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闻言精神一振,坐直了些,问道:“不知你母亲的名讳是?”
书生觉得奇怪,却也依言回道:“母亲娘家姓周,出嫁从夫,如今唤作宁周氏。”
“对上了!对上了,是你没错了。”
燕赤霞抚掌大笑,很是激动。
书生顿时懵了,与小倩对视一眼,之后疑惑的问道:“燕道长……”
“你当真认不得我了吗,你小时候我可没少抱你!”燕赤霞笑呵呵道。
书生将他仔细看了又看,拱手告罪道:“这个,恕小生眼拙,却是不记得曾还在何处见过道长。”
燕赤霞闻言也不气,说道:“是了,你那时还小,记不得也正常。”
他想了下,伸手在脸上一抹,转眼间便长出了浓密的络腮胡,可谓苍髯如戟,威武不凡。
“这就对了!”
书生顿觉羞惭,急声辩解道:“采臣没忘,只是幼时记忆有些模糊了,所以才一时没有想起来!”
印象中,燕赤霞夫妇不但对他极好,也给他家送过几次东西,但都被他母亲冷漠拒绝,也从不与燕家来往,却对他时常进出燕家不闻不问,对那些送予他的东西,也坦然受之,这一直让他无法理解。
“是我,你小子,总算是记起我来了。”燕赤霞笑着调侃道:“看来当初那些烤鸡烧鱼白让你吃了,倒是只记得某这大胡子了!”
燕赤霞故作气恼道:“臭小子,叫什么燕道长,咋的,莫不是久不曾见,便与我生分了不成?”
自此便没了消息!
他还伤心了好久呢!
自他有记忆起,就与母亲相依为命,住在月老镇,日子过得很清贫。
燕赤霞,哦,不对,那会儿他还不叫这个名字,
书生慌乱摆手,在燕赤霞责怪的注视下,扭捏的叫了声:“燕……燕大叔!”
隔壁住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之后,没过多久,燕赤霞也突然消失了。
书生解释道:“小时候燕道长就住在我家隔壁,我们是邻居,不过后来燕道长中途搬走了,这一晃多少年了,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再见。”
他把脸凑近了,看着书生,期待的问道:“现在呢,可有些印象了?”
只是昨夜匆匆得见,那种场面,他谨记非礼勿视,不敢多看,加之日久年深,记忆模糊,竟也未曾识明。
现在想来,那个经常留他吃饭,给他糖果,甚至每至年节时便为他做几身衣裳的邻居马大娘就是司马三娘了。
“不是,不是……”
小倩惊讶道:“书生,你从前便与燕……道长认识吗,怎么没见你提过?”
而那个儿时的玩伴儿不消说,必是燕红叶无疑了,也难怪,初见她时,就觉得眼熟。
再后来,
突然,有一天,
司马三娘与燕赤霞大吵了一架,
隔天便带着燕红叶搬走了。
书生凝神仔细辨认,眉头不觉渐深,脑海中忽的闪过一些模糊片段,便就惊呼出声:“你是大胡子叔叔?!”
他化名作夏大叔,经常会抱着他,拿胡子扎他取乐,待把他惹烦了,就又会变戏法一般,换着花样,掏出一些好吃的好玩儿的哄他。
燕赤霞很受用,哈哈大笑,逗弄道:“来,再叫一句来听。”
“燕大叔!”卂渎妏敩
这一声书生叫的极为熟稔,似是寻到了儿时的感觉,显得十分亲近。
“好好好……”
燕赤霞满意大笑,手指着床边圆凳:“来,坐下叙话。”
书生依言坐下,
燕赤霞问道:“你母亲还好吗?”
“还好……”
“隔壁的李老太呢,可还在?”
“前岁生了风寒,没挺过来,撒手人寰了,镇里组织了人手,送去后山下葬了。”
“唉,人老如枯木,难过风寒啊!”
燕赤霞唏嘘不已,那李老太也是个爱热闹的,总爱串门,还给红叶做过虎头鞋,与他们家相处的很融洽,此番闻得老人家去世了,也是颇为感伤!
书生宽慰道:“李老太生前子孙孝顺,逝去后,也风光大葬了,也算无憾此生了!”
燕赤霞点了点头,收起哀伤,又问:“我那院子呢,这么多年无人气,怕是塌了吧?”
书生回道:“房子还好着呢,母亲有空便去打扫,通风,与您走之前不差多少!”
“你母亲有心了。”
燕赤霞叹了口气,又道:“那个开肉铺的王屠夫呢,自我走后,可又缺斤短两了?”
书生笑道:“他哪里敢,听母亲说,因为缺称,您曾三拳打的他半月下不来床,打那以后,他卖肉都是足斤足两,就算您走了这多年,也没敢再犯过!”
“那……”
……
小倩听了一阵,都是张家长,李家短,实在无趣,便插言说:“我去看看道长丹炼的如何了。”
“去吧……”
“莫要离得太近,小心被道长的真火伤到了。”
书生轻声叮咛。
小倩闻言如吃了蜜糖,只觉书生心细,连这个都记得,真个是爱对了人!
“知道了!”
她娇滴滴的应了一声,欢欢喜喜的转身离开了。
燕赤霞皱了下眉头,叹道:“流云说的不错,你对这小女妖果真已是情根深种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今生我只愿小倩一人……”
砰!
屋门关闭,情声止了。
却止不住小倩意乱情迷!
她捂着如小鹿乱撞的心口,红彤彤的脸颊下一点朱唇轻启,喃喃发誓:书生,此生我也只要你一个!
说罢了,她嘻嘻自笑了笑。
抬起若琥珀般清亮的眸子,瞅了一圈,见前院赤光烁烁龙虎腾,天空漫卷火烧云,心知张初八炼丹处便在那里了,遂快步而去。
不多时,她便转过拱门,来到了前院。
隔着老远,便感暖风滚滚扑面,如至酷暑,灼烈似刀,令她心慌气短,筋骨酥麻,只把妖力激起,布下一层护身,才好转一些。
前院里,
放着一尊三足两耳、深腹盆形、两仪兽纹鼎炉,
有半人高,悬在半空。
黄铜的质地被烧的通红透亮,灵光霞彩,照耀苍穹,红光普照,如日中天!!
张初八站在鼎炉前下,双手捻着火诀,运转玄功,以气血作柴薪,化作三昧神火,注入其中,保证鼎炉稳定,丹火转换不熄!
不远处,站着诸葛流云,身上贴着几张符,发着寒气,却也难挡真火猛烈,脑门直冒汗,依旧乐此不疲。
小倩瞅了一圈,却不见司马三娘!却也不在意,只把身往墙头靠过,慢慢等待……
约莫一柱香后,
鼎炉猛地一晃,阵阵彩霞喷涌,噗噗噗噗,射出四个红彤彤,发着奇香异彩的丹丸来。
张初八散了火诀,临空把手一抓,只待一股吸力生出,便将这几个丹丸摄进了手里边,拿出个玉药瓶,转投进去。
他摸了把汗,对诸葛流云招手道:“药已炼成,快送去你师父处吧。”
诸葛流云快步过来,把药瓶子接入手里,道了声:“道长辛苦了!”
之后又问:“这丹一次吃几个?”
张初八说:“让你师父先吃一个,待把丹田温养好了,再把剩下了三枚具吃了,打坐一夜,应能恢复过半!”
“好!”
诸葛流云也是急,径施遁法,化作流光,须臾不见。
小倩这时才敢过来打招呼,颇为恭敬的叫了声:“道长……”
“嗯。”
张初八微微颔首,把丹炉收了,随身迈步欲往正厅去寻司马三娘。。
这鼎炉是司马三娘找来借他用的,现在用完了,自当归还。
他这一走,小倩随步来跟,他便随口问道:“怎的就你一个,书生呢?”
小倩无趣的回道:“他与燕……道长叙旧,我听的烦闷,出来透口气。”
“叙旧?”
张初八顿感诧异,
这回是真的。
在原本的轨迹中,宁采臣只在降生时见过燕赤霞,可不算认识,怎会有叙旧这一说?
小倩说道:“是啊,你不知道,那燕…道长一家以前似乎在乡下隐居了一阵,跟书生是邻居,关系处的很融洽呢。”
张初八闻言,在心中暗道,看来这是因我之故,令原本的轨迹出现了一些偏差,令他们多了几年的交际,不过也无妨,只是些许小势,还碍不到我的大事!
他说道:“这倒是没想到,不过这是好事,有这一层交情在,燕大哥与司马道友顾念旧情,出手救治书生时,也会更尽心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
小倩深以为然,脸上显露出松快的笑意。
张初八嘴角扬起一抹坏笑,调侃道:“不过这么一算,红叶道友岂不算书生的青梅竹马?”
小倩笑容僵住,马上便止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接着脚下一转,快步跑向后院:“道长你有事自去忙吧,书生该聊的差不多了,我去瞧瞧……”
张初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闪烁,意味不明!
直到她消失在拱门里,这才漠然收了目光,喟然长叹一声:“做人可真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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