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挨着,门对着门。

  三人一踏进小院子,就被眼尖的特好请出院子,“哎呀,小祖宗们你们怎么来了?这可不是你们来的地方,快快回去。”说着,推着三人往门外走去。

  这时,忽然紧闭的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痛呼声:“啊!”

  “是姑姑!”小玄珺吓得一把抓住姐姐的手,小脸苍白。

  特好转头担忧地看着产房,沈宛静突然破水,比产婆算的日子提前半个月。

  “吱呦”门开了,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盆血水走出来,脸色煞白,看到特好叫道:“特好姐姐,夫人让再烧些热水!”

  “这就来!”她应了一声,侧头对三个孩子低声道:“乖乖的,都赶紧回去!”叮嘱完。便急匆匆地往厨房赶去。

  这时,“啊!!!”又一声痛叫传来,光听声音就知道有多痛,听得人也跟着难受起来。

  大壮和小玄珺不约而同地抱住芃芃的胳膊,吓得紧紧依偎在她身边。

  看着兄弟俩不争气地模样,芃芃只得

  一手拉一个快步离开。

  三人出了门,芃芃还将门关上,对二人说道:“听说城西三河娘娘庙很灵验,咱们去求平安符,保佑姑姑能平平安安生个小妹妹。”

  小玄珺惊讶不已:“姐姐,你怎么知道姑姑会生个小妹妹?”

  “是姑姑自己说的,咱们走吧。”说完,芃芃也不管他俩的意见,拉着兄弟二人往城西而去。

  此时产房里到了紧张时刻,沈宛静嘴里咬着白绢,眉心紧皱,浑身如水洗般,黑发粘腻在白皙地脸庞上、脖颈上,死死忍受着宫缩的阵痛。

  产婆从她身下抬头,看着带着血迹的手,眉头一皱:“太慢了,这才刚开两指……夫人,劳烦让下人再熬些催产汤来。”

  田园园应下,看了一眼旁边的婢女,她连忙放下手里的手巾去熬汤。

  “嫂子!”沈宛静拿掉口里的毛巾,低唤一声。

  田园园抓住她的手:“在这儿,别怕。”

  两人都出汗了,手心粘腻。

  “我要是不好了,孩子就……”沈宛静心里恐慌。

  “不许胡说!”田园园打断她的话,声音镇定:“你前两次没事,这次也会没的。乖,别怕,听稳婆的,别瞎想!”

  稳婆也道:“对对,夫人说的没错,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当然得顺利啊!眼前的夫人说了,顺顺利利生下来会给她包个大红包!

  一炷香后,催产汤下肚,效果立竿见影。

  沈宛静再次感受到更为密集的阵痛,随即用上嫂子教的呼吸法,咬着牙将痛呼声咽下。

  “对对对,就这样!”稳婆观察着她身下的状况,没听到她的痛呼声,顿时也松一口气。

  生孩子,最怕产妇大喊大叫浪费体力。

  田园园一手握住沈宛静的手,嘴里不停在安慰、鼓励,另外一只手不停地擦拭她脸上流下的汗,殊不知自己亦是汗流浃背。

  她这一胎似乎格外不顺,直到下午也没生出来,沈宛静也体力耗尽,不得不含着参片吊气。

  就在众人焦灼时,小丫头送来孩子们求的平安符。

  说来也奇怪,这平安符一送来,不到半炷香,沈宛静顺利产下一个男婴。

  看到又是男孩,她长叹一口气昏睡过去。

  两人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原以为这胎与前两胎反应不同会是个女孩,不成想又是一个小子。

  三个小子哦,想想就头疼。

  翌日,田园园带着三个孩子到三河娘娘庙还愿,捐完香油钱正要离开,正巧遇到刚进门的春娘。

  距离上次见已经过了八九年,她风韵犹存,不减当年,旁边跟着一个四五的男童,后脚跟着个憨厚的男人。

  她似乎没认出田园园,二人擦肩而过。

  香火缭绕的庙堂中,来往着络绎不绝香客,皆是这世间、彼此的过客。

  他孤家寡人,她成亲生子。

  错过终究错过,田园园为陈老九默哀三秒钟。

  “娘?”小玄珺拽住娘的手,见她愣在原地不由地催促起来。

  田园园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拉住他的小手去找不知去哪儿的芃芃和大壮,母子俩离开这庄严的娘娘庙。

  殊不知在她离开后,有人一脸怅然若失。

  “娘子看什么呢?有认识的人吗?”憨厚的男人扶起娘子,温声询问。

  美妇人摇摇头,嫣然一笑:“没什么,走吧。”

  三日后,田园园带着三个孩子前往豫州老家。

  路过城南墓地时,晨光熹微,薄雾微蓝,无数的墓碑矗立在青草野花之间,沉默而肃穆。

  她撩起车帘,一眼就看到最边上的墓碑。

  高瞻就在那儿,他的坟墓上长满绿油油的青草,点缀着些许不起眼的黄花。

  微风吹来,轻轻摇动。

  田园园放下车帘,旁边的棉被里蜷缩着三个孩子,晃动的马车只会让他们睡得更沉。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也补起眠。

  这一日,夏雨刚过,天空如碧。

  豆子从家里出来,背上背着竹篓,手里提着一根细长的木条。

  刚下过雨,林子里又该生出好些菌子。

  白白胖胖的菌子怎么做都好吃,一想到美味的菌子,他不禁加快脚步。

  还未到村西头的林子就看到一个女人和三个小孩站在一座破院子前面。

  村西头的破院子塌了许久,以前住着村里的克人精。

  那年她爹给她捡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比村里所有人都好看。可惜那男人嫌她又丑又穷跑了。后来她生个小孩,屋子塌了后便不见踪迹。

  听人说他们母子俩死在去三河的路上,也有人说母子俩死在去寻夫君的路上,不知真假,总之再没人见过。

  豆子没见过四人,好奇地看了几眼。不过看她们身上的料子极好,他看不来是什么料子,只觉得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人。

  不过为何会来此地?

  他踌躇片刻,鼓足勇气问:“你,你们是谁?”

  听到身后传来男孩的声音,田园园转过身,她一动,三个孩子也跟着转过身。

  只见是个穿着短打的小少年,肤色黝黑,倒是两只眼睛黑白分明,看起来很是机灵。

  田园园打量他的功夫,小男孩也在打量这四人。

  看着其中有个高挑漂亮的女孩,小男孩不禁耳朵发热,羞涩地别过头,可乱转的眼睛还不忘偷看那女孩一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田园园低笑。

  芃芃继承她爹的好样貌,秀眉长目,琼鼻樱唇,确实漂亮。

  “我曾在这里住过,特地过来看看。”

  “你也是田家村的?”豆子听到她也是村里的,惊讶不已。可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她眼生,疑惑地问道:“你是哪家的,俺怎么没见过你?”

  田园园笑道:“我是田大花,你可认识张桂芳?”

  当初她刚穿越过来与田有粮闹翻,饿的半死之际曾抢过她儿子的窝窝头。她不但不生气,还趁着半夜无人时送来两个窝窝头。

  正是这四个窝窝头才让她有力气与田有粮周旋。

  前日路过安平县,田园园忽地想起这赠窝窝头之恩,于是便令二甲与三甲调转马头来田家村还这窝窝之恩。m.xündüxs.ċöm

  小豆子更是疑惑:“你认识俺娘?”

  “你娘?”

  “是俺娘,你找俺娘做什么?俺没见过你呀。”

  田园园微微一笑,原来当初自己就是抢他的窝窝头啊!

  那时他还是拖着鼻涕的小屁孩,这会儿已经是个挺拔的少年人,怪不得自己没认出呢!

  “那时你太小的缘故,带我去找你娘吧。”

  “俺娘在家呢,你们跟我来吧。”豆子说完转身往家走去。

  田园园领着孩子跟在后头。虽是故地重游,她心里却没什么波澜,更别说什么近乡情怯。

  田家村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刚穿越来时新人村,倒霉的是全员恶人,极度不友好,整个村人视她为洪水猛兽,袖手旁观都算有点良心,落井下石才是常态。

  田大花之死,田有粮龌龊之心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村里人的落井下石也在推波助澜,有一说一,都是些帮凶。

  正是如此,张桂芳的窝窝头就显得弥足珍贵,也算是田家村唯一的温暖。

  她现在今非昔比,算是发达腾黄,不大张旗鼓地感激张桂芳一番,怎能让这群狗眼看人低的村人们后悔地捶胸顿足呢!

  说不定会半夜惊醒狠狠打自己几个嘴巴子,后悔当初怎么没帮她一把!

  几人往村里赶去。

  农忙刚过,地里刚刚闲下来。

  村里的大树下有不少端着筛网筛麦子的妇人,她们四五个围成一堆唠着家常。

  这时,一个妇人见豆子后头跟着一个华衣夫人,后面还跟着三个孩子,推了推旁边的妇人:“你瞧,村里来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夫人?”

  “什么夫人?”那妇人抬头。

  果真看到正前方,走来一个锦衣女子。她长的一般,可衣着不俗。与她们身上的粗布麻衣不同,那妇人身着淡青色叠纱缠枝广袖罗衣,下身是白色百褶洋裙子,腰间垂着玉石禁步,行走间环佩作响。

  头上绾着繁复发髻,斜插一支缠金丝白玉宝石簪,鬓角插着两支桃花钗,耳垂上挂着白玉宝石耳坠。

  不论是首饰还是衣服俱是精致华美,岂是一般人家买得起。可比起首饰衣裳,几个妇人的眼睛不约而同地落在她的手腕上,两个大金镯子,在灿烂的阳光下简直闪瞎人眼。

  “她是谁?”

  其他人妇人也都看到,纷纷议论起来。

  “你瞧她手上金镯子?真粗,得有手指粗细了吧!”

  “可不是,俺这辈子都买不起。”

  “有这么粗的金镯子,这辈子俺家都不用去地里刨食了!”

  “就是,不过俺咋瞧着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个妇人突然说道。

  另外一个妇人嘲笑:“咋啦?难不成是你家亲戚不成?”

  一个胖胖的妇人高声问:“豆子,她们是你亲戚吗?”

  众人这才看到走到最前面的是豆子。

  豆子回头看了一眼叫田大花的妇人,想了想没说话,仍旧闷头带路。

  那妇人见豆子不说话,不悦道:“嗐,你这孩子,问你话咋不答应嘞?”

  田园园笑眯眯地看过去,笑道:“婶子,好久不见,你不认识啦?”话说你还骂过我嘞!

  那妇人住在田有粮家对门,按照辈分,田园园理应叫声婶子。

  几个妇人一时没想起是谁,倒是觉得她十分熟悉,“你是谁家的闺女?”

  还是有人认出了她,迟疑道:“她不会是田有粮家的吧……”

  “那个扫把星!”一个嘴快的妇人惊讶出声。话音刚落,那妇人忽然意识到不妥,赶紧捂住自己造孽的嘴,躲在同伴身后。

  芃芃气呼呼地看过去,正要出声质问,却被母亲拦下。抬头见她眉目温和,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们。

  那群妇人惊讶地议论起来:

  “那个田大花?”

  “她不是死了吗?他爹说她死了呀!”

  “可不是俺也听说了。”

  妇人们这才想起田大花是谁,脸色皆是一变。

  田大花是谁,是方圆十里名声烂透的扫把星,是人人喊打刑克双亲的煞星,是田有粮家闷声干活的牲畜!

  爹不疼,娘不爱,差一点像条落水狗凄惨死去,而今摇身一变,身着华衣美服,头戴玉石金丝。与往昔那真是云泥之别,谁也不敢相信眼前云鬓堆翠的贵妇人居然就是那个苟延残喘的扫把星!

  震惊完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妇人,田园园心满意足施施然离开。

  好吧,她就是小心眼,就想让她们后悔!

  目送她们向村东走去,那几个妇人默契地放下手里的活计,纷纷跟在她们屁股后面,看看她要干什么去。

  “姐姐,她们跟着我们干什么?”小玄珺拉着姐姐的手,回头看了一眼窃窃私语地妇人们。

  她们不远不近跟着,眉飞色舞地议论着什么,不时还对着她们指指点点,让小玄珺很不舒服。

  芃芃轻哼一声:“不用管!”她们居然说娘亲是扫把星,实在可恶至极!

  要不是娘亲阻止她,定然让二甲三甲教训一下这群乱嚼舌头的长舌妇。

  田园园昂首挺胸走在前面,脸上露着得体的笑,莲步轻移,举止端庄,颇有高门望族大家风范,将身后村妇们比的越发粗俗,不堪入目。

  她是故意的,她就想让田家村作贱她的人瞧瞧,她以前有多卑微,现在就有多风光!你们就是拍十匹马也赶不上老娘啦!

  小人得志如何!不让田家村的人瞧瞧,怎么对得起她以前受的苦!一想她现在也算荣归故里,田园园的下巴抬上天,要不是下巴不尖,说不定能将天戳个大窟窿!

  有其他妇人见到她们一行人,连忙拉住那些妇人询问,得知那华衣妇人居然是田大花,那个人人喊打的扫把星,震惊地下巴都快掉下来,于是也兴冲冲的跟了上去。

  不知不觉,越来越多的妇人加入队伍。不多时,田园园身后跟了一大串尾巴,少说也有二三十个,有男有女甚至还有颤颤巍巍的老头老太太。

  她瞟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呦西呦西就是这样,人越多越好。

  于是当豆子娘推开门时,就看到自己门口站着一个华衣妇人,身后围着三层外三层的人瞬间懵逼。

  这,这是做甚?!

  “婶子安好。”田园园笑着向她打招呼。

  豆子娘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惊讶不已:“这位妇人你找谁?”

  “我找你,是来报当年赠窝窝头之恩的。”

  豆子娘一头雾水:“窝窝头?什么窝窝头?”

  “想来你是忘了,可我却一日不曾忘记。那年我险些饿死,是你在半夜三更给我送了两个窝窝头。”

  豆子娘惊疑不定的打量起面前的贵人,眉眼间依稀还有熟悉的影子,“你是,是田大花?”

  “多谢娘子赠粮之恩。”田园园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袋银子,打开一一放在手上,一共有四锭银锭,“这是四十两银子,请娘子收下。”说着将银子塞进银袋,双手递到豆子娘面前。

  银子一掏出来,周围瞬间哗然起来。

  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有人嗤之以鼻觉得少,有人惊讶一个窝窝头就价值十两银子,更多的人还是后悔,早知道她今日会回来报恩当初也给她七个八个窝窝头啦,或是对她好些。

  可惜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豆子娘脸哄地一下通红,四十两银子,她家要不吃不喝四五年才能攒下这么多。她红着脸摆摆手:“不,我不能要。窝窝头不稀罕……”

  “你就拿着。窝窝头是不稀罕,可全村几十口人只有你给我了。”田园园将银袋塞进她手里,笑道:“好人有好报。”

  “多,多谢夫人。”豆子娘捧着银子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谁能想到当年的恻隐之心居然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

  这时,一个白发老大娘从人群里挤出来,搓着手,皱巴巴的脸笑成一朵花:“大花呀,俺是你伯娘,小时候你还吃……吃……”

  “伯娘?”田园园打断她在想自己小时候吃了她什么饭,淡淡扫了她一眼。

  在大花的记忆里,她的亲戚没有一个曾善待过她。这会儿倒是眼巴巴过来叙亲戚了!

  于是她向豆子娘微微一笑:“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说着招呼三个孩子往村口去,二甲、三甲还等着她们呢。

  “俺,俺送送你去。”豆子娘道。

  田园园笑着摇摇头:“不必,回去吧。”说着使了一个眼色。

  豆子娘顿时明白,她现在手握四十两巨款,少不得有人打这银子的主意,于是趁着村民跟着田大花离开,一把拽住儿子的后领子拖进门内,随即关上门。

  “大花,晌午来俺家吃饭,到时候让你大爷杀只鸡!”田大花大娘还在锲而不舍。

  这时,一个妇人讥讽出声:“她小时候你哪里正眼瞧过,这会儿充大个当什么尾巴狼!”

  另外一个胖夫人也附和道:“可不是,还不如俺婆婆呢,俺婆婆还叫大花到我家树下乘凉呢!”

  田大花的伯娘喝道:“啊呸!乘凉?你怎么不说你婆婆把大花的头打破,嫌人家碍事扔过去的…”

  几个妇人就这么吵了起来,吵着吵着芝麻绿豆的小事也翻了出来,越吵越激动,竟然动起手来。

  小玄珺拉着姐姐的手,听得懵懂。可芃芃已经是大姑娘,知道田大花就是娘亲曾经的名字,知道她小时候过的很凄惨,气的眼睛发红,恶狠狠地看着田家村的人。

  田大花过去如何,对于田园园来说已经过去,回到田家村不过是小心眼作祟而已。

  在离开田家村时,一个脏兮兮地老男人突然出现在路中央,挡住了路,指着马车喝骂:“田大花,你个白眼狼,老子养你养了十八年居然连你爹也不要了!”

  二甲停下车,田园园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来:“你我恩断义绝多年,何来白眼狼一说!二甲,走,若是有人挡路只管走你的,死活不论,自有我呢!”

  “是!”二甲一挥马鞭,马儿吃痛便跑了起来。

  “你你你!你娘死了,老子给你送信你也不肯回来……”老头话还没说就见那马车真的冲了过来,利落让到路边,指着马屁股喊道:“回来,你弟弟不孝顺……你老子快饿死了……快把老子接走,快回来,大花……”

  马车跑的很快,只留下一串黄尘便不见踪迹。

  田有粮气的躺在地上打滚,可已经无济于事了。

  再说豆子娘回到屋里将银子倒出来准备在看看时,一张叠成四方块的纸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豆子捡起纸交给娘。

  一打开居然是张银票,她哥哥百两银票曾叫她开开眼,所以才能一眼认出这张纸是银票。

  “娘这是什么?”

  豆子娘眼圈微涩:“是银票……”

  “银票?那田大花怎么不说?只说有四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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