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莱林特支支吾吾的含糊道。
可惜,一看他这副表情,奥黛丽就知道他的言不由衷,她追根究底的问道:
“‘没有很早’到底是多早?”
“唔,也就两个多月前吧……”
情知糊弄不过,格莱林特把心一横,硬着头皮开口道。
两个多月前……那不是“愚者”先生刚开始召集塔罗会的时候吗?这么说,我居然一开始就露底了?
想着自己在塔罗会里面的种种幼稚的表现,奥黛丽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当场宕机。
相比起来,格莱林特这家伙才是真的狡猾啊!不仅形象大变,和本人一点相同的地方都没有,就连声音也做了伪装……最最最关键的是,他甚至还从没在塔罗会里面透露过自己的序列途径,就连表露出来的序列层次和实际也不一样!
“这么说来,那份全套的‘梦境行者’特性,是你特意……”
“倒也不是,有些凑巧罢了。”
没等她误会,格莱林特就打断解释道。
真话。
奥黛丽略有安心的点了点头,她并不希望亏欠格莱林特太多。
“你这家伙,亏我还兴冲冲的向你介绍‘心理医生’的各种特点!”想起自己之前格外旺盛的表现欲,她懊恼的朝格莱林特埋怨道。
“还有之前,我隐晦地写信告诉你的时候,你肯定笑得很开心吧!”
越想越恼,她不禁又狠狠的咬紧了银牙。
格莱林特只能回之以礼貌的微笑。
…………
很快,音乐收尾,第一支舞就此落幕。
趁此机会,奥黛丽赶紧摆脱了直面格莱林特的尴尬,装作饿了的样子走向了就餐区。卂渎妏敩
望着奥黛丽的优雅的背影,格莱林特倒是没多少不自在,他行事、为人都比较刻板,而且行为谨慎,不论是现实还是塔罗会,都很少有黑历史——当然,要是“秩序之主”这层老底曝露出来,那情况又不一样了。
“嘿,帅哥~”
微怔的功夫,一道磁性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谁?
熟悉的搭讪,恍惚间,格莱林特仿佛回到了“前世”21世纪的现代都市……这还是格莱林特“穿越”以来,第一次听到这种会显得“轻佻”的招呼方式,尤其是在这种半正式的“高端”宴会里。
“玫兰妮小姐?”
偏头一看,格莱林特有些惊奇。
“请问有什么事……唔,等等,请原谅我的失礼,我应该先对你表示最诚挚的祝福,生日快乐,玫兰妮小姐。”
“哈哈~”
高挑的蓝发女孩爽朗地张嘴一笑,似乎完全不在意什么“优雅”。
“我说,格莱林特,我知道你是一位真正的绅士……所以你不用再通过语言刻意地证明它了。
“你在南大陆和弗萨克那些蛮子交战的时候,也一直都是这么彬彬有礼的吗?”
“当然不是。”
格莱林特也笑了:
“每一个经历过战争的人都知道,真正到了战场上,所有的优雅从容的仪度姿态、光鲜亮丽的奢华服饰……都只是华而不实的阻碍,只有活下去才最为重要,为之,在怎么失态也在所不惜。
“可惜……这里并不是战场。”
格莱林特也不知道,这些发自肺腑的感触,自己怎么就无比自然对一个刚刚认识,不,甚至还没真正认识的人讲出来了。
这个女孩儿,有种很不一样的魅力。
“可惜?”
玫兰妮惊异的追问道。
格莱林特微笑着颔首道:
“我还是比较擅长那种最直接的说服。”
玫兰妮笑着赞叹道:
“确实,你的成就甚至轰动了整个鲁恩王国。”
这样的夸赞是毫无意义的,而且格莱林特这段时间也实在听了太多,可就在他习惯性的想要客气着说一两句“过誉”的时候,玫兰妮却话锋一转,直截了当的开口道:
“所以我来找你了——带着史密斯家族的善意。”
这不着边际的转折,让格莱林特愣了一下。
“你请说。”
对嘛,搞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进入正题不好吗?
更加热烈的音乐又响了起来。
“不如先和我跳一支舞?”
玫兰妮嫣然一笑。
无论是鲁恩还是因蒂斯,甚或弗萨克、费内波特……所有组织方式的宴会里,通常都是男士邀请女士跳舞,从没反过来的习惯。
可玫兰妮并不是一般女孩。
格莱林特无可无不可的微微一笑: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踏入舞池,稍微享受了一下舞蹈,玫兰妮这才回到正题上:
“你和奥黛丽在谈恋爱?”
她看了看奥黛丽那边,直截了当的问道。
格莱林特神色一变,眉头暗皱,对她的一丝好感顿时降至冰点。
她大概是看出我不喜欢太复杂的交际,所以才故作大方的接近我?可不喜欢贵族那种社交辞令不代表也不顾礼仪……你以为你摆出一副“坦诚”的姿态,就能随意刺探别人的隐私了?更何况我又不是一点猜不到你们的想法。
想了想,他摇头道:
“抱歉,这涉及奥黛丽的隐私,恕我不能告诉你。”
糟糕!
听到格莱林特明确的拒绝,玫兰妮神色一僵,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用力过猛了。
啧,哥哥说得没错,我真不该小觑他的,他虽然喜欢直爽,却不是一点没有城府……也是,能在殖民地那种混乱无比的地方立下赫赫战功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是一个胸无城府的热血青年?
暗自懊恼了一下,玫兰妮连忙笑着挽回道:
“抱歉,格莱林特,我的意思是,向你这样年轻有为的未婚男士,真的很引人瞩目呢!而且奥黛丽小姐也那么优秀。”
恭维话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别有用心罢了。
格莱林特彻底对这个女人失望了,别有用心没什么,功利的来说,像这些贵族之间的社交宴会,每一个人都可以说是“别有用心”……可你既要工于心计,手段却又如此稚嫩,那除了引人发笑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了。
“贝克兰德的每一位绅士都知道奥黛丽的优秀。”
他不咸不淡的敷衍了一句。
“那么,你怎么想呢?”
还真是“有毅力”呢,死缠烂打得令人厌烦!
“我?”
他反问一句,“呵呵”一笑,自信开口道:
“不客气的说,如果她真要找一个人共度余生的话,那我一定是最适合,也最可能的那一个……反过来,不避讳的说,如果我想组建家庭的话,贝克兰德,不,整个鲁恩王国都绝没有比她更适合的女孩儿。”
他耍了个花招,只说贝克兰德、鲁恩王国,而没有更进一步放宽范围。
格莱林特这番话是早有思量的,他这话一方面隐晦的表明了奥黛丽暂时没有婚姻的打算,表明了自己和奥黛丽暂时还没有实质关系,这也就不至于让自己的事影响奥黛丽的声誉。
另一方面,他又似是而非的给出了一种决绝的态度,好像自己非奥黛丽不娶,正在狂热追求她一样——这就能有效减少某些人对自己的滋扰和试探了。而且绝妙的是,以奥黛丽的身份地位、才貌气度,他的这种表现虽然比较夸张,但并不会显得违和。
这番话气势十足,诚恳真挚,哪怕玫兰妮这种全然不懂心理学的人,也能真切直观的体会到其中的自信和决心,接下来,她再没了什么试探的举动,不是不想,而是知道那些全都是徒劳。
晚会就这样波澜不惊的继续了下去。
…
格莱林特觉得奥黛丽可能需要冷静冷静。
宴会结束之后,他没再凑上前去,和希伯特奥黛丽一同离开,表演是给外人看的,奥黛丽还好,她清楚自己的底细,不会误会,要是让希伯特和霍尔伯爵误会了自己的态度,那才真是个麻烦而又完全没有必要的事。
…………
第二天,周一,格莱林特照常来军情九处总部点卯。
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总部这边,别说给他安排任务了,就连象征性的领他熟悉一下办事流程都没有。
不过今天好像有些任务之外的叮嘱。
就在他露面签到完了之后,负责联络南大陆分部的事务主管凯西女士叫住了他:
“请等一下,格莱林特。”
“女士?”
她递过来一份报纸:
“一点小事。”
格莱林特顺手接过,刚准备翻看的时候,凯西笑着打趣道:
“不用急,确实是一点小事,而且是南大陆那边的事,你急也没用……我的意思是,你这次高升之后,应该不会脱离军情九处吧?”
军情九处是可以脱离的,不过如果是完全脱离,那仅限于二级分部小队长以下,像格莱林特现在就是二级分部小队长,到了这一职位后,想脱离就只能转军方,至于一级分部主事、副主事这样的职位,是不允许脱离的,而且他们都是直接听命于几位半神处长、副处长,包括像达内尔,他虽然快要退休离职,但他回转北大陆之后,也只是不再出任务了而已,仍然还是要在军情九处挂名,接受监督的。
不等格莱林特开口,她替他分析道:
“刚好达内尔也快离职了,我想南大陆应该没有比你更适合接替副主事职位的了。”
这倒是事实。
但格莱林特没有贸然的接话,虽然概率很大,但毕竟是没有确定的事,贸然表态一是有可能被打脸,二也容易引人反感,觉得他太过狂傲、不够谦虚。
自顾说了两句闲话,凯西这才一拍脑袋:
“瞧我,又扯到闲话上去了……是这样的,如果你后面还有回南大陆发展的话,记得顺便关注一下一个叫唐纳德·迪恩的家伙。”
“唐纳德·迪恩?”
格莱林特心里一惊,好悬没吓出一身冷汗,但他旋即就明白过来,如果军情九处知道他这个分身就是唐纳德的话,来找自己麻烦的最少也得是个半神。
“这个名字我好像有点印象?”
这也是不得不表态的,以那批报纸在殖民地造成的影响,他要是谎称完全不知情,那才是大有猫腻!
凯西点了点头:
“这个名字你可能不太熟悉,不过他的事迹你肯定不陌生,你看看这张报纸的第四版第一篇文章。”
《种族平等暨反殖民反歧视概述》
格莱林特嘴角隐蔽地微微一抽:
“原来他就是那些文章的作者啊,说起来,这些东西在克里亚的时候,可是被弗萨克手里的‘教唆者’利用,给我们制造了好大的一个麻烦呢……可后来我看那些文章的时候,好像都没有署名?”
“对,只有初版才有署名,后续的都是转载自某某报社。”
这也是格莱林特的小心之举。
点明人物,凯西这才开口道:
“我想交给你的任务,就是回南大陆之后查查这个人。
“虽然我们暂时还没发现他的武装力量,不过你也知道,这个人已经彻底影响到殖民地区的治安了!”
当然,要不现在我那魔药飞快的消化速度是怎么来的?
这几天,格莱林特的“混乱导师”魔药消化速度越来越快,已经完成第一份魔药的一大半消化了……照这样下去的话,他预计三五周就能彻底完成第一份魔药的消化。
虽然很想把这事攥在自己手里,不过格莱林特还是开口道:
“可我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南大陆呢?这事情不是很紧急么?”
没想到凯西却摇了摇头:
“不急,我都说了,只是一点小事……没办法,现在南大陆那边,达内尔全权负责军队的事务,而卡尔文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所以只能等你回去再详查了……放心吧,我会提前让底层成员着手收集资料的,到时候你一回去就能直接上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格莱林特自然再没了推辞的理由,更何况他巴不得这事由自己来主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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