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好像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李常在的死，再一次让林魈感觉到身为天师的那种惨烈，不像是书本上冰冷的文字。
当活生生的人就在他面前选择牺牲自己时，他才更加的能感受到天师的惨烈，这让林魈第一次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或许他并不想成为一个天师，他成为天师只是为了保命。
但是如果天师的职责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面临生死，那这和他的初衷不就是背道而驰了吗？
林魈承认自己是个怕死的人，承认自己怕死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他本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二病青年，突然被卷入莫名其妙的事件之中，动不动就要经历生死。
虽然常常幻想着拯救世界，可真的当要让他去拯救世界的时候他又退缩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如果拯救世界的前提条件是牺牲自己，他并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他真的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李常在的死、柯晴选择的自我牺牲，这都是在告诉林魈，没有不流血就能获得的胜利…
在李常在的尸体面前，所有人都沉默着。
柯晴带头行了道礼，随后的几人都跟着她一起行了道礼。
林魈此刻再也撑不住了，身体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使用鬼纹的后遗症是怨气被大量吸食，为了维护缚灵空间的稳定，不断输出的浩然正气也所剩无几。
明明他就怕死怕的要命，明明他也知道浩然正气耗尽的后果。
可是当所有人都在为了维护缚灵空间而拼命时，林魈也不顾一切的去拼尽自己所能…
鬼纹根茎在肆无忌惮的吸食着体内的怨气，他这个时候想靠吸纳浩然正气来压制鬼纹，已经迟了。
就算是吸纳了浩然正气，他也不敢去斩鬼纹根茎了，毕竟杀无尽可是威胁过他的。
貌似目前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吸收怨气，可问题是上哪去找怨气？
离得最近的缚灵空间已经平定，想从中吸收怨气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当体内怨气被吸食殆尽时，鬼纹吸食的便会是他的生命力。
他或许会一夜白头，皱纹爬上满面，又或许会直接老死。
林魈不知道等待他的是哪个结果，他知道的的是不论结果如何，都不是他能接受的。
不知道为什么，林魈此时此刻非常的想念那个傲娇又有点小蛮横的胡堂主…
林魈两次遇到危机都是胡桃掐着点来救场，这一次…
林魈心里抱有幻想，或许也只是单纯的想给胡桃留遗言，他坐在台阶上，缓缓的掏出手机。
点开胡桃的头像，手颤颤巍巍的编辑着短信，对话框里的文字写了又删，删了又写。
从洋洋洒洒的一大段文字，到短短的一句话，千言万语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终林魈发送的信息只是：“堂主，我体内怨气快耗尽了…”
也不知道胡桃能不能看见，毕竟这一段时间她回复信息的时间非常的不固定，经常是隔几天才回复。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五十多了，她应该是看不到短信吧，或许等她看到短信时，再赶来时，林魈已经是一个迟暮的白发老者。
林魈望向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空，那娇滴滴的太阳始终藏在云层下，欲出不出。
一旁的柯晴似乎发现了林魈的异常，单独走过来，挨着林魈坐了下来。
柯晴也仰着头望向开始泛红的东方，林魈侧过头，刚后看着阳光撒在柯晴的脸颊上。
那精致漂亮的侧脸在松懒的阳光下，显得更加美丽动人，就像是沐浴在阳光中的精灵，是来自天上的仙女。
“能活着看日出真好。”柯晴深吸一口气，十分享受这清晨的空气。
林魈也跟着吸了一口气，回应道：“是啊！真好…”
“你才成为天师不久吧？”柯晴问道
林魈不知道柯晴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回答道：“是的，掐着时间算也差不多快一个月了。”卂渎妏敩
林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柯晴十分的吃惊，她认为的时间不久是不足五年，但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林魈入道仅仅不到一个月！
天师的修行极为艰苦，都是从娃娃开始练起，像林魈这种半路出家的也有，但是很少。
一个月能有这样的道行更是凤毛麟角，半路出家的人往往在打基础上就要慢上许多，至少要花个一两年才能入道，再花一两年才能熟练的掌控浩然正气。
这一刻柯晴动起了挖人的心思，入门才一个月，就说明他和往生堂的感情并不算深。
柯晴那双漂亮的眸子像是在看一块极品玉胚一样，上下打量着林魈。
被柯晴这样看着，林魈稍微有些尴尬，他不好意思的整理了下衣领问道：“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东西？”
柯晴收回视线，与林魈对视：“要不你转投我玉衡门下吧，往生堂虽然是五主之一，但是从百年前就开始没落了，跟着往生堂没前途的！”
啊？这…
他没想到柯晴居然动的是这个心思。
林魈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可以考虑一段时间，没事的，想好了可以给我打电话！对了！我们加个好友吧…”
前一秒还沉浸在悲伤中的林魈，被柯晴这么一闹，心中的阴影也散去了大半。
按照目前鬼纹根茎的吸食速度，林魈估计了一下，大概还能维持两个小时左右。
刚好可以看完日出…
“你那个时候害怕吗？”林魈问着旁边一起看日出的柯晴。
“当然怕啊！没有人会不怕死，怕死又不丢人。”柯晴抱着双膝，望着远方回答道。
“怕，那你为什么…”
林魈的话说到一半，柯晴就打断了他。
“因为这就是我们天师的职责，虽然死确实很可怕，但是有好多东西是比死更让人害怕的。
比如亲眼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被污秽杀死，比如看到尸横遍野的村庄等等，人间的苦难远比死更可怕，当你见证过这一切后，你就会觉得其实死也就那样。
我或许会害怕，但是我不会退缩。”
此时的太阳刚好升起，初升的阳光温和又美丽。
柯晴的一番话，让林魈若有所悟，感受着温和的阳光洒在脸上，林魈缓缓闭眼享受着阳光。
嗡嗡～
林魈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打破了这难得的一刻平和。
林魈掏出手机一看，是胡桃回复的信息，这样短短四个字，却让林魈心里感到无比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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