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不担心没钱给人家毛巾厂结算尾款了，而是担心那么一堆毛巾踹不出去。
韩秀秀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先算算如果一半的人领东西，另一半的人兑换现钱的话。机械厂的八千块福利金，留一千六给厂长盖子弟小学，咱们手里是六千四。”
“六千四结算了四千条毛巾的钱，出厂价六毛的毛巾，四千条是两千四百块。”
“我们手里剩下四千块。”
韩秀秀扫视过众人，顿了顿，继续道：“四千盒秀我鸭成本六百，那些卡片花了五块钱，额外我们还得准备出给卡片兑换现钱的钱，这就是4000-5-600=3395块。”
“如果两千个人来兑换现钱，一张回收价格是8毛，两千张就是1600块。”
“3395-1600=1795元，这些就是咱们这几天能赚到的钱了。”
一千多块对于现代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大数字。
但是对于那个时代的人来讲，几天时间赚将近一千八块钱，简直就是比吹牛逼还吹牛逼。
“小韩，为啥是八毛？不是一块六一张卡吗？”刘桂红作为众人嘴替，问出心中疑惑。
韩秀秀笑道：“婶子，我之前说你们可能没注意。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全款回收卡片。”
“你们也知道，回收的东西就没有按照原价收的。”
孙红悟了，“所以，所以小韩姐你让我婆婆私下里回收卡片，价格压在七毛，她再给咱们，你按八毛结算，一张让她赚一毛？！”
天呢！
一张赚一毛钱，一百张就是十块！
一千张一百块！
有一半的人选择被回收的话，那就是整整两百块！
怪不得小韩姐让她们找知根知底的人呢，这样的好事儿，可不就得便宜自己人吗？！
“是，就是这样。而且当时叮嘱了她，不要说跟我们有关系，别人问也别多说。”
“有想用卡换钱的，就给换，我跟赵厂长也说了，卡片生效时间为三天，所以三天之内别人仿造的几率很小。”
“真有人想要仿造卡片来坑钱的话，我们也不怕，我不信有人能跟我一样画的一模一样。”
但凡留下点儿蛛丝马迹，就会成为铁证。
“听着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可是我还忍不住害怕。”刘桂红嘟囔。
她在前面收钱收多少次了，以为自己面对金钱会如同面对粪土一样淡定。
可如今却是被韩秀秀说的收入一千七百九十多，惊到了。
刘桂兰还有些理智，“可是小韩，还是那句话，万一毛巾砸咱们手里呢？比如就像是你说的，有些人家不缺毛巾，也不想要秀我鸭，他们就想赚一下回收的现金。”
“四千员工都来退咋办？按你说的咱们手里的钱倒是够退的，退完能剩一百多块钱，可那样一来，我们赚的就不是钱，而是一堆毛巾啦。”
“毛巾多了没什么用，你懂我意思吧，小韩。”
刘桂兰把自己顾虑讲完，目光严肃地看着韩秀秀。
她比任何人都巴望着韩秀秀能好，所以看不得韩秀秀在底气十足的时候栽跟头。
那样会被人笑话是小，就怕有心人拿这事儿做文章，影响到小韩名声。
“婶子，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有她这话，刘桂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机械厂发福利的日子到了。
职工们得了本月发放的福利后，十个有八个皱起了眉头。
“哪儿有厂子给员工发福利是发卡片的呀？这不闹着玩一样吗？”
看清楚上面写的东西，又出来不少人闹意见，其中不乏看不惯韩秀秀的人。
“毛巾就算了，好歹是个东西，秀我鸭算什么玩意儿？那东西是好吃，可我不想要啊，有那六毛钱不如买半斤猪肉全家包包子吃呢！”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那个韩秀秀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秀我鸭弄进来给我们当福利。”
“之前免费的就算了，现在竟然占了我们的福利金。”
也有人觉得没什么，原本这些东西就是除了工资之外，厂子额外发的。
人家发什么，大家就领什么，有意见可以不要。
再说了，之前厂子发罐头什么的，也没见他们有这么多意见。
但这些人不想招惹麻烦，所以只是心里想想，并没有讲出来。
于是一上午的议论都一边倒地埋怨着韩秀秀。
赵建国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场面，只是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的人有排斥反应。
而就在他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解决还没想到好办法的时候，当天下午，厂里的画风就变了。
大家不再埋怨韩秀秀，而是三五个聚集成一堆儿，或者一两个躲在角落小声嘀咕什么。
赵建国好奇，于是他悄悄凑近偷听，瞬间惊在原地。
“真能卖出去？价格低也行啊，我家要毛巾没用，秀我鸭的话，我真馋了去买一串儿打打牙祭，总比两盒要节约。”
“兄弟，你快跟我说说谁收？当天给钱吗？可别是坑人的。对了，是黑市上吗？”
“我也想卖，小声点儿，快给我说说地址，找谁，去了怎么说。”
“夺钱？七毛？七毛也不少了，比领这些东西实用，反正是白得的。”
……
赵建国：……还真有卖福利卡片的！
等等，赵建国忽然想到什么。
他记得没错的话，卡片是厂子一块六买入的，如今这些人要七毛处理掉。
前后差值可是九毛！
赵建国本能觉得，这些人要找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韩秀秀或者韩秀秀安排的……嘶，就相当于，韩秀秀只出一张卡片，什么都不准备，也能靠着差价大赚一笔！
她是怎么想到的！？
而且还同时将他拉进来，又用修建子弟小学的功劳给他增添政绩，将他的嘴巴堵上。
好算盘啊。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就算眼睁睁看着小韩在中间赚差价，也不能说什么。
“这脑袋瓜儿是怎么长的。”赵建国摇摇头，羡慕嫉妒啊。
再想到韩秀秀的年龄，赵建国不禁觉得这就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赵建国暗自夸赞着韩秀秀，小河村那边却都有些愁眉不展，当然不包括韩秀秀。
“小韩，今儿中午来换东西的只有俩人，这势头好像不对呀。”刘桂红嘟囔着，“你说要是真跟你桂兰婶子说的那样，全来换钱，可咋整？毛巾咋处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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