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大厅，他看到了一副书生脸和一副小姐脸，马上拿起来端详半天。忽然，他抓起两个面具，往胸前一抱，开门跑了出来……
顶着毒日头，他竟然一口气跑过了两条街，才靠在一棵树上喘起了粗气。左手抓着面具，右手朝路上的车辆摆手。
简直有点神经了，他不打电话，一下子打开了杜青的门，把正看电视的杜青吓了一大跳。他的钥匙都没顾上拔，兴奋地拉起杜青，晃着那两个面具，说：卂渎妏敩
“看看，怎么样？梁山伯与祝英台！”
杜青找条毛巾给他，让他先擦擦脸。又在饮水机那儿接了一杯水，递给他。她快步到门口，拔出钥匙，关上门。过来轻拍了他的额头，她问，你没事吧？喘口气再说话吧。她找了烟，点上递给他。他抓了她的手，拉她坐下来，又揽过了她的肩膀，肩膀浑圆而柔软，有一绺头发散飘在上面。她头发里散着桂花味。她知道他喜这种味，洗发时总用那种香型的发露。她的卧室里还放着一丛去年的桂花枝，叶片和花全都干枯了。叶呈褐色，花依旧是黄色，但已经没了香气。这是去年刘佳生采来的。杜青舍不得扔掉，是因为叶枝间有一个蝉蜕儿，黄褐色的蝉蜕伏在枝叶间，低着头，乍一看，像一只幼蝉在吮吸叶间的露水。
一杯水喝罢，他拉起杜青，将小姐的面具盖在她脸上，将书生的面具自己扣上。起了两款台步，叫杜青唱“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十八相送”。
杜青笑笑，也去喝了半杯凉水，然后找来两把扇子，递给他一把，说唱戏得有唱戏的样子，没有扇子进不了角色。刘佳生拍拍她的屁股，推她朝前跨了半步。她开始唱：
书房门前一枝梅，
树上鸟儿对打对；
喜鹊满树喳喳叫，
向你梁兄报喜来。
她回眸一笑，露出一种处女般的娇羞来，牙齿依旧洁白无瑕。刘佳生轻开折扇，跨两步追上她，唱道：
弟兄二人出门来，
门前喜鹊成双对；
从来喜鹊报喜信，
恭喜贤弟一路平安把家归。
他们唱的不是豫剧，是越剧。刘佳生在北京求学时跟上海江浙的同学没少学这个。南方的同学倒喜欢豫剧，觉得高亢，明亮，有阳刚之风。同寝室八人中，有六个江浙人，全都喜欢豫剧。而且特别喜欢刘佳生用豫剧唱的样板戏。那时刘佳生还不会豫剧的古装戏，但样板戏却拿手，毕竟小时候呆在宣传队里，唱样板戏出身，算有些童子功，基础扎实。有时不用唱，走上两步，摆个亮相的架式，马上就赢来掌声。尤其是他用豫剧唱“提篮小卖拾煤渣”时，唱一句摆一个李玉和的架式，让女生都鼓掌。那时节大学校园里都崇拜男子汉形象，用现在的话说叫“酷”，高仓健是大家的偶像。他的豫剧有不少人学唱。他也学会了不少越剧唱段，但多数人不喜这个，有些人一听“天上掉下个林妹妹”，马上说“精神污染”，太软绵，太那个。他从内心喜欢越剧，跟豫剧一比，他觉得，就像豫东方言太生硬，说话像吵架，而普通话却悦耳动听。越剧就像普通话。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不惑男人的城市情感：锦城面孔丁雨英刘佳生更新，锦城面孔 第六章（9）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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