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那牢笼之外有无边金色佛光加持。但牢笼内的降龙罗汉却如入定一般，茫然无语。
显然沐良刚才的问题，已经击中了他内心的痛处和不解处。
降龙罗汉喃喃自语:“何为因果？何为轮回？今生来世，何处不同？今生之果，前世之因。那前世之前因果又从何来？
“若无因果，我佛之法岂不如无根浮萍？于痴人说梦又有何异？众生皆有轮回，为何我佛修一脉不避水火，不入轮回，不垢不净，不生不灭，如此这般，哪有半点公平可言？如来，你骗我。”
降龙罗汉仰天长吼。看着那白骨牢笼。一张威严的脸上，渐渐显露出几分狰狞。
他微闭双眼，好像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当年如同今日，也是这欺天佛珠也是这白骨牢笼也是只漫天佛光和那鲜血图腾。
只是当年白骨牢笼中的自己，换成了如今这个翩翩少年。
降龙罗汉得悟之后愤然大怒。身躯骤然膨胀，刹那间变为一尊百丈大小的金身罗汉。双拳之上金光浮动，金光之中亦有妖气呈现，罗汉怒吼。伸开双掌，抓住白骨牢笼。用力往两边撕扯。
大叫道:“我让你欺天，我看着天，你要如何欺！罗汉发怒。岂能等闲！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白骨牢笼，终于在黑莲，沐良，恶灵和罗汉的合力之下轰然倒塌，那无边无际的金色佛光和鲜血图腾，也在白骨牢笼倒塌的瞬间尽数消散。
善空口吐鲜血。依然盘坐在虚空之中。他看着已然翻然悔悟的降龙罗汉，愤然道:“你背弃佛祖，质疑如来。定会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降龙罗汉仰天长啸。一张威严的脸上。有悲伤也有欣喜。
他定定地注视着那被打碎的白骨牢笼。像是自语又像是在对善空说道:“阿鼻地狱？自从我被如来度化便是在这阿鼻地狱之中沉浮。哪一日，哪一刻不在地狱之中？而今撕破樊笼，重归于自然，才是我之所愿！”
“难道你不要长生了吗？”
善空顾不得擦拭嘴角的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幡然悔悟的降龙罗汉。他不明白，也不懂，在白骨牢笼之中，沐良到底和降龙罗汉说了什么？以至于让降龙罗汉连毕生追求的长生都可以不要了。
“什么长生！不过一场虚妄而已。如来曾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沙一天地。又曾言众生皆如来。既然如此，生死之间，轮回之外，有何不同？”
“打破白骨樊笼，天地亦是樊笼！在这樊笼之中长生不长生的。本就无所谓吧。”
说完降龙罗汉慢慢的转过了身。由无边佛光构成的身躯，渐渐变得虚幻，他注视着沐良，注视着这个在无边妖气之中却依然持心清净的少年，不由得赞叹有声。
“我等修道之人千万年间。都在这天地牢中中非常挣扎。从未见过那苍穹之上，苍天之外，是哪样的世界。那金仙之上。又是何等境界。”
我将终生修研功法尽数传于你。只在你心头留下一点神念，期盼有一日你能打破这苍天桎梏，带我去看一看那天外天和山外山吧！”
降龙罗汉张开右手。轻轻地将食指置于沐良双眉之间。一道汹涌无比至纯至净的佛家念力。毫无阻碍的传入沐良识海之中。说来也是奇怪，道家，佛家和魔道，修行典籍各有不同。这不同不仅在于修行方向，而是从修行的根基开始就有着泾渭分明的差别。
可沐良的识海，却好像一块永远吸不满水的海绵一样，无论何种功法一入识海，便会被那黑莲之光笼罩吞噬，然后同化。
在吞噬了无边无际的金光佛法之后。原先漆黑如墨的黑莲之气，竟然不再那般漆黑，隐然呈灰色。可见黑莲同化诸般功法，诸般功法亦同化黑莲。
众生平等，万物莫不如是。
“你竟然以身伺魔！”善空绝望怒吼。
面前的巨大金佛虚影在他鲜血催动之下，霍然睁开双眼。那慈眉善目的金身佛像，那悲天悯人的真佛之形。不再像先前那把神圣。
反而在那巨大的躯体之上，有黑白两色缭绕。渐渐的黑白两色竟然将刺目不已，神圣之极的金色光芒尽数消除。
不再闪烁金光的神佛虚影。浑身上下只有黑白两气。缭绕流动。
像极了开天辟地之时，阴阳二气初分。从混沌天地中走出的佛陀如来一般。那慈悲的，狰狞的，度化苍生的，屠戮万物的原始神灵啊。
“果然如此！真佛如来本就是道魔一体，阴阳共济！不知在什么机缘巧合之下凝练出同化之力。才将阴阳二气，同化为一体！然后借助众生虔诚的信仰之力，才有这等金光闪烁宝相庄严的真佛。”
揭开层层的遮羞布。如来也不过如此。沐良仰天狂笑，与以往清净不争的样子大相径庭。
正当此时，在天边雷云中走出的仙人已然飘至沐良头顶虚空极高之处。没有丝毫表情的看着木沐良，仿佛在看着一只蝼蚁。
此刻沐良身上仙气妖气缭绕纠缠，又有纯正佛法加持。三者不但没有彼此排斥反而合二为一。
脊柱大龙之上的那朵小小白莲，也不再是之前那般洁白。颜色也与黑莲一样，化为灰黑之色。灰莲奋然跃动，不断撞击禁制。
在刚才的连天大战之中。不但没有丝毫停滞。反而如同开悟般，连破五道禁制。
现在在那朵黑莲面前的，只剩下最后一道禁制。一旦冲破禁制，灰莲便能直入沐良识海，脊柱大龙将与识海连为一体。
至此，沐良将进入自然之境。自然之境，顾名思义。能吸取无边天地自然之气为己所用。天地不朽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实乃天人之境下的第一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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