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地来。

　　――徐志摩：〈再别康桥〉

　　１

　　锦城作为城市的历史并不长。

　　当初它只是滔滔锦河上的一个渡口，仅有十几户人家居住。后来因为另外两条河七拐八拧，到这里汇入锦河，成了三川相汇之地，成了三川镇，格局跟武汉相似，成了著名的水旱码头，属于商县管辖。再后来，也就是上世纪的三四十年代，这里成了战略要地，国民党在这里建飞机场，跟日本鬼子打，共产党的一支队伍从竹沟来到这里，跟当地抗日游击队汇合，成立了新四军的一个师团，到锦河下游袭击小鬼子。这里才真正热闹了起来。因为交通便利和位置优越，它成了锦城地区的行政专署。本世纪之初，它才撤地设市。

　　较短的历史，使得城市里外来人口多，本地人口少。说外来人口，也是下辖各县的。至今，你在宽广的七一大道上走走，张耳一听，轻而易举地听到各种的豫东方言在此碰撞。这几年，锦城里的各种民间组织中，老百姓认为最强大的是老乡会，什么项县老乡会，沈县老乡会，鹿鸣县老乡会，搞得风风火火，每年年底，都要在大饭店里包上数十桌吃吃喝喝，互诉浓浓的乡情，一派和谐社会的气象。

　　刘佳生和铁龙混得不错，自然都成了老乡会中的成员。齐林却不是。除了他无官无权无钱以外，他来锦城的时间也短了点。老乡会，表面一听，以为是同县的都能加入，错了，里面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没有一个踩三轮的，也没一个是捡破烂的。阶层永远是有区别的。

　　齐林不想加入老乡会，原因有二。一是他不喜欢让人管，交会费什么的。二是整个老乡会中没有一人能说说锦城有什么特点。正像大家不清楚什么是空气一样，大家并不认识锦城。刘佳生应该算得上有智慧的，他也只能说锦城人喜欢一哄上，没有孤胆英雄。他举了春节前白菜萝卜涨价的例子。平时白菜两毛，腊八后涨到八毛。平时白萝卜两毛五，腊八后涨两块五。他又说饭馆，大饭店不说，小饭馆不赊账，有家涮羊肉生意好，街上小饭馆很多推出涮羊肉，有家的小鸡烙馍火了，其它的也纷纷推出小鸡烙馍来。生意不如人家，就眼热，嫉妒，散布谣言，说人家火锅料里有“苏丹红一号”，说人家的小鸡全是从安徽发生禽流感那里偷运来的，一块钱一只都不合，等等等等。刘佳生熟悉市场，说出的一套一套的，但齐林并不满意。

　　他总觉得一个城市有一个城市的性格，像巴黎是浪漫之都一样。但没有人归纳出锦城的性格。有的人甚至连锦城的面目都熟视无睹，他们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不过一酒囊饭袋耳。

　　既然它身居内陆，这么落后，能不能说它懒散、保守呢？好象也不准确。平原上的人又勤快又肯吃苦，这是事实。要说保守，坑蒙拐骗样样上层次。不是有这种说法吗：“全国人都会骗，总部设在驻马店，锦城人是教练。”

　　每当他听到刘佳生感慨，说锦城的公厕里全都画了*图，全都写了*词，便盆的后沿上溅满稀稠不均的大便，地面上到处汪着腥臊的尿液，一个连便池都对不准的城市，还有啥希望呢，他也觉得沉重。

　　刘佳生说不准锦城的性格，但他的观察思考还真有些深度。

　　多少“肉食者”不去思考的问题，让他一个“面食者”去思考，齐林觉得，这世界太不公平。转念一想，又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不惑男人的城市情感：锦城面孔更新，第十一章（1）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