白鳞片跃然而出,凌空立在润玉身前。
“嘶!这是、这是龙娃你的逆鳞?!”
看戏的月下仙人倒吸口凉气,润玉更是瞳孔紧缩。
他自己的鳞片他自然认得!
情不自禁的扶上心口,那里丑陋的疤痕他永远记得。
小时他也曾问过天后,天后说,那是因他贪玩,偷溜下界遇到了猛兽这才造就了一身的伤疤,也是因此,他高烧昏迷数日,醒来后以前的事便都记不清了。
医仙说或许是受到了惊吓所致,而他也从未曾怀疑……
难道、难道……
莫非他真的是她口中的那个‘鲤儿’?
“如今信物归还,你我两清,过往已了,只愿此后不见、不识。”
云宁果决干脆,话落便作一道流光飞身而去。
而从始至终,润玉都处于懵懵懂懂、迷迷茫茫的状态,惊诧、不解、种种情绪繁杂,他才刚将龙鳞置于掌心,那方的云宁仙子却已经转瞬离去了!
下意识的跟了两步,润玉才止住脚步。
除了知道她叫云宁,她是谁,来自哪里,一切的一切他都毫不清楚!
思路纷乱,润玉心中着实乱的很。
摩挲着手中的鳞片,边缘触手光润,想来定然是被人长期带在身上的!
还有这鳞片之上晕染上的点点血色……
能让他以逆鳞相送,并得她异宝灵珠相赠,其中种种,定然交情匪浅!
她一定是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可他却忘了她……
也难怪她前后态度判若两人……
还有她言语中提及的约定,到底是什么?
鲤儿、云宁仙子……
你到底是谁?
我又到底忘了什么?
……
“叔父,方才的云宁仙子到底是何许人?”
双眉皱起,润玉望着云宁离去的方向向月下仙人问道。
“这小宁宁是来寻小觅儿的,应也是花界中人,再多的老夫也不知了。”
“花界之人……”
“小宁宁走了,大侄子你也不必太过失落,这三日后小宁宁会再次来天宫找小觅儿,你大可以把握下机会,前去见上一见。只是大侄子,你和凤娃不一样,你身上可还有着婚约,上神之誓,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还是要多多思量……”
戏看一半,满是悬念,月下仙人看看仅剩他师侄两人的天河,又打量了一番他大侄子失神的模样,扫兴的甩了甩袖袍,摇头叹了口气。
捋着那不存在的胡子,感叹着痴男怨女间的是是非非,身不由己之类的鬼话踱步离去,他那包含爱恨嗔痴的话本子也即将多了一个新的传奇故事。
衣角被拽了拽,润玉回神,瞧着歪着头看着他的魇兽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再次向着那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带着满腹的疑惑和莫名的落寞转身,而在抬步之间却发现了腰带处的不妥。
那皎白如洁的衣袍上竟然挂着一段鲜艳的红绳!
眼前再次出现那人扑在他怀里的画面,拿着红绳的手紧了紧,缓缓收入袖中。
——
翌日,润玉撑着昏沉的额头起身,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被针扎过一般。
润玉自嘲的笑笑,莫非神仙也会感染寒疾不成?
就在润玉自我调侃的间隙,床下趴着睡觉的魇兽打了个嗝,吐出了一个蓝色的梦团。
魇兽吃撑是常有的事,吐个梦球出来也很常见,只是这不一般的却与两者无关,而是那梦中依稀出现的面容!
那竟是幼时的他!
而旁边的那位女童,虽然面容稚嫩,却能看出几分如今的风华,而那人赫然便是昨日见过的云宁仙子!
“鲤儿,鲤儿,我来找你了!我学会御剑啦!”
“我和你说,你别看这丹药又丑又苦的,可吃了它就能长高!这可是我特意在药房给你求的!只要坚持吃,你一定会比我高的!”
“鲤儿!我今天给你带了陈伯做的大包子!海带龙虾馅的!超好吃!!”
“鲤儿,鲤儿,我又新学了两招超厉害的剑招,快来,我来教你!”
“敢欺负我的人?都想死是不是?!”
“鲤儿不要怕,从今以后,你还有我这个注定要名扬天下的绝世剑仙保护你呢!”
“这是护身吊坠,我爹说这是仙家宝贝,可抗下大乘者三道攻击,世间难寻,我既得了你的龙鳞,那这吊坠便送给你,希望它以后可以向逆鳞一般,永远保护你!”
细碎又杂乱的画面一一闪过,虽然不甚详尽,但他却能体会到其中之人的欢愉和依赖。
蓝色所见梦,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这些,是他梦中想起的记忆吗?
“梦儿……”
润玉喃喃着这个名字,每念一次,心便痛一分。
润玉好似自残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这个名字,痛的不能呼吸,也依旧在心中呢喃。
无数遍的观看着那个梦,直到那个梦嘭的碎裂,化为星光消散在空气之中。
润玉向后瘫倒在床榻上,拿出那片失而复得的龙鳞,其上好似还残留着那人的气息。
虽然只是零星的画面,可他明白,他忘了不该忘记的人,忘了不该忘记的事!
他好像忘了一件特别特别重要的事!
可他就是想不起来……
润玉自虐一般把自己折腾的脸色煞白,额角还在淌着汗水,不知是不是一个画面回味的多了,那画面便印在脑海成了自己的,他好像真的记忆起在遥远的时光下,他曾日夜盼着某个身影的期待和欣喜。
而随着他无数次的尝试和努力,‘梦儿’这两个字再次深深扎根在他心底。
下了值后润玉便踏入了栖梧宫的大门,迎着旭凤诧异的视线同他一起品茶下棋,只这注意力却全都停在了栖梧宫宫门。
只是可惜,两人这棋已是下到日上三竿,烈阳高照,他也没有等来他想见的人,反而等来了一位老胡萝卜仙。
老胡是听了云宁少主的令特意前来接锦觅的,而身为花界的老人,知晓前尘往事,对这天宫和天宫里的人自然是万分的看不上。
又怎么会让他心尖尖上宠大的孩子继续待在这虎狼窝?
是以,面对锦觅各种拖延的借口,老胡皆是不为所动。
“小淘淘,我等也不是不开明之辈,知晓你在这天界待了许久,有舍不得,也有未完成的事情,少、云宁可是特意给你求了三天的时间,当初既已应下,如今三日已过,你岂有再推脱之理?”
“我!我……”
锦觅求救的目光抛向润玉和旭凤两兄弟,可惜,润玉的心神根本不在此,自也没有接收到信号,旭凤虽然收到了,但却选择了装作没看见。
锦觅离开,他不是一点不在意的,可说到底锦觅都是花界之人,当初应锦觅要求,将人藏在这天宫百年已是不妥,天界和花界素来交恶,他一个天界殿下拿什么立场去管花界的事?
再有一个,魔族一直贼心不死,自上次忘川河练兵一事后,时不时的便要搞一些小动作,魔族的异动也让妖界不甚太平,他马上便要带兵出征,巡视三界,她回花界,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时辰不早了,小淘淘,我们走吧~~”
兄弟俩一个两个的对她视而不见,锦觅撇撇嘴,还是应下了,只是拖拖沓沓,一步三回头的,还是老胡憋着劲,直接拽着人便往南天门那赶。
而月下仙人紧赶慢赶的,也终于在最后关头赶到,锦觅和月下仙人抱作一团,哭成一片,那戏怎么看怎么假。
老胡抽抽着嘴角将锦觅在老狐狸手上抢了回来,这明明是他家的孩子,什么时候成了他们家拉扯大了?!
这光天化日,天朗朝朝的,竟然还明目张胆的抢孩子不成?!
这边润玉和旭凤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看戏,那边老胡和老狐狸两个唾沫横飞,争论不休,将两人中间的锦觅是拽过来拽过去,拽的锦觅头脑直晃,眼神发晕。
而就在这时,南天门外变故突生。
两名看守天兵被直接打飞,向着他们几人的方向跌落而来。
而那台阶之下,一身凶煞之气,披头散发的人形异兽逐渐显出身形。
竟是穷奇!
旭凤和润玉对视一眼,皆是心下一凝。
这穷奇被斗姆元君封印,由魔族世代看守,可如今这穷奇竟然逃了出来,还杀上了天宫,这魔族当真是要再次挑起神魔大战不成?!
两人一火一水,左右夹击而去,与穷奇战的激烈。
那边被老胡和月下仙人拽去一边的锦觅则死死的盯着穷奇的身影,盯着它那双狠厉又泛着绿光的眼睛。
那双眼睛,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千年前,就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夺走了肉肉的生命!
身中瘟针,魂飞魄散!
她要杀了他!
她要为肉肉报仇!!
老胡和月下仙人一时不察,锦觅便手执匕首冲了出去!
旭凤、润玉正一左一右的与穷奇彼此钳制,倒是让突然冲出来的锦觅得了手。
锦觅直接骑在了穷奇的脖子上,狠狠将匕首插入了他的胸膛。
穷奇吃痛,仰头厉嚎,猛然爆发的力量将那三人齐齐掀飞出去。
锦觅跌在地上,痛的一张小脸皱成一团,还没等爬起来,穷奇的视线已经锁定了她,锁定了这个竟敢伤他的罪魁祸首!
身形闪动,穷奇已至近前。
抬手间肆虐的凶煞气汹涌澎湃,可在挥向锦觅之时先是被一柄玄冰剑所阻,又被凤翎剑相挡,硬生生将这一击化去五六分。
穷奇气怒不已,左掌一招被旭凤所挡,右手的攻击却瞬时积蓄,再次向着锦觅头上落去。
旭凤一急,竟是想也未想的便以身挡去那招攻击,硬生生将那一掌全数抗下!
旭凤被打的连连后退,唇边亦是滑出一道血迹。
穷奇乃是上古凶兽,比他们不知早存在了多少万万年,他们两人虽然已经在新一辈中足够优秀,却还是远远不够看的。
穷奇狠厉的眸子带着几分睥睨,蔑视的看了强撑的旭凤一眼,再次向着锦觅出手。
敢伤他,他定要她死!
但穷奇注定是失败的,不说锦觅面前又执剑挡上的那道如玉身影,便是锦觅自己,那眉心处乍然出现绽放的华光下,突兀出现的女子,这穷奇便没有半分胜算。
抬手将挡在面前的润玉拨去一边,道道冰凌在掌心出现,密密麻麻的带着凌厉之势向着穷奇刺去,而那穷奇身上瞬间便出现了无数个窟窿!
点点深绿色毒血一滴一滴砸下,瞬间便将南天门的地砖腐蚀了个大窟窿。
眼见云宁已经执剑逼近,剑尖直指穷奇心脏,旭凤面色一变,猛地出声惊呼:“且慢!”
“穷奇的血有剧毒,若在此处杀了它,它的血便会将这几重天腐蚀干净,还有下面的人界只怕也不能幸免!”m.xündüxs.ċöm
旭凤急声解释,那剑尖也恰好停在穷奇心口处两分。
这一停顿让穷奇寻到了机会,猛地向侧方一滚,冲破护栏向着下界逃窜而去。
云宁蹙眉,血有剧毒那边将它冰封起来砸成渣,或者直接一把火烧成灰便是了,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
左右已经被他逃了,云宁将剑收起,转身却正对上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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