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以为萧沐孩儿心性,早忘了前方日子的事,翩姨娘稍稍放下那颗心,道:“谁说不是呢,太学堂毕竟是皇族子弟和朝中大员子弟进学的地方,那里的夫子也多是朝堂大员,是真真有学问的人。他们严格一些也是应该的。”
“恩,”尤其是那个脸长的和鞋拔子一样的马夫子。自己现在都还记得他呢,哼,上辈子得他处处针对,原以为只是教学严一些罢了,却不想竟是刘夫人的手笔。一个吃斋念佛的人,处处为难一个庶子,上辈子还只是以为她嫉妒自己的姨娘而已,原来竟是因为心虚,因为他那名不正言不顺的冒牌儿子。
上辈子在病中,萧沐待的最久的地方就是书房了,不只是前途尽毁的伤心欲绝,也是心灰意冷的自我放逐。没想到这辈子变成十二岁还是要重新进学。呵,还真是世事弄人。就且看这辈子我还会不会让你们如愿。
第二天,天还未亮。平王府一家男子就要准备出门。
大门口,萧青阳穿着青色五爪官袍由下人扶着上轿。他看了一眼缩在人群后,将整个脖子都埋进衣领里的萧沐,交代道:“出门后,少说多看,老实跟在你哥后面,不要给他添麻烦!”
“遵父亲令。”萧沐客气行礼,声音不悲不喜。
萧青阳看了眼与自己越发疏远的小儿子,落帘的动作顿了顿,没说什么,挥手叫人起轿。
“哼!”
萧青阳的轿子刚走,萧誉就恢复了鼻孔朝天的样子。他冷哼一声,独自带着书童上了马车,粗嘎着嗓音对萧沐道:“你和车夫一起坐在外面车辕,不准进来!”
萧沐垂眸,不理周边下人暗中嗤笑的眼神,双手一撑便潇洒的坐上了车辕。周围嘲笑的声音越发大。萧沐却不为所动,只冷冷的坐在那,清冷的目光一扫,那些下人不由得自动销声。只觉得大病后的二公子有什么不同了,却又说不出什么不同。
马车哒哒的在石板路上缓缓而行,十月的京城已经很冷了,干冷的洌风带着少许沙尘拂过萧沐宽大的衣袖。那双清冷的眼看着街边熟悉又陌生的街景,眼底不由拂过一抹复杂。京城,我又回来了!
等到太学堂门口的时候,萧沐小小的身子早已冻僵了,可他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美好。
呵,就是你了,和亲王!
萧誉和萧沐同年,萧誉只比萧沐大3个月,他们同年进学,不过却不在一个学堂。萧誉在甲等的恩德堂,萧沐却在末等的三省堂。在太学堂进学的都是皇家或者三品以上官员的弟子,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纨绔子弟,而其中又以萧沐所在的三省堂为甚。他们这些人,要不是拽天拽地的谁也看不上,要不就是没心没肺的混日子,等年纪到了就恩荫个补缺,继续混日子。
萧沐跨进三省堂,不意外的看见半趴半闹的场面,几个半大少年还围着讲台在大吹着哪个青楼的花魁身段风流。萧沐看了看这群毛的没长齐的少年,不由会心一笑,原来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只是现如今,呵呵,只要看那群人看似谈的欢快,眼角却偷偷瞟着自己就知道了。如今自己这失去名声,不得宠爱,前途无亮,没有利用价值的二公子已经没有拉拢的价值了。
“呦,萧沐,病好了啊?前段时间我陪阿爹去军营了,原想今天下学去看你的,既然现在遇到,就把礼物给你了。”伴随这粗嘎的大嗓门,一只厚重的手拍在萧沐的肩膀上。萧沐被拍的身体往前一欠,被身旁另一纤细的少年扶住才侥幸没有跌倒。
“萧公子,他一贯没轻没重的,你别生气啊!”扶住他的少年,清浅一笑,回头淡淡的扫了一眼身后粗眉浓目,正摸着后脑勺傻笑的欧阳毅。
萧沐恍惚的看着眼前的两人,上辈子不多的回忆,渐渐涌现。欧阳毅是当今的小舅舅,欧阳老将军的老来得子,比皇上还小上几岁。他一心战场,却因为老夫人不放心,只能和自己一样在京城混日子,本以为他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了,却不想在他17岁时,在欧阳老将军被困战场的时候,奇军杀上战场,挽救了这场战役,却也永远留在了那。也就是那之后不久,黎国官场上出现了一位位极人臣的宠臣,据说他面若寒玉,气质清冷,却贪污成性、卖官鬻爵、结党营私,却仍受皇恩荣宠,有传言他以色伺人,魅君惑上。却不知为何,在三年后,那人和同其党羽均一夕间突然被判极刑,五马分尸而死。xündüxs.ċöm
“嘿,傻了啊!”欧阳毅在呆愣的萧沐面前挥了挥手。
“啊,欧阳毅,冷玉,早安。”萧沐眨了眨眼,挥去眼中的酸涩。还好,还能和你们说早安。我的朋友们!
“玉儿,他果然是生病生傻了啊。那呆愣的样子都快赶上你这冰块了。”欧阳毅拍了拍冷玉的肩膀,接过他手中的盒子,往后拋向萧沐怀中。大笑着转身跑远。
“接着,送你的礼物。”
“欧阳毅,不许叫我玉儿。”
“我就叫,就叫,玉儿,玉儿,哈哈哈,小玉儿,你来追我啊!”
呵,听着熟悉的嬉笑,萧沐低头掩嘴轻笑,嘴唇微抿,眸若星光。萧沐抱紧手上的盒子,追上去喊道:“胖子、冷玉等等我。”
“萧沐,学堂之内禁喧哗,罚你站立听课!”一声严厉的呵斥从门口传来。
“惨了!”萧沐食指轻敲额头,懊恼道:“一兴奋就忘了还有这个糟老头了。”
“马夫子,这还没正式授课呢,你怎么就呵斥起学生了?”欧阳毅一边整理身上弄乱的衣服一边冷冷问道。变声期的少年声音本应粗嘎难听,他说出来却自有一股气势,不像萧誉那样如洋洋得意的公鸡打鸣。
马夫子目光微闪,稍稍退后一步,低声道:“这,学堂内不得喧哗,是院内的规矩。还请欧阳小公子不要为难下官。”
“哼,这学堂内喧闹的又不”不等欧阳毅说完,他的衣袖便被冷玉拉住,摇了摇头。萧沐也上前一步将欧阳毅挡在身后,躬身道:“学生有错,甘愿受罚。”说完就转过身对欧阳毅眨了眨眼,双目扫过冷玉轻触耳垂的左手,目光闪了闪,转到自己的桌位前站好。
教室里因为这一出,陷入安静。众多目光在萧沐身上扫视而过,轻视有之,叹息有之、淡漠有之,幸灾乐祸亦有之,人生百态,莫不如是。
萧沐刚大病一场,今早又在马车上吹了半天风,这半天课站下来早已体力不支,宽大的学院服下瘦小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眼前阵阵发黑,白皙的小脸早已没有血色,冷汗沾湿了发梢。就在欧阳毅担心的想上前之时,学堂外传来了院长恭敬的声音:“王爷,这就是三省堂,您请。”
终于等到了!
只见萧沐“噗”的喷出一口血,身体向后倒去。
“啊!血啊!”前排响起学子的惊呼。
“萧沐!”
“怎么回事?”
学院里乱成一团,萧沐却在听到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后安心陷入昏迷。
如同前世一般,而作为王府的第一个嫡孙自是备受黎王爷宠爱。小时候黎日白身体孱弱,几度病危,后来得高僧指点,言是身上阳气太旺,阴气不足,需在耳垂上扎耳洞,假做女孩般将养上几年就好了。和亲王当时死马当活马医,狠狠心一咬牙,给嗷嗷叫的少年扎了两个耳洞,还带了两个细小的银耳钉,不想这番之后,竟真的将小孩身体调养好了。
今日是黎日白进学的第一天。和亲王为表重视,亲自送其来参观太学堂。只是没想一来就遇见了这样的事。
简直太好了!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用进学了。黎日白心里欢呼,表面却急切的看着正在看诊的太医。今儿只要太医说床上这个人有一丁点的毛病,他就可以将之夸大成十分。这样看阿爷还逼不逼他去进这破劳子的学。哼,即便最后还是被逼的去进学,他也要让那群夫子再不敢管他。毕竟,夫子恶意惩罚学生,还差点闹出人命这样的传闻可不太好听啊!
“太医,人怎么样?有没有事?”黎日白紧张的问。
欧阳毅奇怪的看了一眼身边一脸紧张,眼中却暗含兴奋的小屁孩。眉头微蹙,只以为他人小爱闹腾,也没多想,只紧张的盯着皱眉沉思的太医。冷玉扫了一样眼黎日白,常年低温的手轻轻抚在欧阳毅的后背上无声安抚。
“小世子,萧公子本就大病初愈,后受凉,今又被罚,多重作用加在一起,如今体虚发热才会晕倒。只是”
“只是什么?”见太医言语含糊,不欲再说。欧阳毅连忙喋声追问。
“这,”太医抚了抚花白的胡须,看了一眼主事的和亲王,又扫了一眼外围正一脸心虚的马夫子。在众学子的注视下最终叹息道。
“只是这小公子身体太差,若不好生将养,以后怕是于寿数有碍。”太医看着床上小脸苍白、眼眸紧闭、身体瘦弱的少年,再想起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平王府二公子嚣张跋扈、不堪教化的传闻,心中难免唏嘘。看来这平王府的后院也不如外面传言的简单啊。
听见太医的话,众人看向萧沐的眼神复杂。就连本要借机生事的黎日白都消停了。以人家的痛苦来博利益,就是他这一向不着调的性子也是不屑的。哼,进学就进学,只是这马夫子却是不能留的了。处处针对一个无力小儿,这其中要说没有什么道道,他才不信!真当别人都是瞎子么?
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平王府二公子萧沐又出事了!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重生之萧沐更新,第 2 章 第 2 章 设计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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