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戏结束,柳云、陈菱两位公子都已湿了眼眶,被他们的姐姐搂着安慰。安照见状心中痒痒的,偷偷瞅了眼尹凉,尹凉却抽抽嘴角,这是个啥狗血故事啊?若真有这样的事,那王爷不是有一百种拍死书生的方法,还犯得着斗智斗勇?
广场上是一场戏接着一场小曲交替的演。唱小曲的翩翩公子一上台,底下人群便一阵骚动,周围的人也不停嘀咕,说道现在登台的是双河县浣花楼的公子,听到周围的私言私语,众人脸色都奇怪起来,原来这浣花楼正是双河县最大的青楼。
柳云和陈菱面有异色,他们即使没见过什么世面也知道浣花楼是什么地方,几位女子倒是进退为难了,一直闷闷的柳飞说道:“听听他们唱的什么吧?若是唱些不像话的,咱们就走吧。”两位公子点点头。
尹凉却兴致勃勃,他心中十分奇怪,怎么这唱戏的刚演了个青楼伎子的狗血故事,就来了个青楼伎子来唱曲儿?莫非这两家还有什么合作?后面唱戏的和唱曲的不会都被这两家包了吧?那今天的花会不会也是这浣花楼专门用来包装自家公子的?
好在那青楼伎子唱的并不是什么淫词艳曲,而是正正经经的名家诗词,赢得无数喝彩。大家也就忽略了唱词人的身份而留下了。
唱完词,台上空了,众人等着看下一波唱什么。这时楼梯口传来小二的惊呼声:“苏小姐,江公子,沈公子,三位要上楼听曲子吗?”
“不错,我们去你家走廊听曲子。”
“苏锦,咱们不是有内场的位子吗,干嘛来这里听啊?”
“内场的锣声太吵了,这里不是很好吗?又能听得清楚,又不会被吵到。”
只见楼梯上上来三位锦衣玉服的小姐公子,身边跟着几位护卫,径直向走廊这边来了。那白衣姑娘往走廊上扫了一圈,忽然叫道:“安小姐,尹公子,你们也来了。”
安照和尹凉齐齐回头看,那锦衣小姐正是苏锦,而她身旁的贵公子正是江砚。这一年,苏锦几次到安照家里拜访,而江砚与其形影不离,故而安尹两人与苏江两人也熟识了。而她们身后又跟着一名不认识的年轻贵公子。
安照施礼道:“苏小姐,江公子,幸会。这位是?”
那贵公子好似未听见似的,不理她。苏锦面色尴尬,介绍道:“这位是沈家的沈杨公子,沈公子,这是安小姐,还在读书。”那公子不情不愿地打了个招呼,苏锦又问道:“这些朋友是?”
安照便一一介绍。xündüxs.ċöm
到袁青时,袁青一抱拳:“某是双河镖局的,名叫袁青,见过苏小姐,江公子。”
江砚好奇问道:“你是镖局的?那你怎么与她们认识的?”
袁青回道:“我与安小姐、尹公子原先是同乡。”
江砚点点头,双方便不再问话,陈菱与陈夕嘀咕道:“怎么安照认识这么多县城的人,跟苏小姐这样有名的富商都有交情。”
苏锦几人到了走廊,早有人让开了位置,三人凭栏而立,看向那广场,江砚和沈杨周围又围了几名护卫,生怕这两位公子出事。
广场上戏台子开始唱第二台戏《荷上雪》。这是个百姓申冤的故事,说有一对药铺妻夫,妻主是大夫,夫郎也在自家药铺里打下手,平日生活虽不富裕,但也惬意。后来有一员外看上了这家夫郎,巧取豪夺不成,便心生一计,毒死一买药人并贿赂官员制造冤案,将这家妻主投入狱中,欲以此计逼使那夫郎妥协。而那夫郎虽喊冤未果,却也宁死不从。后来偶然遇到微服私访的皇帝,又感化上天降下六月飞雪,皇帝见此情景开始重视此案,派下钦差大臣彻查。最后终于真相大白,沉冤昭雪,那员外与受贿的官员一齐被处置发落,而那对妻主与夫郎又回到原先的惬意生活。
戏曲演到中间时,陈菱与柳云两公子焦急地揪着手帕,到戏终时,两人才终于喜笑颜开,台下也涌起热烈的喝彩声。此时江砚却摇摇头,尹凉则哼笑一声。苏锦闻声,问道:“尹公子觉得这戏不好吗?”
尹凉被她一问,略感诧异,于是说道:“这些人的唱功如何,我倒听不出来,也不好评价,只是这个故事实在没什么可夸赞的。”
陈菱哼了一声:“哼,你又没读过书的,还好说人家故事写得不好,你倒是说出来哪里不好了?”
尹凉被顶了一句,心中不悦,道:“哪里不好?我且问你,这故事看似善恶各得其报,可那被唯一一个在故事中死去的买药人最后可还有人记得了?她的家人要如何生存戏里可交代了?”
陈菱心虚嘀咕道:“那只是一个配角,谁还记得她?”
尹凉道:“那人才是这整个故事里最无辜的。大夫被下狱的时候你们气愤,那夫郎吃尽苦头的时候你们哀怨,沉冤得以昭雪的时候你们喜悦;那你们可为那无辜的买药人动过情绪?这故事最后看似圆满,可这圆满却是建立在无辜的人命上的。”
旁边有一客人插话道:“你这男儿太过苛刻了,这故事本来就是编的,何必追究这么细,编故事的是为了借这个故事表现那夫郎的宁死不屈,并传达一个思想,就是只要不屈强权,沉冤终得昭雪。”
尹凉仍旧摇头:“故事不追究这么细也可以,只是你说这故事表达的‘只要不屈强权,沉冤终得昭雪。’我可看不出来。这夫郎顶多只是没有屈服,却也并没有做出什么有力的抗争,他最后是偶遇了皇帝,再加上六月飞雪,才得以洗冤,这种事情近乎奇迹。你们想,若是我等遭遇这样的冤案,是否能够遇到皇帝?是否能够六月飞雪?不能吧,所以,凡事还得要靠自己啊!”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一时没有人再站出来说话。
戏曲结束,又是浣花楼的一段歌舞,尹凉突然想道:自己会不少现代的歌,要是把那些歌曲卖了,不知能不能赚钱?但转念一想又放弃了,自己只会哼歌,既不会乐器又不会谱曲,更不要说这时代也没有知识产权一说了。不过他想,自己平时闲得慌,学几个乐器也是挺好的,没事还可以唱给安照听呢。
那台上舞蹈的公子婀娜多姿、身形曼妙,弹琴的公子靓丽绝伦,气韵优雅,引得台下的观众一阵涌动。而走廊这里倒是平平静静,不少客人此时都在偷偷打量着那边江砚沈杨两位贵公子,心中赞叹。不得不说,那几位青楼公子虽说面容姣好,身形曼妙,有的狐媚无双,有的轻灵淡雅,但论气质,却无一能比得上这两位真正的大家公子。因为那青楼公子不论表现出如何的气质,却终究是低浮的,刻意学成的,而这两位江公子与沈公子,尤其是江砚大公子,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的贵气。
众人看来看去都摇了摇头,这两位公子看来都看上了苏锦,倒也是,苏家算得上双河县的第一大户,苏锦本人又是风流倜傥,精明能干,哪有男儿不喜欢的呢?
歌舞完毕,第三场戏《柳叶刀》开始了,这次是个武侠故事,讲述一位厌倦了杀戮的刀客来到一处小山村,与村民结下友谊,后来更是娶了村中一位男子为夫,然而好景不长,有次刀客外出时,一伙马贼洗劫了村子,并一把火烧掉,等到刀客回到村子时,村庄只剩残垣断壁。刀客愤怒,独自上山将马贼一一杀掉,却惊喜地发现她夫郎并没有被杀死,故事的最后,刀客带着夫郎踏上了远途。
末了,沈公子对苏锦唉声叹气,苏锦应付着他,却又好奇尹凉对这场戏的看法,又急急地去问,这下可恼了沈公子,把脸撇向一边生气了。
尹凉被她发问,觉得上一场戏自己的评价太激进了,于是想了想,吞吞吐吐地说道:“这场戏……还行吧……虽然结尾还是有些刻意造成。”
那沈杨却冒出来叱道:“这可是戏曲大家张文玉写的戏,有你评价的份吗?”
这下尹凉搞不清状况了,怎么今天在场的人都冲着他来了?
沈杨又讥讽道:“看你挺懂戏的样子,要不我出钱买你唱一段如何?”
尹凉皱了眉,之前与别人的交谈还算是有理有据的辩论,可现在这小公子明显在无理取闹了。安照立刻闪出来一步道:“这位公子,你太无理了。”
袁青重重哼了一声道:“哼!没有教养。”
苏锦也回头说道:“沈公子,你怎么如此无礼,快与她们道歉。”
沈杨急了,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跟着苏姐姐,没想到江砚也一直与她形影不离,他跟了一天也没说上几句话,到了这里看戏又碰到个农家男子,那个农家男子又有哪里好的,苏姐姐竟然一直与他说话,他忍不住便出言讥讽。本来以为,江砚又聪明家世又好他斗不过,尚且罢了,这个农家男子还不是被他一吓唬便跪地求饶的?没想到这一吓唬竟惹了好几个人出声辩护,搞得他尴尬得要死。
他又涨红了脸说道:“道什么歉?小爷有钱买他唱两段戏是看得上他,他不谢我就算了,还要我道歉?”
陈菱接话道:“真是个土包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陈菱虽然不喜尹凉,但这位贵公子一副纨绔子弟不讲理的相,令他更加反感。他自觉读书多年,最是讨厌这种有财无德的公子,本人又是娇纵的性子,便忍不住出言讥讽。
“又关你什么事啊!”沈公子叫道。
安照还要说话,尹凉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安静,自己对沈公子说道:“这位公子,莫要以为这世上什么东西都能用钱买得到。”
沈公子眉毛一挑,杠劲上来了,说道:“你还别不信,这世上真的什么东西都能用钱买到。你等草包是不会理解的。”
尹凉笑了,说:“若是什么东西都能买到,敢问这位公子,令尊令堂价值几何呢?”
沈公子又惊又怒:“你说什么?”
尹凉笑道:“公子没有上过学吗?令尊令堂指的是公子的母亲父亲,我是问公子的母亲和父亲要花多少钱才能买得到?”
“你!”沈公子大怒,他又不能真的说出一个价钱来,不然传到家里还不被打死。这时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捂嘴偷笑,江砚甚至明目张胆地摇着头对他笑,仿佛嘲弄一般。于是他怒道:“草包,多少钱你问也买不起!”
尹凉又一笑:“哦,看来的确是有个价钱的了,不妨事,你说出来,我买不起可以大家凑钱一起买。”
沈公子气得大叫:“滚你的,我爹娘都是无价之宝。”
尹凉摇头道:“方才公子还说,这世上什么东西都能用钱买到,怎么现在就变卦了?”
沈公子急道:“她们是人,又不是、又不是……”他突然噎住了。
尹凉追问道:“不是什么?又不是什么?”
不知道从哪传出一阵哄笑:“不是东西!”顿时哄堂大笑。
沈公子满脸通红,指着尹凉叫道:“你这草包,敢愚弄我!来人,给我打他!”
他身后一个护卫跳出来道:“是!”伸手摸起身后背的短棍。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男穿女尊)春泥与燕更新,第 45 章 听戏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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