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约莫三个足球场的面积。原本此处是耕地的一部分,丧尸潮中受到感染,病毒代谢产物太多,没能及时处理出来,索性就搁置了,这会儿被拿来当这位火系异能者的训练场。
轮椅在下过雨的泥土行进困难,两人未走得太远,一面临车,一面对着荒芜的土地。雨后空气清冽,温度比城内更低了些,沈让没说废话,,直入主题。
“虽然异能分为不同属性,但说白了都是能量外放,你要学的不仅仅是激发潜能提高能量上限,更多的是怎么如臂使指地控制你的能量。”
他抬手指了指稀疏的草坪上大约二十米外一朵白色野花,只见那小花忽然长大了些,甚至向日葵一般转了个方向,面朝两人茁壮生长……游子龙紧紧盯着,已经脑补出了看到一颗十几米的巨型食人花的壮观场景的准备了,结果……
小花长到十多厘米,无事发生。
“这就没了?”小火龙难以置信。
沈让愣了一下,起先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玩意儿没了,看着游子龙,眨眨眼,忽然从表情和眼神看出他的意思了——他好像逐渐能跟上游子龙的脑回路了——沈让哭笑不得摇摇头,
“我这是异能,不是核辐射,它就能长这么大,你指望看到什么?基因变异亚马逊热带雨林里的巨型植物吗?”
游子龙更惊讶了,“哇!长官,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太默契了!这就叫心有灵犀吧!”
沈让在内心翻了个白眼,自己也挺纳闷怎么一眼就看出来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来着。他对着远处的小野花抬了抬下巴,把话题扯回来,
“我知道你的火可以沿着地面烧过去,烧死它……而你要学的,是怎么让你的火,只烧死它。来,先凝一个火球在左手。”
小火龙从善如流,他在雷雨天的深夜接受了来自向导的关怀之后,往日只能点烟的水平突飞猛进,如今指尖点火非常轻松,能不费吹灰之力凝出个火球来了。
——而且是很圆的火球。而且不会烧着自己。
小火龙举着个乒乓球大小的小火球,得意洋洋地仰头,琢磨着沈让的话,对着那颗初长成的野花抬起手来,比划了几下……是不是像保龄球那样扔出去比较有效率?不然怎么用火球只烧那棵花?不然就……投篮?
行动至上的游子龙当机立断,往后退了一步,摆了个扔保龄球的姿势,把手上的火球往前一扔。
沈让一句阻止都还没来得及出口,只见小火龙做了个潇洒的投掷的姿势——纯异能的火球没什么重量,顺着力道直直往前飞去,因为重力最后坠在了那束花之后大概十米的距离,落地就连听着周围的植物燃烧起来。
“……”
沈让第一次对自己的教学水平产生了怀疑。他自己这边做的示范是定点投放异能,而游子龙做的是……沈让叹了口气,
“……你好赖把它当篮球,别当保龄球?”
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教学生涯遇到了滑铁卢。异能它压根就不该被当作实体,什么乱七八糟篮球乒乓球保龄球的,这例子举得,就跟教人把“thankyou“读成“三克油”一样,过分业余。
他远远看着那一团被异能烧起来的枯草,好在刚下过雨,地上潮湿,否则一准儿烧起来。沈让一双眼睛里被映出了星星点点的火光,指了指远处角落的一个小破屋子,
“那边有灭火器,你去拿过来先。“
小火龙灰溜溜地夹着尾巴一溜烟就跑去了,他他跑得快,来回也不过两分钟,地上那团要命的火堆还在烧,他……过分娴熟地操作灭火器对着地上一通喷,然后把灭火器一撂。沈让见着他那熟练的架势,头疼,摆摆手,
“离我车远点儿。站那儿去。”
游子龙有点不乐意,看了看沈让指着的位置,看了看不打算收回成命的长官,还是乖乖跑三十米外。他找了个觉得能接受的距离,远远面对自家长官,立正站好,咧嘴一笑,重新在手心凝了个火球,转了个侧面的方向,看看长官,看看手心,有几分询问几分试探几分手足无措,那意思,还不知道怎么的有点跃跃欲试,
“嗯……要当篮球丢出去?”
沈让本以为他等着自己指导呢,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游子龙又准备瞄准了,连忙出言阻止,声调都变了,
“你先别丢!”
“……捏在手上,然后用右手接住,两边互相抛。不许掉地上,也不许散开。对……这是控火能力。”沈让很有章法地指挥起来,他准备往下说,游子龙却压根没有往下挺的打算,听了第一句,当即笑眯眯点头,立刻手的火球在左右手之间抛起来。
“这个简单!”
他既然能把它丢出去,当然就能把它丢进右手里。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可以——
游子龙左手虚抓一把,再捏了一个火球,趁着沈让不注意的一晃神,手里捏着两个火球就抛了起来——抛得又高又快,像个玩杂技的。
“长官,看!”
沈让憋了后面一堆话,沉默地看着小火龙玩儿杂耍,神情一言难尽。小火龙见他没反应,还大声叫了他一声,沈让对上这人兴冲冲要夸奖的眼神,没好意思打击,非常给面子地抬起手,鼓了鼓掌。
毕竟小孩子要以鼓励为主,吧?
“控制得不错,来,停。现在用右手取走一半,分成两个大小相同的。重新融合,再尝试四六分,三七分,二八分,一九分……”
沈让可算找到开口指挥的机会,连忙发出指令,游子龙兴高采烈,笑眯眯点点头,两个手还在轮流接球抛球地耍杂技,最终,在最后一下将其中一个球往上抛得又远又高,而后单手拿着剩下的火球朝天上一举,飞到天上的那个火球正好直挺挺落下来砸进手里,炸了一下,炸出些漂亮火花——
沈让觉得自己就多余鼓那一下掌。瞧瞧,来劲儿了。小火龙把火花在手里融成了一个大一点的火球,笑眯眯讨乖似的把那大火球举起来,另手做了个削的动作,退出去几步,开始削火球——手掌在火球上削一下,火球就会分出去一个小一点的火球落到旁边的地上。一边削一边原地转圈儿,等把火球削没了,地上的火球也正好在地上形成一个——
爱心的形状。
这就是火系异能者的天赋技能玩儿火吧,前天还只会点烟的小火龙,今天就无师自通学会调戏长官了。他站在熊熊燃烧的爱心中间,眉开眼笑朝着沈让傻乐,那意思,还挺得意。
沈让看着地上的火焰,苍白的面色被衬得生动起来,像是气恼,又像是羞愤。他闭了闭眼,面无表情地一把抓起身边的灭火器,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对着游子龙周围一通喷,丝毫不顾及会不会喷在人身上,喷了又十几秒,才放下来。他黑着脸,吐出几个字
“让你控火,没让你耍宝!”
调戏长官是要付出代价的。小火龙被喷了一身干粉,好悬刚才还拿胳膊挡了一下脸,不过也够呛的。他站在原地咳了好半天,叉着腰直摆手,还有些委屈,
“我控制得不好吗!……咳咳咳!”
“控制火焰的形状和高度……或者你像拉拉面那样。”沈让黑着脸往下说,时不时提防地看一眼小火龙,以免他又出什么幺蛾子。小火龙没敢再皮,一腔耍活宝……呸,一腔好好露一手的热情也被灭火器浇了个彻头彻尾。悻悻然扁扁嘴,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偷偷摸摸往长官身边靠。
“然后试试能不能出拳的时候带异能……能不能控制火焰的温度和形状大小。不离体的控制好,就要练习脱手的,也就是你让火球保持不同距离的浮空,再像刚才一样分开聚拢……”
沈让看见他的动作,瞥了他几眼,没阻止,小火龙得了默许就偷偷摸摸往这边蹭,沈让继续讲课,
“最后是隔空点火,就像那朵花——”
游子龙边听边点头,等沈让话音落下,他已经凑回了长官身边,刚好听到最后一句
“什么隔空?啊??还要隔空??怎么隔空???打火机都不会隔空点火的长官!”小火龙开始还胸有成竹,听到最后一句,直接开始干嚎。
“打火机烧油,它当然不会隔空。怎么的,你小火龙改名叫小火机了?”沈让被他一惊一乍嚎得耳根子疼,来气。
游子龙嚎归嚎,手上已经开始试了,他把一个火球握在左手,用右手在空中虚握,试着去拉长左手上的火。前面几下没成功,满脑子都在想要怎么离体控制的事情,后面几下玩儿得过瘾,不想了,专心了,也就控制住了。
“嚯!”游子龙渐入佳境,自己也挺意外。
只见他右手爪子一拧往外一拉,左手的火就打着卷儿被拉成了长长一条,跟个火龙卷似的在手里呼呼烧着,还挺好看。
沈让瞧见,心说孺子可教,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欣喜,就这么注视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火系异能,是面对丧尸最有用的异能,破坏力强,对丧尸具有威慑作用。B级异能者,能在十分钟内不借助助燃剂,烧透一栋平房,A级的火系异能者,火焰的最高温度能达到上千摄氏度,转瞬之间点燃一片草场,如果能控制好,配合风向,能轻易把所过之处化为齑粉,夷为平地。”
“当然,威力大,消耗也大,风险更大。所以你控制得越好,就越节省体力。”
小火龙玩儿手里头的火龙卷玩儿得不亦乐乎,抽空抬起脸看了一眼沈让,冲他笑,随口来了一句,
“长官对火系异能好了解!好厉害!”
沈让听到这句无心之言,表情却忽然凝了凝,谈不上高兴或者难过,更像是怀念,回忆,或是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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