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会死的。”虞西霜说。

  “我是说你的伤很重,我的药丢了,护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我们,你不会有事吧?”

  虞西霜身上发冷,意识有些模糊,“不会的,臣命硬得很,死不了......”

  最后三个字几乎听不见,说完觉得眼前一黑,歪倒在蒋渊池身上。

  蒋渊池正担心着就感觉肩上一重,“虞西霜?”

  一看见这人闭眼她就心慌,赶忙试试还有气没,身前的躯体传来一热意,原以为是她的伤口又流血了,结果她全身都热得很,甚至有些烫人。

  虞西霜发热了,天马上就要黑了,夜里冷她得生点火才行。

  在她又撤了块衣服打湿放在她额头上降温,又跑出去找了干草和树枝堆在洞里,虞西霜的剑还在,“对不起啦,但是你的主人要冻死了,委屈你一下啦!”

  蒋渊池用力地将剑砍在石头上,摩擦间生出几丝火星,她把干草堆得近了些,又卖力地砍起石头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点着了,“呼呼呼!”

  蒋渊池小心地将干草堆起,让火烧得再旺一些,火很快就烧了起来,她又添了几根树枝进去,这个火堆才算是成了。

  她给虞西霜衣服拢好,“我去找点吃的,马上就回来。”

  不过两刻钟她就带了两条鱼回来,鱼已经在河边掏干净了内脏,洗干净了,用树杈串上直接烤就好了。

  “你的剑叉鱼还挺准。”捕鱼的技术是她当年在宿州跟魏十娘学的,没想到还真用上了,“可惜没有瓦罐,不然能炖些鱼汤给你也好。”

  想起虞西霜腿上的伤还没处理,蒋渊池摸索着解开了虞西霜的裤腰带,黑灯瞎火的她也没看清,以为是一团衣服,直到她伸出手将那团“衣服”拨弄开。

  这糟糕的触感.....

  男......男的?

  蒋渊池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但她告诉自己,救人要紧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他腿上的伤口不深,不知道为何出这么多血,她小心地清理着他的伤口,又强装淡定地给他盖好衣服。

  下一秒她就跌坐在地上。

  窝巢窝巢窝巢!

  蒋渊池在“我今天白天喜欢上一个女的”和“晚上我发现他是个男的”之间反复被创。

  她原以为自己的爱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结果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怪不得那么平。”

  “怪不得每次给他请太医都推三阻四的,不对啊,太医把脉怎么没把出来他是男的呢?”

  难道是把太医收买了?可第一次把脉的时候他才刚回京又是当着她的面,做不了手脚啊。

  一双又白又直的腿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捶了自己两下,“啊啊啊啊我真是个禽兽,这种时候满脑子废料,呜呜呜呜......”

  “冷......好冷......”虞西霜蜷缩起身体,不知是扯到了伤口还是因为发烧难受,他的眉头皱得紧紧地。

  蒋渊池将他往火堆边挪了挪,她坐在虞西霜身后,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这样能多烤到一点火,她也能在他背后给他保温。

  刚得知这人是男的,此刻还靠在自己怀里,是她的心上人,蒋渊池本就难以平静,此刻她一低头又正好能从领口处看见他的胸膛,一览无余。

  她将原本铺在地上的外衣拉了过来,盖在他身上,“还冷吗?”

  想给他搓搓胳膊取暖,想到他身上斑驳的伤口,就只将人抱住,抱得更紧了些。

  “你说这件事我是装不知道好呢,还是当成知道了好啊?”

  “你怎么会是男的呢?”

  她记得虞老将军只有一位夫郎,生了一个女儿,难道他从小就是男扮女装?

  为了继承西北军?

  蒋渊池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但他既然这样瞒着想必是不想让人知道,那她还是装作不知道好了?

  “那这样一来,他对外是女子,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啊。”

  “那要不告诉他,我知道你是个男的了,然后发展个地下恋,他不会觉得我在威胁他吧?”

  “可是他不喜欢我啊。”

  虞西霜迷迷糊糊地听见耳边有人在碎碎念些什么,声音有些耳熟,“陛......下?”

  “你醒了?”蒋渊池听见人醒了,惊喜道,“你发热了,现在感觉有没有好一点,还冷吗?”

  发觉自己靠在蒋渊池怀里,虞西霜挣扎着要起身。

  “你伤口很深,别乱动。”蒋渊池将手从他身前环过拍他的右肩示意他好好靠着,“靠着我,你会舒服一点。”

  “让陛下受惊了……”

  蒋渊池打断他,“你今天一直在请罪,我没有那么容易被吓到。”

  虞西霜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犹豫了半天,说道,“臣知错……”

  蒋渊池微不可查地吐出一口气,“我们今日不论君臣好吗?”

  回了皇宫她是君他是臣,她们中间好像就隔了一道墙,虞西霜的每一句“臣”都在提醒她这堵墙的存在。

  但今晚,她不想这样。

  今天是她喜欢他的第一天。

  “在这里,我只是蒋渊池,你只是虞西霜,好不好?”

  虞西霜有些不解,“为何?”

  “因为,我想和你做朋友。”

  虞西霜说不清楚他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酸涩,也有些胀胀的。

  “饿不饿,我烤了鱼。”

  “陛下一直对自己的臣子这样好吗?对丞相大人也这样?”虞西霜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或许是烧糊涂了吧。卂渎妏敩

  听见他仍然叫自己陛下,蒋渊池有些失落,但还是认真地回答虞西霜的问题,“我和她一见面就掐,八字犯冲。”

  “西霜,我没有这样对过别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我知道,陛下对我有意思。”虞西霜烧糊涂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啊?!”蒋渊池吓得一哆嗦,这么明显吗,她醒着加一起时间凑不齐一炷香,这就被发现啦?

  虞西霜面无表情道,“陛下之前和我睡在一起,还摸了我。”

  啊,说的是那时候啊……

  “我当时没对你动心思,我是真的担心做了噩梦害怕,留下来陪你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是男的。

  “哦。”

  哦是什么意思,是信了还是没信啊?

  “陛下是坏人。”

  “我不是坏人。”

  “就是。”

  “那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不要原谅你。”

  “……”

  “我想喝水。”

  “那你等我一下。”

  担心虞西霜发烧不能喝凉水,蒋渊池用大叶子折了个小杯子挂在了火堆旁的树杈子上,烘着虽然开不了但好歹是热的。

  她去拿杯子还不忘将虞西霜放躺,她将小杯子递到虞西霜嘴边,虞西霜自己坐了起来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盖在她身上的外衫滑落,蒋渊池的中衣对于他一个平a来说领口有些空旷,抬手间衣服就滑了下去,露出一截肩膀来。

  实在不是蒋渊池想看,是他的肩太白了。

  光滑的肩在她的眼前晃过,蒋渊池却皱紧了眉头,那肩膀上光洁一片哪里还有半分受过伤的痕迹?!

  蒋渊池清楚的记得虞西霜这里有道口子,当时血干掉后衣服都粘在了伤口上,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一点点弄下来。

  但此刻那肩膀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伤口好了?!

  “你,你的伤口?”她语气里难掩震惊,虞西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淡淡道,“长好了。”

  他还扒拉着自己的衣服看向左肩那个大血窟窿,然后评价了一句,“还没长好。”

  “你的伤会自己愈合?”蒋渊池问。

  虞西霜点点头。

  蒋渊池噎住,这莫非是个修仙世界??

  伤口愈合的代价之一就是发烧,左肩的伤太重,虞西霜烧得也更加厉害,整个人像火球一般,但手脚却是冰凉,这么烧下去人非烧傻不可。

  蒋渊池更加勤快的给她更换着额头上的凉巾,“西霜,别睡。”

  “我好难受,好冷。”

  虞西霜整个人缩成一团,他个头也不矮,缩起来整个人却就那么大点儿一个,蒋渊池把他圈在怀里,搓着他的手,不断地给他哈气。

  虞西霜意识越来越模糊,蒋渊池真的怕他醒不过来。

  “西霜,别睡,求求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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