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约在人民广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此时正是大年初三,人民广场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陆康富心里打着小算盘,几次和陆执会面都是在人多的地方。
这么做一是不容易被人抓住,二是防止陆执单独对他下黑手。
男人脖子上围着黑色的围巾,裹着发油了的头发,脸上青肿一片,参着血痕,像是不久前刚被人打过。
陆康富缩着脖子,觉得这条围巾还挺暖和。
“有钱好说话,有钱是大爷。”
陆康富小声嘀咕几句,揣着袖口在广场上漫无目的地溜达着。
陆执去银行取了两千块钱,打车到约定的地点。
看见陆康富穿着自己的袄子,围着阮甜甜织的围巾,咬紧了后槽牙才忍住没一拳揍上去。
陆执动手,直接把围巾给摘了。
“哎哎哎,慢点。”陆康富笑道,“围巾这不带来给你了吗?”
“红包呢?”陆执抓着围巾的手在抖。
陆康富在自己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个红包来:“儿子,谁给你的啊?”
陆执伸手就去抢。
陆康富早就提防着,他猛地把手一收,又把红包塞进自己怀里:“钱呢?”
陆执把包着的纸币扔给他。
陆康富拿了钱,也同样把红包一扔,转身就跑。
陆执急忙弯腰去捡,拿到手中发现红包里面并没有钱,而且这个红包也不上印着“平安吉祥”的那个红包。
“陆康富!”陆执愤怒地大吼一声,握紧拳头追了上去。
陆康富刚拦下一辆出租车,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
司机是个胆小的,看后面怒吼着追上来一个年轻人,也不敢再做生意,直接开车跑了。
陆康富追着车子大声喊停,被陆执一脚踹上了马路。
陆执蹲身抓住陆康富的衣领:“我的红包呢?你还给我!”
陆康富挣扎道:“两百块而已!老子早花了!”
两人虽然在马路边上,但也占了个车道。
周围围观了不少群众,把路堵了一半。
“那是我的东西!”陆执目眦欲裂,按着陆康富的头往地上撞,“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
“杀人啦!杀人啦!”陆康富护着自己的后脑勺死命大叫起来。
有人报了警,不远处的交警也赶过来维持秩序。
“怎么回事?!都别看了,都散开!”
吃过群众不明所以。
“不知道啊,突然就冲过来打人了。”
“奥哟,都出血了,大过年的,真不吉利。”
暴怒中的陆执手劲大得吓人,两三个警察一起,才把两人分开。
陆执被警察架住双臂,像一只走投无路的绝望野兽,依旧愤怒的嘶吼着:“你扔哪了?!我不要里面的钱,你把我的红包还给我!”
警察看着半大小子吼着要红包,觉得可笑:“别人不给你红包你就打人?他该给你啊?!”
陆康富也跟着附和:“莫名其妙!我又不认识你,突然找我要什么红包?!我看着人是脑子有病,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把他抓起来啊!”
调解无效,警察只好请双方回警局进一步调解。
陆康富借着头疼的理由,说要去上医院检查。
警察同意后兵分两路,把陆执带回了当地派出所。
“那是我爸。”陆执沙哑着嗓子,“他偷了我的东西。”
警察们面面相觑:“你当时怎么不说。”
陆执把脸埋进手上的围巾里,声音哽咽:“找不回来了…”
班主任没想到,自己大年初三能接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晏铭吗?你学生在xx区派出所,过来领一下人。”
本分老实的老教师第一次被警察传唤,吓得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现场。xündüxs.ċöm
“陆执是个好孩子,一个人生活不容易,他爸爸不是东西,这次肯定有原因,那什么红包嘛,肯定是小孩的压岁钱被大人拿走了,这不能怪孩子啊…”
陆执一言不发,听着班主任在派出所絮絮叨叨。
“他真是个好孩子,平日里团结同学,努力认真,期末考试还拿了年级第五呢…”
……这种事就不用拿出来说了。
写了保证书,又受了一通口头教育,陆执这才被班主任领出来。
“一个红包而已,至于动手打人吗?我听他们说,你还在路上打的?万一,万一有车撞过来怎么办?你怎么这么冲动?!”
班主任数落着陆执,摸摸口袋,发现兜里正好有一个银行赠送的红包。
他悄悄包了张毛爷爷,塞进陆执手里:“我给你一个,大过年的别再惹事了!”
陆执捏着那个皱巴巴的红包,里面的纸币都没展开来,折了几道的鼓在中间。
“不用。”陆执把红包又给班主任,“我不是因为红包。”
“给你你就拿着。”班主任又把红包塞回去,“真觉得不好意思就给我考个省状元,我的奖金比这多多了。”
陆执鼻子发酸:“那个红包是阮甜甜妈妈给我的。”
班主任诧异地转过脸看他,片刻后又自嘲一笑:“哦,怪不得,那是没法比哦。”
陆执又笑了。
班主任叹了口气:“来不来我家?你师娘正包饺子呢?”
陆执摇摇头:“困了,回家睡觉。”
陆执其实不想麻烦这个小老头,但是江阵在外地拜年,他认识的成年人也只有老晏会过来捞他了。
省重点一班的班主任,晏铭这个老教师真的是把一颗心都扑在了学生身上。
陆执看着班主任上了公交车,再目送车子远去。
手上红包滚烫,陆执把它装进口袋,用力握紧。
省状元么,有点难度。
回到家后,陆执先把围巾仔仔细细洗了一遍,然后拿出班主任给的那个红包,犹豫几秒后垫在了衣柜最底层。
冬天天黑的早,陆执晚上还得卡着十二点去搬菜。
陆执看着被撬开的门,也懒得去找人换锁。
他在木门门后放了个凳子,打开木门的时候凳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足以把他吵醒。
除了陆康富谁敢偷他家?再说他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值得偷。
陆执折腾了一天,脑袋隐隐作痛。
他口中干渴,灌下一大杯凉水,一头扎进凌乱的被子里睡了过去。
阮甜甜和贺良玉闹掰之后便回了家,年初四跟妈妈出去又走了一圈亲戚,下午时分接到了曹信的电话。
“阮甜甜吗?我是曹信。”
阮甜甜一愣:“曹信呀?新年好啊,你怎么给我打电话啦?”
“啊那个,新年好啊。”曹信笑道,“我就问你个事儿,陆哥有没有找你啊?”
阮甜甜皱眉:“没有啊,我今天昨天才回临城,这几天都没有看见他。”
“啊这样啊…”曹信挠了挠头。
“怎么了嘛?”阮甜甜问道。
“那什么,江哥,就酒吧的老板给他介绍了个活儿,可是今天陆哥没去,打电话也不接。江哥在外地,找不着人来问我,可我也在外地呢…”
曹信有些为难:“陆哥平时挺靠谱一人,没不接电话过,今天还直接旷工了,我怕他有什么事儿。”
阮甜甜心下了然:“你想让我去看看?”
曹信:“你认识他家吗?我也就是问问你,想着万一陆哥去找你了呢…”
“我认识是认识。”阮甜甜抿了抿唇,“但是他家那边很偏,陆执不让我一个人去。”
她昨天才和贺良玉吵了架,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拜托他去。
“你认识啊…”曹信语气里满满都是“我懂了”的意味,“那我晚上回来早一点,我去找你,然后一起去陆哥家里看看?”
阮甜甜点头:“好。”
两人约在了一家快餐店内,阮甜甜刚用兑换券兑换了一桶全家桶,转身正好遇见赶过来的曹信。
“兑换券不用就过期了。”阮甜甜把全家桶往往曹信面前凑了凑,“你吃吗?”
曹信啃着鸡翅,和阮甜甜一起走到陆执家房外。
屋内漆黑一片,像是没人。
“是不是出去走亲戚了?”曹信疑惑道。
阮甜甜否认:“陆执说他没有亲戚。”
曹信“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阴暗的楼道给阮甜甜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贴在曹信身后时刻注意着身边的一切。
“卧槽,门怎么开着的?”曹信次打开外面铁门,发现木门门后只有一个凳子抵住。
阮甜甜也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打开门边的灯。
屋内大亮,陆执穿戴整齐倒在床上,一声不吭。
阮甜甜怀里的全家桶掉落在地上,眼泪直接被吓了出来,。
医院内,医生给陆执挂上点滴,摇了摇头。
“都快三十九度了,人都烧傻了。”
阮甜甜抹掉自己的眼泪:“他一直在睡,应该烧了很久了。”
“应该是昨天晚上就开始烧了。”曹信补充道。
医生的手贴在陆执的额上:“一会儿去拿点酒精把身子擦擦,醒了多喝些水。”
阮甜甜一一记下。
“他父母呢?”医生又问。
曹信和阮甜甜都没接上话。
医生见似乎有难处,也没有索要回答,叮嘱几句后就走了。
曹信摸了摸陆执的手,明显感觉得到比平常体温要高:“你去大厅补办住院手续吧,我来帮他擦擦身子。”
阮甜甜点点头,拿着陆执的身份证出了门。
交押金,医药费,还有办水卡。
阮甜甜排队的时候听说还要办理医保报销,于是又赶过去询问报销流程。
忙活了一通下来天都黑了。
阮和景打电话过来问她还回不回去吃晚饭。
阮甜甜犹豫了一下,把事情经过告诉了自己爸爸。
“你一个人办的住院手续?”阮和景惊讶道。
阮甜甜点点头:“还有医保,有些东西我看不懂。”
阮和景笑了:“那要医保卡的,等你朋友醒了,找他要。”
阮甜甜“嗯”了一声,欲言又止。
“爸爸。”阮甜甜站在住院部楼下,仰着脸往上看,“我今天能在医院照顾他吗?”
“刚才医生问我他的父母在哪的时候,我真怕他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以为自己会写到陆执醒的,结果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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