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双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躲好,孩子,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门被关上,门内一片黑暗,门外声声惨叫不绝于耳,片刻就是一片尸山血海。
虞西霜惊坐起身,大口地喘着气。
又梦见安城了。
她擦掉额上的汗珠,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慢慢躺下,最后砸倒在床上,仰面看着床顶。
她仿佛看见亲人长辈朋友一个一个倒在她面前,全部葬身火海,只有她藏在地窖里,苟且偷生。
十三年过去了,她甚至都没能为她们报仇,大概是觉得她没用,她们从不肯入她的梦。
“我已经查到了当年与安城有牵扯的人,我会让她们一个一个亲自到坟前赎罪。”
她要当年所有参与过安城之变的人都不得好死。
用她们的血祭奠安城亡魂。
一万五千三百一十二个人,碑牌如山似海。
“我会亲手送她们下地狱。”
*丞相府
魏十娘抱着杜若轩从温泉回到屋里,将人放躺在床上,她坐在床边给他擦头发,她突然问,“阿轩想不想学医术?”
杜若轩眼睛微微发亮,“可以吗?”
从前在信阳时,他常常生病,但没钱买药,好心的大夫教他认草药,认识了就上山自己采草药,他想学医术,这样以后生了病就不用担心了。
很少有人家会让男子学这种抛头露面的活计,她们认为男子就该在家相妻教子。
“自然,趁着何太医还在府里,跟他学如何?”这几日朝上恐怕有得忙,她恐怕不能常在府里。
她不想让杜若轩成为那种“妻主比天大”的人,每日除了跟在她身边别无他事。
他是她的夫郎之前,他更应该是他自己,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想做的事,有自己喜欢的事,遇到事有自己的主意。
而不是被困在深宅大院里,只能说“妻主喜欢就好”。
“可我不识字,学不好的。”杜若轩随即摇摇头自我否定。
魏十娘:“慢慢学就是,谁生来就会说话就会走的,不都是后来学的。”
杜若轩还是觉得自己不行,“那我若是学不好怎么办?”
“学不好就不学咯,世上有趣之事那么多,换一件自己喜欢的就行,而且哪有人什么都会,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会的事。”头发擦的差不多,魏十娘将人扶起坐好。
“那妻主也有不会的事吗?”
“阿轩觉得呢?”她将人抱在怀里。
“妻主什么都会,是最厉害的人。”魏十娘在他眼里真的是无所不能的,什么都会做,什么难题都不能难倒她,他看向魏十娘的眼神里总是闪着星星。
魏十娘故意压低声音,“那我告诉阿轩一个秘密,阿轩不要告诉别人哦。”
杜若轩点头保证,他也压低声音,“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不会游水,而且进到很深的水里就会害怕。”
“那妻主在温泉池子里也会怕吗?”
温泉她够得到底,而且站起身只到她的腰部,她并不害怕,但是她说,“怕啊,可我只要抱着阿轩就什么都不怕了。”
“为何?”
“若我溺水阿轩会不会救我?”
“自然要救!妻主不要怕,我会游水,我会救妻主的。”杜若轩眼神坚定带着喜色,他终于对妻主有些用处了。
“阿轩这么厉害连游水都会,那学写字,学医术肯定不在话下。”
她的话让杜若轩生出一丝信心,“嗯,我肯定能学会!”
她亲了下他的额头,“嗯!阿轩肯定能学会!”
满怀憧憬,连梦都是甜的,杜若轩嘴角带笑地窝在魏十娘的怀里沉沉睡去。
*翌日,宣政殿
新安郡山匪横行,短短两日却又不见踪影,早朝上又因为剿匪一事吵了起来。
剿,匪徒逃窜,光是寻踪就要耗费许多精力,会挑起官匪之争。
不剿,匪徒逃窜,为祸四方百姓,后患无穷。
蒋渊池一拍桌子,那就招安,最后这块烫手山芋就落到了兵部手里。
下朝之后魏十娘毫无悬念地被留在了宫里,她与蒋渊池面对面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下着棋。www.xündüxs.ċöm
蒋渊池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指尖捏着一枚棋子转来转去,“你今日在朝上倒是安静,剿匪之事有什么看法?”
“雁门地处南北交界,四通八达,找到山匪下落的确是个难题。”魏十娘落下一枚棋子,吃掉对面两子。
“你觉得不应该剿匪?她们连军队都敢劫,百姓遇上她们岂不是更遭殃。”
魏十娘摇头,“雁门的奏折陛下可看过了?”
蒋渊池点点头。
山匪闹得突然,雁门官道直通西北,人烟稀少,主是行军之用,连商队都很少经过。
一群靠抢劫为生的人,守着一片荒无人烟,还常有兵士走动的地方作甚。
显然,是故意围堵。
只是她们想不通,为何要围堵。
魏十娘说,“招安不过是缓兵之计,她们既然是有目的,也不会轻易被咱们找到,更不可能被招安。”就算真的招安了,她们也不能用。
从前那么多军队都没事,怎么偏偏劫虞西霜。
虞西霜,战将遗孤,常年戍守边关,能惹到什么人?
魏十娘问,“当年收养虞将军的那户人家也在西北?”
蒋渊池捏着棋子点点头,“那人是个老兵,在战场上断了腿,然后就解甲归田了。”
“这人确定可信?”
“应当可信。”蒋渊池思索一番,“我对当年的事知道的也不多,那人以前是虞老将军带过的兵,一次打仗时被砍断了腿,不能再上战场,家里也没亲人,就在安城东南的新安郡安了家。”
“新安郡住着许多无家可归的残兵,当时安城城破时她们还自发前去援助呢,想来那人不会有问题。”
“那就是说西北没问题,有问题的就只是从西北与京城间的驿站了,之前的猜测是对的,有人要害她。”
魏十娘直觉虞西霜身上藏着很多秘密。
她似乎认识杜若轩,信阳与安城一东一西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就认识上了?
蒋渊池噌的一下站起来,“为什么要害虞将军!”
魏十娘:......
魏十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下完最后一个字儿,“我赢了。”
“你怎么又赢了!”蒋渊池看着棋盘里所剩不多的白子儿,这人不是和她一起在分析虞西霜的事情吗,怎么还能吃她这么子儿。
“你不会是趁我不注意耍赖了吧。”她嘴上不服,手上已经开始收拾棋盘,准备再来一局。
魏十娘对于她这种话已经习以为常,“你自己就能把自己围死,哪里用我耍赖。”
蒋渊池心里不服,那不是她学不明白围棋吗!
诶!她虽然不会围棋,但是......
“那咱们下五子棋,这次我可不会让着你了!”蒋渊池露出得意地笑容,这个你不会了吧。
一炷香后,连败五局的蒋渊池边收拾棋盘边说,“再来再来!”
魏十娘看着对面的人连下三步,一脸无语,“要不我再送你一步,你直接走完。”
蒋渊池摇摇头,“那多没意思。”
魏十娘:“......”
“你怎么不叫你的虞将军来陪你下棋。”她实在是不想同她下了,五子棋中间她都让了五步了还赢不了,还悔棋。
“她身上有伤呢,得静养。”
“哦,是吗,她昨日还去我府上了呢。”
“啊,去你府上干嘛?”蒋渊池从棋盘中抬起头,“你没欺负她吧?”
魏十娘瞪大眼睛,什么东西?
“我,我欺负她?”魏十娘手上的棋子啪得一声落到棋盘上,将蒋渊池吓了一跳。
“她昨日去我府上,眼珠子都快掉我夫郎身上了,我,我我说什么了!”
魏十娘气得说话都打磕巴。
蒋渊池一脸吃瓜的表情,“她盯你的小夫郎干嘛?”
“我也想知道!”魏十娘撑着脑袋咬牙切齿,“她不是喜欢女的吗?!”
“啊?她喜欢女的?!”
“难道你是男的?”
“啊?”
这瓜吃得蒋渊池晕头转向,还吃到了自己身上。
得知原委后,她立马解释,“那日我喝醉了酒,硬拖着她去的寝宫,我们什么都没有!”
“真的!”怕魏十娘不信,她又道,“我只是喜欢看美女姐姐罢了,我的心里还是喜欢男孩子的。”
此刻魏十娘的心里乱七八糟。
她不会是看上阿轩了吧,娘的,看老子不打断她的腿!
魏十娘嗖得一下站起身,“我走了!”
“怎么就走了,这局还没下完呢,你要是弃权可就输啦!”
“行!”魏十娘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蒋渊池一个人,她喜滋滋地将自己的棋连成五个。
弃权也是输,她也算是赢过魏老十啦!
魏十娘出宫就钻进车里,以往她回家前路过集市时都会买点东西带回去,今日只对马夫说,“直接回府,快点!”
想起昨日虞西霜看杜若轩的眼神,魏十娘心中越发不适,越想越难受。
自己长得比虞西霜好看,个头比她高,官位在她之上,俸禄也比她多,身体也比她好,岁数也差不多,但自己看起来比她年轻。
嗯,她比不过自己,嗯!
她不会趁自己不在家去找阿轩吧,趁虚而入怎么办!
一想到此,心中更加烦闷,“快点!”
马夫快哭了,这已经是城内最快的速度了。
一炷香后,马夫道,“大人,到了。”
马夫从没见自家大人的脸黑成这样,以往下朝大人都是喜气洋洋地,她也不敢多问,只能加快速度。
魏十娘撩起帘子,脚步咚咚咚地下了车。
路过门口时对两边的守卫说,“以后虞西霜来了不许让她进去。”
“是!”
进门前还深吸了一口气,将这情绪压下去,她放轻动作,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可不能吓着杜若轩。
门口的两个守卫忍不住斜着眼偷看,魏十娘进去后她们看向马夫,用眼神询问——大人怎么了?
马夫一脸迷茫地耸耸肩,随后就要去停车。
“等等!”刚刚优雅进门地丞相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将马解下来。”
她进去没看见杜若轩,原以为他是休息了,没想到何叔说他出城去西山了。
她不想再听,此刻只想见到阿轩,她要去西山。
何叔见她变了脸色,刚想解释她就走了,何叔在后面追也追不上。
等何叔追出来只看到魏十娘骑马离去的潇洒背影,“大人!你慢点!超速要罚钱的!”
前几日查抄贪官的赏钱已经进了库房,何叔划拉着算盘,“大人还是要继续努力啊!”
跑到城门口时魏十娘已经被风吹得冷静些了,阿轩平日与自己说话都小心,又怎么可能会跟虞西霜走呢。
更何况阿轩现在是她的,她就是看上了又怎样,阿轩又不喜欢她,哼!
西山不大,骑着马一炷香就能绕山溜达一圈,山脚下有一个小庄子,门口站着一个人,十分显眼。
魏十娘走近一瞧,居然是杜明苑。
想起之前回城时偶遇过杜明苑一次,看来这里就是她那个小庄子。
她总待在这里做什么?
杜明苑站在门口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什么,听见马蹄声猛然惊醒,抬起头看见马上一身红衣的魏十娘。
她微微放松下来,向她行礼,“参见,丞相大人。”
魏十娘点头回应,以前没注意她说话怎么一顿一顿的。
她恢复往常冷淡的模样,“若轩,还在里面,丞相稍等。”
“阿轩在你这里?”魏十娘一愣。
杜明苑有些疑惑,丞相不是来找阿轩的?
“本相是来找阿轩的,但不知道他在你这里。”魏十娘翻身下马,既然找到了,她也就放心了。
她打量了一番这庄子,随口问道,“世女这是金屋藏娇了?”
“不不不,不是。”杜明苑立马否认,“是路边、救下的,让他、在这里、养伤而已。”
如果忽略她耳上的粉红,这话倒是十分可信。
“我懂的,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杜明苑还想反驳,刚张开嘴,木门就被打开了。
杜若轩一出来就看见了魏十娘,实在是那一身红衣太过显眼。
他跑到魏十娘身边,“妻主,您怎么来了!”
“我回家见你不在,以为你被狼叼走了,出来寻寻你。”见到杜若轩的一瞬间她那些烦恼都散了个干净。
“是我不好,阿姐来府上想请何太医来看病,但妻主不在,我就擅自做主让何太医来给那郎君看病了。”杜若轩语气软软的认错,但她又哪里会怪他。
她捏着他的脸颊,软软的有点肉了,“不是擅自做主,你是家里的男主人,咱们家可是你说了算。”
“不过那小郎君是怎么回事,是你阿姐的夫郎?”魏十娘也有一颗八卦的心。
“不是,是阿姐救下的一名小奴隶,身上被打的全是伤,还吐血呢,可可怜了。”说到此处杜若轩语气里带着同情。
在那个小郎君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难免生出同病相怜之感。
所以在杜明苑登门时,他越过魏十娘,同意了杜明苑的请求。
他想若是魏十娘在家也会同意杜明苑的请求的,他相信魏十娘不会责怪他。
他甚至大着胆子跟着一起来了,他想帮忙,即使他只能帮递个药,包扎一下伤口,但他还是想来。
幸好,结果不负所望,何太医救回了小郎君。
魏十娘与杜若轩腻腻歪歪,杜明苑的目光则聚在于杜若轩之后出来的何太医身上。
“郎君是伤口炎症导致高热,又心思郁结引发的咳血之症。我开了外用与内服的药,一定要好好静养,伤口莫要碰水。让郎君保持心情愉快,屋里多通风,多晒太阳……”
何太医对杜明苑噼里啪啦一大堆,见她一脸淡然,忍不住停下来问,“世女记住了没有?”
杜明苑点点头,“记、记住了。”
何太医点点头,又说,“世女平日里可多与人说说话,不要刻意掩饰。”
杜明苑抿着嘴,从脖子爬上一层淡红色,“我知晓了,多谢何太医。”
杜明苑向她们道谢,魏十娘骑着马带杜若轩去望春楼吃饭。
得知杜明苑不能常来照顾小郎君,而且男女有别,何太医就主动提出留下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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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太医——cp见证人
坏了家人们,我要开学了,我要回去蹲橘子了,我......
回学校我就不能写了,很对不起大家。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暴躁丞相独宠下堂小夫郎魏十娘杜若轩更新,第22章 大昭醋王魏十娘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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