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结束后,有的来宾在各个聊天室闲聊、玩牌,而格莱林特正僵着最为标准的笑容,在霍尔伯爵的带领下,应付一位位保守党大佬……相比起上周末格罗斯伯爵家的小打小闹,这场宴会无论是规模还是宾客的层次,都要远远超过。
政治里的刀光剑影,远没有真正的战斗来得明显,直观。
一应交谈里,格莱林特甚至连将来获得上院议席后,一定会倾向保守党的承诺都没有给出,当真就只是简单认识了一下。
可实际上呢?
当他出席今晚的宴会的时候,在鲁恩政坛里,就已经被裹挟到了保守党的战车上,就算他将来想反水,别的阵营也是很难接受他的。另一方面,保守党接纳了他之后,同时也会逐步和他展开合作,以此让渡一部分利益给他,将他彻底绑死——人有可能背叛自己的阵营,但绝不会背叛自家的利益。
“可惜,这些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啊!”
应付完了几位身份超然的大佬,格莱林特走出满是烟味的聊天室,到庭院里准备换换吸进肺里的烟气。
香烟、雪茄这些东西,他是比较讨厌的,在他“前世”的记忆里,钟简书家庭的不幸,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妈妈嗜烟,那是他父母离婚的核心矛盾之一。
……
贝克兰德,当今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万都之都、希望之地……数之不尽的美誉堆砌在这座城市的名字前面。
可走出喧闹热烈的宴会之后,站在庭院里,仰望着清泠浩瀚的夜空,格莱林特却是那么的孤寂。
他再一次真切感受到,除了手中的非凡能力,用“身份地位”这张纸糊成的那只叫做“权势”的老虎,其实是那么的不可靠。
说实在的,他根本就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在乎那个伯爵爵位……无非是配合“作家”的合理罢了。xündüxs.ċöm
那一层身份,有用没用?
当然有,所谓“名正言顺”,有了那一层身份,他在南大陆的很多动作就能更具有正当性。可在切实存在超凡力量的世界里,仅凭个人力量就有可能完全压制一个国家的军队,“身份”只能让他省一点事而已,绝对起不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格莱林特?怎么没去茶室玩牌?”
踱步过来的是希伯特:
“有什么心事吗?一个人在院长里发呆。”
格莱林特笑着摇头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贝克兰德的夜空实在和南大陆差的很多。”
其实都是一样的浩渺。
“你指的是星星?确实,以贝克兰德的环境,可看不到那些东西。”
找了个话头,希伯特颇有些期待着他挑起大气污染的话题,最近他着力于这一方面,很有了不少心得。
可格莱林特却没有随他的想法,他开玩笑道:
“看星星?不,我可不是什么星象学家……或者哲学家。”
星空可不像看起来那么浪漫和美妙。
略过这个话题,格莱林特含笑问道:
“你呢?希伯特,你怎么也出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希伯特先是微微颔首,然后想了想,又摇头道:
“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我听到了某些传闻。”
“传闻?”
“就是,就是你上周末对玫兰妮说的话。”
果然还是传出去了!
格莱林特暗自点了点头,表明上却对希伯特否认道:
“哦,原来是那事啊,只是我用来应付她的权宜之计罢了……怎么,那影响到奥黛丽了吗?”
不至于吧?
自己再怎么前途远大,作为区区一个子爵,就算放出“非奥黛丽不娶”的态度,应该也拦不住那些大贵族继承人甚至王子们才对。
“原来是这样啊。”
希伯特吐了口气,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怎么,他开玩笑道:
“你那番话还真是强硬呢,我听了也觉得好像确实有那么一回事。
“话又说回来,你也的确到了可以组建家庭的年龄了呢?怎么,有心仪的小姐了吗?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哦?”
格莱林特愕然。
这是在替妹妹的婚姻大事操心了吗?不过,我就这么不入你的眼吗?好歹咱也是“鲁恩王国最年轻的子爵”吧?
他暗自摇头,略感郁闷的敷衍道:
“暂时还没这方面想法。”
可没想到的是,希伯特却得寸进尺的皱着眉对他说教道:
“虽然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不该多嘴……可你这样老是和一个半明面上的情妇纠缠不清,也实在影响不好啊。”
格莱林特已经开始腻歪了。
好在这个时候,奥黛丽小步靠了过来:
“希伯特,格莱林特,你们聊什么呢?”
不得不说,看到这个精灵一样的女孩儿,格莱林特的负面情绪一下就被扫进了垃圾堆,他笑着开口道:
“希伯特想给我介绍妻子呢。”
奥黛丽呆立着眨了眨眼睛,忽而“扑哧”一声笑出来:
“好了,我说,希伯特,你就别操心人家格莱林特的事了。”
她是知道卡洛儿存在的,所以就觉得希伯特的举动有些好笑。
可希伯特不知道啊,他当即就有些想多了,还以为奥黛丽阻拦自己是出于其他什么想法,强作欢笑之余,神色不免阴郁了几分。
…………
夜色渐深,宾客散去,喧闹了一晚的伯爵城堡逐渐宁静了下来。
书房,霍尔伯爵和希伯特还在密谈。
“怎么样?希伯特,那话的确是格莱林特说的?”
格莱林特之前就有的隐忧,终究还是成为了现实。
希伯特点点头,把晚上和格莱林特的聊天复述了一下,并隐有担忧的试探道:
“爸爸,那看我们是不是要干涉一下?”
“干涉什么?”
霍尔伯爵眼睛一瞪,恨铁不成钢的责骂道:
“我看你是越来越没长进了!
“怎么?你想把奥黛丽的婚姻当作自己的政治筹码?”
希伯特难掩慌乱,连忙摇头否认:
“不,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不过,爸爸,我真的觉得奥黛丽将来应该过的更幸福一些!”
“你呀你!”
霍尔伯爵神色复杂,长叹着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想着这是自己的继承人:
“第一,我虽然让你去确认真相,却从没想过干涉奥黛丽的追求,你不能、也不应该去干涉。”
希伯特脸色变幻,没敢再狡辩,而是低头小声回答道:
“是,爸爸。”
“第二,你的眼光也未免也让我失望了!”
他对长子分析道:
“对,没错,我也希望奥黛丽将来过得更幸福……可你是认为,格莱林特的潜力就到此为止了吗?”
希伯特皱起了眉,仿佛认真思考了一阵:
“如果他这次爵位加封成功的话……应该很难再更进一步了吧?”
的确,当前鲁恩王室的重点在于削减爵位,如果不是天大的军功,基本不会加封爵位,尤其是大贵族级别。
希伯特自以为合理,没想到霍尔伯爵却大摇其头:
“这谁说得准呢?格莱林特去往南大陆前,你有想过他这有机会加封伯爵吗?
“不可能,对不对?
“可现在呢?这还不到一年啊!将来的事,没有谁说得准的!”
眼看希伯特应该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霍尔伯爵这才吩咐道:
“好了,奥黛丽和格莱林特的事,你不要管了……我也不会插手的,顺其自然就好了。”
可怜这父子俩,只能说实在过于迷信奥黛丽的魅力了,根本就想不到,这只是格莱林特的表演而已。反倒是奥黛丽本人,她清醒得很,虽然也听到了那些留言,可她一听格莱林特原话就读懂了他潜在的意思。
当然,这样侧面证明了格莱林特实在表演得不错。
…………
参加完那晚的宴会之后,时间很快临近了九月下旬。
不知道是洛森特侯爵等人足够给力,还是黄昏隐士会有暗中发力,最近几天,尽管具体封赏还没落实,但格莱林特还是听到风声了,自己这次的确会加封伯爵!
不仅如此,他还将同时晋升少将。
虽然比起爵位,这个少将军衔显得微不足道,可他这个年仅二十出头的年轻将军,还是又一次引发了民众的激烈议论。
通常来说,情报部门的军职普遍要低于军队,不过南大陆是例外。
殖民区形势非常复杂,立功的机会很多,同时他们面临的危险也多,再加上条件恶劣,工作远没有北大陆那么舒适安逸,所以军情九处南大陆分部的军职往往会虚高很多,但实权其实比不上北大陆的同等军职。但落到实际利益,又得是南大陆更胜一筹了。南大陆天高皇帝远、殖民政府的权力又受到限制,根本无力监察各部门……在那里面,贪腐简直是家常便饭。
又一个周末,沉寂了一个多星期之后,克莱恩眼见无事发生,又习惯性的来到了灰雾之上,动用了他的开挂式占卜。
他这次占卜,一方面因为最近的调查不是很顺利,所以想继续走自己的玄学侦探之路。另一方面,他是想确认一下,把格莱林特的女友卡洛儿·索伦给拉进塔罗会,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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