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全香河的人都知道,调查中心已经盯上了师院的何志远。何志远被带走调查,已经在香河市干部当中传得沸沸扬扬。
现在没有人质疑调查中心的权限了。既然调查中心都迈出了带走人配合调查的一步,说明调查中心真具有过去大家都怀疑的权限。
何道市长知道堂弟何志远被带走调查,一点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一直没通过任何渠道过问。
何市长此举,在刘非凡看来还是有些反常的。
从正常情况来看,自家兄弟被带走,作为堂哥的他,应该会迅速了解何志远被带走的原因。何家兄弟,虽然不是同一个父母生的,却是同一个爷爷的后代。
他们的这种嫡堂兄弟关系,一般都维系得非常牢固。
何志远从一个养路工变身为师院基建处处长,这里面不能说没有何市长的功劳。但是从何志远的履历上看,似乎一切都是走的正规正矩,没有任何令人诟病的猫腻。
也就是说,如果不知道何志远与何道市长的关系,单看何志远的履历,只会认为何志远个人够努力,运气又好。
但事实显然不是这样。何志远的今天,与何市长在背后的帮助密不可分。
何市长亲口承认何志远与他的亲戚关系后,他颇为关切地问了一句道:“听说,志远被你们带走调查了?”
刘非凡点头道:“是。我们接到群众举报,有些事需要请他配合。”
何市长淡淡笑道:“他一个小小的基建处长,能干什么事?最多就是贪贪小便宜。我这个兄弟啊,我是知道他的。这么说吧,我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这小子小时候读书不努力,大学没考上,只有接他他父亲的班,成了一个扫马路的工人。”
“我这兄弟贪小便宜的思想,是古来有之的。”何道市长笑了笑道:“说句家丑不可外扬的话,我们都见怪不怪了。不过,这小子胆小,秉性也还不错。”
刘非凡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说道:“何市长,你的评价我认同。”
“他要没什么大问题,小刘啊,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何市长突然说道:“我本来早想与你沟通沟通了。你是不知道啊,我家婶婶,也就是志远的娘,这几天守在我家哭啊。”
刘非凡惊异地说道:“还有这样的事啊?”
“唉!”何市长长叹一声道:“志远就他一个人,没有哥兄姐妹。我叔叔生了他之后,就没再生了。志远自小就被我叔叔婶婶娇惯着。所以,从小就养成了爱占便宜的坏毛病。”
“当然,你不能因为他是我的堂弟,就对他有所照顾。如果志远违纪违法了,他就难逃其咎。你要秉公办理,不徇私情。”
刘非凡认真说道:“我会的。”
“如果他就一点小毛病,我看,能不能教育教育一下......”
何市长没把话说完。但刘非凡已经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了意思。
“请何市长放心。我回去后就去过问这件事。如果何志远没有问题,我会让他尽早回去的。”
何道市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刘非凡微微一笑。
见了何市长,刘非凡的目的已经达到。何市长虽然没有明说让他放人,但他的言辞里,不无这层意思。
刘非凡要的,就是何市长的这个态度。
听了何市长谈了他与何志远的身世故事,刘非凡不禁想起丁超来。
何志远与何道市长是嫡堂兄弟关系,丁超与何道市长是表兄弟关系。据说,何道市长小的时候,家境不算好,甚至是属于贫困级别的。
何道市长求学之路,一直是丁超一家在支持。
丁超的娘,就是何道市长的小姨。丁超家过去家境殷实,在何道市长还没成为市长之前,丁超的娘便去世了。
事实上,丁超因为有这层关系,他在香河市就比何志远要张扬许多。
据闻,每年何市长都要给丁超擦屁股。
相反,作为堂兄弟的何志远,与何市长一家几乎没有过多的亲密互动。即便逢年过节,两家也很少走动。以至于到现在,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这层关系。
回来调查中心,刘非凡第一时间让人叫了何志远过来。
何志远看一眼屋里的架势,没有像以前一样,是一副讯问的架势,便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们今天不审我了?”
刘非凡笑笑道:“老何,你可别误会。我们什么时候审过你了?”
何志远嘴角一撇道:“你不认,我有什么办法。”
刘非凡招呼他道:“老何,你先坐下,我想与你聊聊。”
何志远警惕地看着他道:“我没什么与你聊的啊。”
刘非凡便说道:“我今天去见了何市长。”
何志远一楞,随即冷笑道:“与我有关系吗?”
“何市长说,你娘天天守在他家哭。”刘非凡一边说,一边去观察何志远的反应。
果然,何志远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眶突然就红了。
他轻轻叹口气道:“我娘这辈子吃了不少苦。到这个年纪,还在为我担心。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够格啊。”
刘非凡道:“老何,你也不要责怪自己。人啊,一辈子总要做错几件事。天底下哪有十全十美的完人啊。”
何志远不作声,垂下去他的头。
“我们经过调查,已经查清了一些事实。”刘非凡委婉说道:“有些事,可能与你有些牵连,但是问题不大。所以,我们决定,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何志远以为听错了,狐疑地问了一句,“我可以回去了?”
刘非凡严肃点头道:“谢谢你配合我们的调查。老何,今后可能还有需要你配合的时候。不过,从现在起,你可以回家了。”
听到可以回家了,何志远显然有些激动。
他抱怨道:“我早就说过嘛,我没问题的。你们偏不信我。现在调查清楚了吧?你们啊,冤枉了我啊。”
他似乎显得很委屈,但掩饰不住他目光流露出来的欣喜。
何志远一身轻松从调查中心出来,预示着对他的调查已经结束。
赵燕有些担心地说道:“何志远不会像孙立那样,消失不见吧?”
刘非凡安慰她道:“不会的。何志远这人不傻,他身上有不有问题,肯定有。但他的问题与其他人比起来,就算不得什么问题了。他若想跑,害的就是他自己。”
“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耐心等。等大鱼浮出水面。”刘非凡目光深邃、坚毅。此刻,未来的路已经在他心里展露得清晰无比。
“对了,沈露与市政府的协商,又是无果而终。”赵燕说道:“我就想不明白了,香河市政府承认错误,真有那么难吗?”
“当然难!”刘非凡笑笑道:“市政府的威信不能倒啊。何况,古汉集团的案子,牵涉到的人,可能远超我们的想象。”
赵燕冷哼道:“不管牵涉到谁,该纠正的,就要纠正。我们不能让错误永远得不到纠正。那样,我们就会失去民心。”
“沈露现在在哪?”
赵燕道:“今天我请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我让她先去接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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