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前往索德拉克行宫的马路上,格莱林特穿着一套全新的正装,端坐在他那还算气派的四驱马车里,左右一看,居然显得有几分相形见绌,于是稍有感慨。
不过,伯爵一级,不管怎么算也都摸得到大贵族的门槛了。
“不但给了‘伯爵’爵位,就连少将军衔也一点都没打折扣……呵,倒是大方。”
明明对自己是好事,可格莱林特心里却泛起了嘲弄。
今天中午,也或者是下午,那位乔治三世陛下处理完了政务之后,“百忙之中”会抽出一个小时,用来接见以他、伊斯拉为首的十位待赏军官。就在前天,各位军官的封赏全都已经确定下来,虽然封赏仪式还需要不短的时间来筹备,但国王陛下的私下召见却是马上就来了。
无非是些嘉许和激励的套话。
虽然私心里觉得,这不过是乔治三世在没事找事,变着法想要彰显自己的威仪、权力,但格莱林特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这倒不是对其权力的谄媚,而是对一位大天使、对其非凡层次的重视。
尤其自己和祂相同序列,尤其自己的晋升速度明显不正常。
祂百分之百会密切关注自己!
……
索德拉克行宫,格莱林特一行人从早上等到了中午。
虽然仆人们的服侍足够到位,虽然行宫的设施相当精致奢华,虽然这里的茶点、饮品,无一不是外面有钱都买不到的高级货色……可这种连稍微大声一点说话都不被允许的环境,还是压抑得令格莱林特尤其不爽。
毕竟他“前世”是个从来没接触过所谓“上流社会”的现代人,这种阶级明显,地位悬殊的分层,他自己作为“高贵那一方”的时候,还没觉的有什么,现在作为“低贱那一方”,被别人如此怠慢,不爽倒也是情理之中。
——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很早就已经把乔治三世圈定为了自己的“猎物”,把祂看成了一个必死之人。
这他就更看不惯祂的轻怠了。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行宫伯爵安排的仆人提前带来了通知:
“还请各位大人尽快调整一下,然后随我去大议事厅,静候陛下到来。”
格莱林特心中一凛,很快收拾好那些无谓的情绪,简单整理了一下衣着。
大议事厅,他们又等了半个来小时,总算等来了乔治三世。
由于只是私下接见,并非对外出席,乔治三世的开道仪队里并没有乐器,所以虽然近卫队成员相当肃穆严正,可他们全都训练有素,让乔治三世来得很是安静。
其实格莱林特知道,他虽然贵为子爵,但如果留在贝克兰德军方发展的话,很可能就会成为国王卫队里的一员,最多当个领队什么的,如若不然的话,有可能就是某位王子的亲卫——这出于很多方面的原因,但最核心要素,一定是他形象够优秀,而且地位也相当合适。
乔治三世戴着王冠,脸庞坚毅,留着两撇古板的小胡子,他坐在御座上,扫了一眼被近卫隔开的十位军官,然后着重在格莱林特身上留驻了两秒。
“欢迎凯旋,我的勇士们……”
没有扩音器,祂的声音并不算特别响亮,但很有磁性,中气十足,再加上祂有意克制,于是就更显得低沉雄浑。
乔治三世的这场半是激励、半是作秀的演讲,并没有提前准备稿子,可祂三言两语之间,凭借着实打实的封赏、巧妙的画饼、高超的语言技巧、简单的互动,以及自己作为国王,却毫无保留的将重任交托给他们的信任……凭借这些,祂很容易就钓起了众军官的激情,让他们热血澎湃,恨不得能当场为祂赴死才好。
可见,祂的口才也是十分了得的。
“各位,你们都是王国开疆拓土的英雄,是我最值得骄傲的勇士……我衷心的为你们感到自豪。”
“唯效忠陛下!”
无师自通的,包括格莱林特在内的所有军官都梗起脖子竭力表着忠心。
“嗯。”
乔治三世满意的笑了。
祂的确很满意,把黛博拉和卡尔文安排到自己的事里之后,祂其实已经做好了丢失部分殖民地的准备……
毕竟鲁恩殖民区左有土著区,有玫瑰学派的“神孽”,有灵教团的“苍白女皇”,右边有弗萨克殖民军蠢蠢欲动,巴塞尔的压力其实非常大!
这种情况,说句四面楚歌也不为过。
可没想到的是,就是在这样相当严苛的困境下,巴塞尔却给了祂一个不小的惊喜,不但没有失陷城池,反倒是险中求胜,生生凭区区一件“1”级封印物,当场斩杀了弗萨克的一位半神,甚至反攻十数城。
即兴的激励演讲结束,乔治三世十分高兴,大手一挥,又给各位军官添了一笔不小的赏金。
就在格莱林特随同着各位军官转身欲走的时候,行宫伯爵悄悄拦下了他:
“请等一等,马里亚诺伯爵。”
虽然最终的定赏还没有登报,昭告民众,还有最后的调整和缓冲,但他还是果断改口了,直接称他为伯爵。因为后续只会做无关大局的微调,像格莱林特的大贵族爵位,无疑已经经历了很多轮利益交换、磋商,才能够最终确定下来的,没有随便更改的可能……再说了,随意改变这种半公开的重大决策,皇帝陛下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嗯?”
格莱林特心里一紧,连忙恭谨又疑惑的询问道:
“还有什么事吗?伯爵大人?”
行宫伯爵点了点头:
“陛下想私下和你聊聊。”
虽然早有预料,但事到临头的时候,格莱林特还是没忍住头皮一麻……表明上,他还不得不装出一副欣喜的样子,颇为激动的道:
“是!”
心里却拉满了警惕、提防。
……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乔治三世已经换到了另一个较小的会客室里。卂渎妏敩
行宫伯爵把格莱林特送到了门口,丝毫没有逾越:
“请进吧,马里亚诺伯爵,陛下在里面等你。”
格莱林特情知言多必失,因此不敢多言,只是点了点头,硬着头皮昂首走了进去。
“格莱林特来了啊,坐吧!”
灯光明明很足,可格莱林特却怪异的觉得环境似乎有点昏暗。
看到他,乔治三世显得很是高兴,祂含笑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霍然间,格莱林特感觉某种很薄弱的无形波纹拂过了他的身体。
突兀地,他竟没由来的觉得乔治三世这位皇帝陛下无比英明,越看越顺眼,待在祂身边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他心里猛然一个激灵。
“西利欧,你先出去一下。”
没等格莱林特反应,祂先就对自己的亲卫这样命令道。
西利欧相当错愕:
“可是,陛下……”
他毫不顾忌的看了看格莱林特,似乎是在提醒乔治三世,不管有什么巧合,这位可都是一个手刃了序列4的强大非凡者。
他根本不知道,他所保护的国王陛下,实际上是一个近乎神灵的大天使。
乔治三世的小胡子微微一抖,面色沉了下来,怫然不悦:
“怎么?你在怀疑我的勇士?”
声音当即变得冷冽,像是最严酷的寒霜。
“不,不敢,陛下,我绝没有那个意思。”
西利欧背脊一凉,冷汗“唰”地就从后背渗了出来……凭心而论,比起过往的君主,乔治三世并没有什么过于暴虐的行为,可西利欧之前那位亲卫意外身亡的历史,始终告诫着他,绝不要触怒这位皇帝陛下。
“我只是觉得,嗯,至少我应该拿走他的封印物。”
乔治三世眉头一皱,想了想,复又一松,然后微微颔首,沉声同意:
“可以。”
虽然实际上祂不怵任何“1”级封印物,可祂表面上毕竟还只是个疏于战斗的序列5,完全相信格莱林特的“忠诚”,甚至自己的生命都不设防,那是决然不合理的。
格莱林特深深的望了一眼西利欧,没做抵抗,很是配合的从右腕解下了“秘法之链”。
此时此刻,他不由得无比庆幸,庆幸于自己早有准备,一方面把其他涉及高序列的封印物全都收进了源质,另一方面他“秘法之链”里面的高级技能,也全都是有所挑选,重新抄录的。
吧嗒~
离开的西利欧顺手拉上了门,这令整个房间一下就被封闭了起来。
他也是“律师”途径,而且至少有中序列……这格莱林特并不意外,虽然没将仪式投射道序列2,不能准确判定目标的层次,但他模糊的感应还是有的。
“坐吧,没事,格莱林特,你不用拘谨。”
乔治三世又流露出了那套和煦的笑容。
格莱林特依言照做:
“多谢陛下。”
他只将大半个臀部落在了柔软的皮质沙发上,脊背挺的笔直,完全不敢真正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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