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旁的铺面悬起明灯;
道旁的枫叶欲落未落。
白日的喧嚣与浮躁,在被绵绵细雨蒙起的夜空下默默发酵,酝酿成了各式各样的怅然若失。
比如说,某位出手阔绰的白衫男子,虽一如既往地听书品茗,手中却闲不住地盘着某副颇具纪念价值的金玉面具;
又比如说,恰好坐在男子对面,某位愁眉苦脸的小正太,正抱着脑壳听自家秘书,清算着今日份的“意外性”支出……
以及,接下来几个季度的财务规划。
而恰当某位年高德劭的漫画家,一边叼着炸鸡腿,一边挥舞着画笔奋力赶稿时。
一位叼着小鱼干的白发少女,则正坐在一座廊桥的栏杆上。
她的指尖卷着一缕缕清风,捉下一颗颗雨滴,像打水漂一般,用携着水汽的风刃将银月落在水中的残影一次次打散。
似有心事。
“白鬼姐姐,你在想什么呀?”
这时,一位金发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走到了白发少女身旁。
而她的手中握着两支甜筒。
小姑娘踮起脚尖,在不弄掉手中甜筒的前提下,用力地向上够了够,发现怎么也够不着护栏。
小姑娘:(。í_ì。)
她盯着护栏间的狭小缝隙,沉吟良久。似乎在考虑自己的小脑袋是否能够挤得出去。
“朵朵,你在想些什么呀……”
“万一脑袋卡在里边了怎么办呐?”
见朵朵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白鬼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她的替代方案,却是小心翼翼地用清风将朵朵也托抱到了廊桥的护栏上。
对寻常人而言,无论是被护栏卡住脑袋,抑或是失足跌下护栏,都是相当危险的行为。
可她俩,毕竟都是非比寻常的存在。
被清风环佩着的朵朵,摆动着光洁的小腿,低头看了看桥下的风景。
夜色如水,月华如霜。
廊桥下平铺着皓月的影,水面上流转着亮色的银。
“咦?只不过怎么好像看不见妾身和白鬼姐姐的倒影呀?”
白鬼想了想:“唔……可能是因为与水面离得太远了吧?”
朵朵歪歪脑袋,指了指月影:“那月亮岂不是离得更远么?”
“诶……对哦,那是为什么嘞?”
于是乎,白鬼的大脑陷入了暂时的短路。
沉默片刻后,白鬼回过神来。
“哎呀,朵朵不要问这么复杂的问题啦。我连宇宙的尽头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回答得了这个。”
朵朵似懂非懂的“哦”了一下,而后举了举手上的甜筒。
“白鬼姐姐,要吃雪糕么?是巧克力味的哟~!”
“昂…可我现在没什么胃口诶。”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白鬼还是很老实地伸手接过了甜筒。
“不过为什么突然要吃雪糕呀?”
朵朵舔了口甜筒:“因为茱蒂姐姐先前说妾身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呀~!”
“啊,是吗?”
“虽然很有道理,但似乎又没什么必然联系呢……”
白鬼陷入了一阵长考,大脑也来到了再次短路的边缘。
“白鬼姐姐别想这些啦,雪糕都快要化了啦~!”
“诶——!(๑ʘ̅дʘ̅๑)”
经朵朵这么一提,尤其不喜欢浪费食物的白鬼连忙张嘴,嗷呜一口将雪糕咬掉了大半。
朵朵“噗呲”一笑,指了指沾到白鬼脸上的雪糕。
“白鬼姐姐,你这吃法未免也太不优雅了吧?达令看到又要说你惹。”
白鬼撅了撅嘴:“嘢,朵朵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一样嘛。”
“唔……妾身毕竟还是小孩子嘛~”
“嚯,那俺不也一样么?”
两个小姑娘一如往常地吵闹了两句,而后嬉笑着靠在一起,各自品尝着雪糕。
微雨的夜晚偏冷,雪糕很凉。但此时此刻,白鬼却觉得格外的温暖。
然而……
纵使气温再冷,心里再暖,吃得再急,雪糕依然会化。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是会永恒不变的……
望着那部分沉积在脆皮蛋卷底部的,黏糊糊的融化了的雪糕,白鬼有些出神。
“如果你对你家主人怀揣着,那般纯洁无瑕的心意的话,还是尽早告诉他比较好哟。”
她突然回想起了阿雅,在今天下午给自己提出的建议。
“亦或者,试着像我家主公一样吧?将感兴趣的故事统统记录下来。”
“只有这样,当【契约终结】之日到来时……你才能收获更多名为【回忆】的珍贵宝物。”
“朵朵,你有没有想过……”
“嗯?白鬼姐姐怎么啦?”
片刻沉吟后,白鬼抬起头,却是直接对上了朵朵天真无邪的双眸。
盯着双眸中的那位茫然无措的白发少女,白鬼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
“可妾身总感觉白鬼姐姐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就连先前吃晚饭的时候,也没好好吃呢。”善解人意的朵朵咬了口脆皮蛋卷。
“可妾身也不怎么会安慰人……”
朵朵建议道:“所以白鬼姐姐若是真有心事的话,要不要找达令商量商量呀?”
“他呀……”
“还是算了吧?”
白鬼抿了抿还沾着雪糕的嘴唇,郁郁寡欢地托着自己的下巴。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是会【永恒】不变的。
例如天会下雨,雪糕会化。
例如日落月升……
例如生老病死。
当然也包括,像呆子那样的钢铁直男,兴许永远都无法明白,像自己这般天真烂漫的花季少女的心思。
“啪——!”
便在这时,一双手忽然拍到了白鬼的肩膀上。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道幽幽的男声。
“白鬼,你是不是又在和朵朵讲我的坏话?”
“〣(ºΔº)〣”
白鬼浑身一惊,险些失去猫科动物天生的平衡感,从护栏上跌下去。
好在,原先搭到她肩膀上的那双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及时托住了她的肩胛骨和腿弯,将她给抱了回来。
“怎么反应这么大?”
抱住白鬼的男子自然是方才。
他望着怀中那惊慌失色的小姑娘,好奇问道:“难不成你这蠢丫头,刚刚真的在讲我的坏话么?”
“才…才没有嘞!”
白鬼伸出小粉拳,一拳击向方才的脸庞:“还有,谁是蠢丫头啦!”
方才微微侧头,轻而易举地躲过了白鬼的小拳头。
而后,将她轻轻放回到了护栏上。
“满怀心思的蠢丫头,这里可只有咱们家白鬼一个哟。”
“谁…谁满怀心事了。”
白鬼撇了撇嘴,就像正处叛逆期的少女一般,下意识地将脑袋撇开。
“是么?”
方才揉了揉白鬼的脑袋。
“且不提你这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根本就藏不住什么心事。”
“要知道,自打你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刻起,你在心里边嘀咕什么,我可是都听得一清二楚哟。”
“心里……心里?!”
白鬼回过味来,小脸腾得红了起来。
“昂,对!你都还没解释为什么会偷听俺的心声呢!”
“不是说好要给俺和朵朵保留隐私的么?”
白鬼气呼呼道:“你这个就知道欺骗小姑娘的渣男!”
“喂……白鬼,你是不是对‘渣男’这个词存在什么误解啊?”
白鬼振振有词道:“渣滓般的坏男人,简称渣男,这有什么不对嘛?”
方才掩面叹息一声。
感觉这个话题若是继续进行下去,将会变得没完没了。
“行了行了,咱们就先不纠结你那特别容易引发别人对我的人品产生误解的说法吧。”
“从实际情况来讲,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偷听你的心声啊。”
方才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某个蠢丫头在心里念叨的,比平时说话声还响,我想不听到都难啊。”
“更何况,都说了你藏不住心事,又没什么城府。就算我不刻意去听你的心声,你以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就真的很难猜么?”
方才轻笑道:“拜托,连朵朵都一早看出你心事重重了欸。”
白鬼羞愤难耐:“那你还总抱怨什么,搞不懂我平日里在想些什么?”
“嗯?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方才解释道:“就是因为听得到你在想些什么,所以才更不能理解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呀。”
“达令的意思应该是指,白鬼姐姐你的脑回路十分清奇。”朵朵不合时宜地补刀道。
“你…你们……”
不知是因羞愤还是因委屈,白鬼又一次别过了脑袋。
而只要稍微留心观察,就能发现,不光是她的双颊,甚至连她的眼眶也开始微微泛红。
明明人家思考的问题,都已经那么得沉重了,你们居然还奚落我……
明明人家伤心得都吃不下饭了……
明明人家都很担心……
“虽然咱们家白鬼有些时候脑回路比较独特,但向来是个温柔体贴的小姑娘。”
方才捋了捋白鬼柔顺的白发:“关于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嗯?”
方才微微一笑,进一步解释道。
“如果眼前有人即将深陷险境,你会毫不犹豫地扑入他的怀中,令他感到安心。”
“如果有人在遭受不公的待遇,你也会果断地向她伸出援手,即便她与你仅有一面之缘。”
白鬼抽了抽鼻子:“哼,谁让我是最伟大的白鬼大人嘞~!”
“但有些时候,你那份爱瞎操心的毛病,也很令我无奈呢。”
“什么瞎操心啊!说得好像天底下就只有你全都明白一样,把人家当成傻瓜。果然你这个渣男还是好烦呐!”
白鬼的情绪再度激动,可她扭过脑袋,见到的却是方才那格外认真的眼神。
紧接着,她又转头看了眼朵朵。
她忽然发现,他们好像真的一直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而究其原因,或许便是他们都一直有在默默的关注着她、关心着她吧?
“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白鬼揉了揉自己的眼眶,仿佛花朵会在冰雪消融后重新发芽一般,一直沉眠的情感颤抖着探出头来。
“总有一天,你们都会离我而去……”
这时,一双温柔的手掌,再度抚到了白鬼的脑袋上。
“如果生命有长短,自然要越长越好。但那真正【永恒】的事物,根本就不存在吧?”
“毕竟,我又不是那些个漫画中,永不褪色的男主角。”
“迟早有一天,我肯定也是会迎来【死亡】的吧?”方才的语气十分平静,像是在阐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你这不是很清楚嘛。”
“但别担心,至少不是今天。”
方才倚在廊桥的护栏上,微风轻轻吹动着他鬓角的黑发。
“让今天的自己,去担心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岂不是太亏了么?”
他仰起头,望着沉寂的夜空:“我也受了不少人的帮助,所以没资格高谈阔论。但有一点还是十分确认的。”
“毕竟,有个朋友曾这么告诉过我……”
方才沉吟片刻,微笑着说道:“活在当下。”
“……”
白鬼再度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活在当下……真是好老土的说法啊。”
“欸——?”
方才拨了拨白鬼垂落的刘海:“既然如此,那咱们家白鬼为什么要揉眼睛呢?难不成是风太大迷了眼睛么?”
方才原本只是想调侃白鬼两句,好让某只傲娇的小白猫顺着台阶下来。可没想到,白鬼却是忽然抬起头,一脸忧愁的瞅了方才一眼。
“话说起来,呆子你又不喜欢女人,将来应该是不会有小宝宝的吧?”
“是啊…啊噗——!”
方才连咳数声,似乎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白鬼姐姐,什么不喜欢女人,什么小宝宝的…你在说什么呀……”朵朵也有些茫然。
白鬼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就是,只有男孩子和女孩子亲亲,才会收到小宝宝呢。”
“诶…原来是这样吗?”
方才嘴角一抽:“喂喂喂……白鬼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啊?这些稀奇古怪的说法,都是谁教给你的啊?”
“阿雅姐姐教的呀。”
“……”
便在方才有些困惑,看起来十分靠谱的阿雅,为何要给白鬼普及如此离谱的两性知识时。
白鬼的眼眶再度红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脖颈处的那圈红绳。
“就像阿雅姐姐说得那样,你们人类当中最为长寿的【兽王】,也就仅仅活了四百来岁吧?”
“而四百年,对于‘我们’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
泪水翻涌,白鬼的嗓音有些沙哑:“你们口中的‘将来’,其实就是我们所经历的‘当下’吧?活在当下,根本——”
“是啊。因为你们是特别的呢。”方才打断道。
“……欸?”
此时此刻,不止是白鬼,就连朵朵也稍显一愣。
在她们二人的印象中,方才的那句话似乎是敌视超凡生物的群体,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方才轻轻摇了摇头:“就在刚刚,我也考虑了很多,该怎么说出些更加体贴的话,才能更好得安慰到你。”
“但不管怎么想,那些口头上的安慰都是逢场作戏的吧?对于特别的你们而言,时间与生命,根本就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因此,根本谈不上帮你,而你也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安慰。”
方才揉了揉朵朵的脑袋,又捏了捏白鬼微红的脸颊。
“你和朵朵都很坚强,又聪明,又可爱。你们都具备能够独当一面的力量。”
“反倒是我一直在依赖你们——无时无刻,都在被你和朵朵温柔的守护着。”
方才长舒一口气:“说实在的,我既不会占卜算卦,又是一个习惯把未来往坏处打算的人,根本说不准自己究竟能活到什么时候。”
“一百年?五十年?二十年?”
“而某只小猫咪一上来就给我定好了四百年的岁数,会不会显得有些太贪心了啊?”
方才自顾自地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够理解的冷笑话。
“但,不管能活多少岁,我都能够在‘明天’的早晨,准时喊某只小懒猫起床。”
“明天、后天、大后天……就算未必能够陪你走过完完整整的四百年。但至少,我能够陪你走完我的一生。”
“一生……”
是啊,虽然不同的个体,对于时间的概念有所不同。但有关“一生”的界定,却是始终如一,是同样珍贵且厚重的。
便在白鬼喃喃自语之际,忽然有光从沉寂的夜空中投射下来,扫入廊桥,照亮了三个人的脸。
他们各自的衣袂,在灯火的光芒照耀下折射出丝绸质地的光,随着微风的节奏微微摆动着。
“夕哥哥,是霄灯啊!咱们要不要——”
“殿下别想了,根据我最新制定的开销规划,咱们所能负担得起的霄灯,就只剩下最小号的那款了。”
“诶诶诶,原来都已经开始了吗?人家刚刚专注于赶稿,居然都没注意到呢!……呜呜呜,左姐姐你看人家都已经这么努力了,能不能让我再休息一小会嘛?”
“不行。”
“哦嚯嚯,居然背着本大爷悄悄放起了霄灯是吗?小美,你等着瞧好吧!本大爷制作的霄灯,绝对会是今晚上最大最亮,并且飞得最高的那一盏!”
“你要放就放呗…干嘛非得跑来跟我说一声…拜托,我还在打工啊……”
“不过话说起来,菜哥……纯手工制作的霄灯,不是因为环保问题,已经全面禁飞了么?”
“欸——?!怎么会这样?!”
此时此刻,【璃港】的市民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指着天空惊叹出声。
原先那沉寂许久的夜空,不知何时已被一盏盏明亮的灯火铺满。
若火树银花,散作漫天飞星,迎万象似锦。
若荣辉彩华,凝聚万千心愿,祝山月常新。
“白鬼姐姐,原来这就是霄灯吗?”
“……真美啊。”
白鬼与朵朵的侧脸,在霄灯的照耀下流淌着淡淡的光。
而此刻的方才,则取出一包湿巾,轻轻拭去了白鬼脸颊上的细细泪痕。
“所以说,比起害怕不知何时会到访的离别,不如跟我好好活在必将到来的明天吧?”
白鬼低了低脑袋,像是在点头。
“怎么样?心情有没有稍微好一些了?”
“还是说……”
方才接连将朵朵与白鬼从护栏上抱了下来,而后拍了拍后者的小肚子。
“了却心事后,某只小馋猫又开始感觉有些饿了?”
“唔啊啊啊,你又偷听我的心声——?!”白鬼气呼呼地强调道:“明明我这回在心里嘀咕的很小声哦!”
“怎么可能~”
方才耸了耸肩膀,微微一笑:“都说是一猜就能猜到了啦。”
……
……
夜幕低垂,岁月沉香。
当最后一盏用于寄托人们美好愿景的霄灯升入云层之后,【明霄节】庆典的第一日,也即将落下了帷幕。
而在一处颇为繁华的街道上,一位白发如瀑、肤如霜雪的男子,站在灯火的阴影之处,暗中注视着街道上形形色色的凡人们。
伟岸而挺拔的身姿,令他的视线居高临下,那两道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直透任何生命的灵魂。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寻常人直视到他的眼神,其意识或许都会在一瞬间为之冻结,浑身上下只余下一丝本能——恨不得立刻跪倒在地,向这位男子献上忠诚。
“你还在这里啊,还没有死心么?”
便在这时,一位身着着红衣的少女,从另一处阴影中走了出来。她满不在乎地瞥了一眼男子的视线,似乎并不畏惧对方的目光。
“此处,本就是孤所统治的国度,孤之所在自是王座之所在。孤不过是想回到孤曾经失去过的家园,又何谈死心与否?”
“反倒是汝……”
男子投下视线,望着不远处的红衣少女:“是当真喜欢上,‘脚踏实地’的感觉了么?”
“无聊至极的猜测。”红衣少女瞥了男子一眼,简单回应道。
“呵呵,汝还真是一如往常的惺惺作态。”
“彼此彼此,你也是一样的装腔作势。”
“不过,汝不必担心。”
“汝与孤的【契约】,依然奏效。”
“仅需待孤取回那件【涤魂灵龛】,汝所追求的【自由】…孤所追求的【永恒】,终将实现。”
“哦?既然如此,有兴趣与我合作试试么?”
突然,一阵悠扬的乐声,从街道上传来。
一名男子持着一件排箫,自顾自地踏着乐声,步入了二人所处的阴影当中。
那是位相貌极其平凡的男子,一个走在人群中绝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路人。一个平凡到,即便是见了一面后,“永生永世”都可能不会再次想起的路人。
在很多时候,平凡未必是件坏事。
就如同男子手中那件平平无奇的排箫,唯有细细看去,才能发现——排箫的吹管,似乎是由一排骨制的匕锋所组成的。
人们只能自行去想象那一柄柄匕锋下,曾剜下过多少亡魂,以及被收走全身血液的过程。
而这还仅是“想象”而已……
因为“试探”,很可能会让你变成那些亡魂中的一员。
“俗世蚁国,何足道哉。”
然,无论是那位白发男子还是红衣少女,对这位不请自来的凡人,并没有显得太过在意。前者甚至冷哼一声,以表示自己的不屑。
毕竟,对祂们二位来讲,平凡到极致的凡人……
终究还是凡人。
“看起来,我果然还是不太擅长与你们这帮‘高高在上’的生命打交道啊……可谁让这么不凑巧,这大过节的,就只有我碰巧在附近呢……”
男子的情绪并未因适才所受到的轻视,而激起任何的起伏。
他只是默默地掏出一支试管,而在那装满了不知名液体的试管之内,竟是泡有一枚袖珍的骨骸。
男子用排箫的尖端,在掌心和侧脸处,迅速划出了两道难以名状,却又似乎有迹可循的豁口。而后就着滚烫的鲜血与刺鼻的气味,将那枚袖珍的骨骸囫囵吞下。
下一瞬,他的那半张平凡的侧脸上,便迅速覆上了一道若隐若现、却又森然血腥的幽骸之面。
“现在,海神阁下觉得……”
半人半骸的男子的口鼻处,喷吐出了氤氲的血气。
“吾,有与你合作的资格了么?”
“哼,渎神之人,疯狂的蝼蚁。”
虽然那位红衣少女的神情依旧维持着一贯的漠然,但那位白发男子却露出了一副饶有兴致的神情。
“向孤,报上你的名字。”
“欸?居然比我预料的要好说话一些……既然如此,我便自我介绍一番吧?”
说话间,那道若有若无的乐声戛然而止,
男子微微躬身,施了一个较为标准的乐师礼。
“嗯……按理来说,我是一名乐师。但实际上,我并不是很喜欢老板给我取的那个代号……”
“所以你姑且可以称呼我的本名——”
“李·烛鱼。”
……
【明霄节】·第一日(完)
(咳咳咳,以下是【于我有话说】环节——由于【作者有话说】字数有限,就姑且放到正文当中啦~)
按理来说,这一章本该在六月一日作为加更放出的。但谁会记得按时更新的小说作者呢?果然还是像我这种不定期更新的扑街写手……
好了好了,各位可以将高高竖起的中指放下了。
那干脆就说一些,比较容易让各位接受的“拖更借口”吧?
相信各位读者大大都听说了。
六一下午,四川突然爆发了地震。而部分读者大大或许也知道于我本人便是在成都念的大学。
虽说地震对于我并未造成什么影响,但多少也有些心悸与感慨。
因此,对这一章的内容稍稍进行了些许调整,融入了更多的想法。
而这也隐隐约约暗合上了本文的主旨吧?
正如方才在本章中的那句话,其实还有更层次的含义。
“是啊。天灾是多么可怕,死亡又是多么可怕。”
“我们人类在这些面前,渺小的不值一提。”
“那些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总是太过残酷,以至于活下来的人也要忍受痛苦,有的甚至一生都难以抚平。”
“然而,人世间也有这样一个奇迹,能让一个又一个瘦弱的身躯,爆发出抵抗天灾的力量——爱。”
坦白说,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事情,于我也认真思考了很多。
总得来说,有关方才的故事,于我大概率还是会继续坚持讲下去的(除非被征召去拯救世界了~),还请各位放心。
所以这个时候,是不是需要有一个那个?
(未完待续……xd)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全球御兽:开局携带完美攻略更新,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