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翘做了一个蒸桑拿的梦,梦里的她置身于水汽氤氲的桑拿房,感受着皮肤毛孔在热气蒸腾下一点点舒张开来,滴淌下一身淋漓的汗。
太久没有享受这样酣畅舒爽的快感,她在热烘烘的桑拿房里迟迟不肯走,容光焕发地沐浴其中,感觉灵魂轻飘飘的,美成了一条自在遨游的人鱼。
美人鱼忍不住张开手臂,比了一个划水的动作。
一声闷哼骤然响起,惊醒了这美妙的桑拿梦。
徐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几缕晨曦透过纱帘照进来。
她还沉浸在睡梦里不太清醒,隐约感觉后脑勺底下硬邦邦硌得慌,不舒服地动了动脑袋。
有只手掌在她脑袋上揉了揉,然后头顶传来沙哑的一句:“又做了什么梦?”
徐翘一个激灵,这才想起床上还有程浪,慢慢扭过头去,看见了一片光洁裸露的胸膛。
好像是她刚才划水的时候,意外搡开了他睡衣的衣襟。
自从妈妈过世以后,她就没有再跟谁同床共枕地睡过。十几年了,习惯在大到摸不着边角的大床上来回翻滚,她的睡相一直非常肆无忌惮,还很容易梦境照进现实,将梦中的肢体动作付诸手脚。
徐翘找了找手脚的位置,感受了一下自己缠着程浪的双腿,和出手气势堪比锁喉的双臂,还有彼此肌肤相贴处黏糊糊的汗。
她不好意思地吞咽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梦到蒸桑拿了……”
程浪看着她的眼神,透着一种“你这是在蒸桑拿吗,你是在蒸我”的疲惫。
徐翘尴尬地干笑一声,慢动作抬起一条腿,挪到一边,再轻轻抬起另一条腿,整个人刚往旁边一滚,就被程浪拽回去,反锁了手脚。
“姑娘家睡相这么差?”程浪把人摁在怀里,皱眉俯视着她。
“好心收留你,你还嫌弃我呢!你也不知道别家姑娘睡相怎么样啊,哪那么随便就给差评,说不定我这样已经算好了!”徐翘扬着下巴反驳。
程浪思索着点点头:“照你这意思,我还得去比较比较再来反馈?”
“嫌命长你就去呗!”或许是程浪早就给足徐翘安全感,这种话已经激不起她的波动。
程浪低头埋在她肩窝,带着那么点服输的意思,笑了起来。
徐翘拿食指戳戳他额头:“还笑,这一晚上是不是丢了半条命啊?”
“水深火热,你说呢?”程浪抬起头,叹了口气。
“那怎么不叫醒我?我让你发病了就跟我说的嘛!”
“发病是冷汗。”程浪握起她的手指,让她自己摸摸看。
徐翘指尖碰着他胸膛,摸到滚烫,反应过来,目光闪烁地移开眼,轻轻“哦”了一声。
程浪看了她一会儿,低头去亲她。
徐翘偏头躲开,抬起膝盖搡他:“我弟还在隔壁呢!”
“小祖宗,你折腾了我一夜。”
“回家给你补糖吃嘛!”
“什么糖?”
他像谈判似的,不谈妥不放人。
“随你亲好吧!”徐翘大方道。
“意思是亲哪都可以?”
“什么叫亲哪都可以?”她眨眨眼,“你还想亲哪?”
程浪笑起来,点点她的下唇:“小妹妹,你以为男人只爱亲女人这里吗?”
徐翘跟他对视了几秒,飞快掩住衣襟。
结果这一掩,才发现自己睡裙衣襟的系带不知什么时候开了。
她低下头,瞪大了眼:“你不会已经亲过了吧!”
程浪到嘴边的否认在看见她受惊的模样时拐了个弯,笑着说:“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晚了?睡得雷打不动,亲遍了都不知道。”xündüxs.ċöm
“你下流!你趁人之危!你色胚!”徐翘哭丧着脸,使了劲一把推开他。
程浪不设防,真被她推到了一边,眼看她落荒而逃地跑下了床。
他笑着起身,正打算跟她解释,忽然听见“笃笃笃”三下敲门声。
刚跑到门边的徐翘猛一个急刹车,猫着腰停下来,对程浪指了指门:我弟?
程浪点点头:应该是吧。
徐翘比了个“嘘”的手势,迅速把程浪推进了浴室。
程浪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她虚掩上了门,并且留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和一组口形:闭嘴。
徐翘赶紧整理好衣襟,打开了卧室房门。
徐冽穿着程浪的衬衣和西裤,瞧着还挺像模像样,只不过那张脸冷飕飕了点。
“起这么早,”徐翘装模作样地早锻炼,做着扩胸运动,“找姐姐呀?”
“不是。”徐冽面无表情地答。
“哦,找程浪啊,他昨晚不是睡在客厅吗?”徐翘踮起脚,往他身后客厅张望了一下,“没在呀,那应该是出去了吧。”
徐冽嘴角一抽:“他把被子也带出去了?”
“……”忘了这茬。
徐翘不忍直视地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沙发,很快听见身后浴室门被打开。
程浪走了出来。
她跺跺脚,回头瞪他:你怎么不提醒我?
程浪叹息一声:是你让我闭嘴的。
无声交流完毕,两人恢复了长辈的和蔼微笑,齐齐看向徐冽。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关系,徐翘觉得这小子此刻满脸的无言以对,仿佛是在看一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
“考虑好了?”程浪走出卧室,拍拍他的肩,示意他跟自己来。
徐翘可怜巴巴地望着两人:“你们又说什么悄悄话,不能给我听吗?”
程浪回头给她比了个“乖”的嘴型:“你先去洗澡,一会儿出来吃早饭。”说着带徐冽走进了对面卧室。
徐翘叹了口气,转身去浴室洗澡。
因为程浪那不知是发病还是发情,又或者两者皆有的汗,徐翘浑身上下都是黏答答的。所以这个澡洗得有点久,等她吹干头发,换好衣服出来,徐冽已经上了餐桌,正在吃早饭。
对面卧室隐约传来水声,大概是程浪在洗澡。
她走到徐冽隔壁,拉开椅子坐下,像个操心的老母亲看着他欲言又止。
徐冽瞥她一眼,把她那份早餐推了过去,默了默说:“我去南城。”
她一愣,刚想骂他非得一南一北跑这么远,记起昨晚程浪的叮嘱,又把话咽了回去,“哦”了一声:“随你高兴,考虑一下大学考回北城来。”
徐冽没吭声。
姐弟俩沉默着吃完各自的早餐,大眼瞪小眼地等着程浪来“主持大局”,不料先等来了门铃声。
徐翘正要起身,被徐冽抢先一步:“我去。”
她也没多想,重新坐了下来,结果听到门外响起一个熟悉女声:“冽冽,你终于肯见妈妈了!”
徐翘僵在了餐桌边。
严丽珍能找到这里,一定是程浪给了消息。徐冽是知道这件事,才主动去开门的。
从餐桌的角度看不见房门,徐翘只能凭声音判断,严丽珍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冽冽,妈妈知道错了,妈妈把钱还给你姐姐和爸爸好不好?你跟妈妈回去吧,啊?”
徐冽的声音听上去异常冷静:“把钱还了,您怎么过?”
“妈妈总会有办法的。”
“您的办法就是为了钱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吗?”
严丽珍的沉默,让徐翘搭在桌沿的手微微一颤。
她不知道这些,程浪没跟她说起这些。
酒店房门边,严丽珍扶着儿子肩膀的手僵住:“谁告诉你的?”
徐冽闭上眼没有说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严丽珍摇头,“妈妈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你啊!妈妈得供你上学……”
“我不会留在美国念书。”徐冽睁开眼来,“如果您是为了我,就不要再做这些事,好好过您自己的日子。”
“冽冽,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会跟我走。”徐翘起身上前,把徐冽往身后一拉。
“翘翘……”严丽珍一愣之下,握住她的手,“翘翘,是妈妈做得不对,妈妈把钱都还给你,你别带走冽冽,好不好?”
“用不着。”徐翘把手从她掌心抽走,“是爸没经营好这个家,那些钱就当给您的补偿,您不用还,留着好好生活。至于冽冽,他长大了,请您尊重他的选择。”
严丽珍急得高跟鞋直跺,看着徐翘身后的人:“冽冽,妈妈现在只有你,妈妈这么讨生活全都是为了你,你这一走,叫妈妈怎么活?”
“让他留在您身边,您叫他怎么活?”徐翘抢过话头,“您叫他怎么接受自己的母亲为了养他去当小三?”
严丽珍脸色煞白地看着姐弟俩。
“我不质疑您的动机,我知道您很爱他,起码比起对我是这样,”徐翘笑着点点头,“但您该想想,现阶段什么样的生活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如果真是为了他好,请您放手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这番话说完,僵持在门边的三人都红了眼眶。
严丽珍怔愣着沉默了半晌,最后看向徐冽:“冽冽,你真的不愿意留在妈妈身边吗?”
徐冽闭了闭眼道:“您保重。”
“冽冽愿意见您的时候,我会联系您。”徐翘比了个“请”的手势,“保重。”
严丽珍失魂落魄地朝后退了一小步。
徐翘对她点了点头,关上房门。
姐弟俩一动不动地在站在门外,听着门外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谁也没说话,直到程浪从卧室走到两人跟前,宽慰似的一手揉一个脑袋。
徐翘抬起头来,忽然明白了,程浪这个澡为什么洗得这么久。
只有彻底告别,才能继续向前。
他没有来打扰这个结局,是为了让徐冽亲手结束过去。
程浪拍拍两人的肩:“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了。”
徐翘点了点头。
嗯,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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