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路公交车,很奇怪的从十几米开外出现,开到了站台前。
停车,前车门打开
我率先上车,站在门口,谨慎的朝车里仔细看了一圈。
车跟我来的时候坐的车,没有丝毫不同。
车厢最后,还是坐着一个大花圈。一对双胞胎少女,左右扶着大花圈,像扶着一位老人似的。
那个姿色不错,打扮精致的售票员,挂着职业的微笑。
只是看到我,并没有热情的打招呼了。
别的乘客都不在了,换了三个新的乘客,两个老爷爷,一个年轻阿姨,这三人我还都认识。
小时候,他们就在我们县里的火葬场上班。我没少听这两个老爷爷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年轻阿姨还带我睡过觉。
后来我上了初中,听说两个老爷爷到了市养老院,年轻阿姨调到了市殡仪馆。
我没想到会碰到熟人,儿时的记忆涌上心头,没来得有些鼻子发酸。
更没想到年轻阿姨会死。
在这趟车上碰到三个熟人,我虽然意外,但也惊讶。毕竟这趟车的终点站,是殡仪馆。
两个老爷爷和年轻阿姨看到我,他们也是稍微有些意外,眼神有些恍惚,但他们眼神恍惚之后,就当不认识我一样。
人鬼殊途,他们还留在阴阳路上,要不是戾气太重,要不就是找替身什么的?
不接触我,是为我好。
我强忍着鼻子发酸的感觉,掏出三张一元的白钞,放在挡风玻璃车台上,小声说:“到下一站三八棉纺厂。本来我准备买点儿酒的跟公交车大哥喝两口的,一想路上安全为重,便没买。”
嗖的一声,公交车吞了三元钱。
车台上又多了一张车票。
我拿起车片看了一下,正面还是乘客两名,票价一人一元。
车票后面的一条提示变成了:老朋友了,别这么客气,下回别再带见面礼了,否则大哥不开心了。
我拿着车票,准备坐到年轻阿姨身边。
可我刚走到座位前,她手里的小包往空位置上一放,意思很明显,不愿意我坐她身边。
这不是绝情,而是她不想害我。
我看到这个举动,找了靠后车门一排空位置坐下。
秦枫上车,售票员热情的迎上去说:“请里面找空位坐,空位置多,后面的人也别拥挤,”
因为有我的交代,秦枫并没搭理售票员,只是没想到他掏出了一叠一元的白钞,放到了车台上。
看那厚度,起码超过了十张。
我默算了一下,他,小红,小明,小刚,三首白蛟也就五票。这货一下给这么多钱,公交车还收了,吐出了一张车票出来。
秦枫拿着车票,走到我旁边,朝我示意了一下车票正面:一人一票,乘客十二名。
十二名?这个富二代身上到底藏了多少底牌?
我就当没瞧见一般,看向了窗外。
秦枫坐到了跟我同一排,走道另一边的两个空位置上。
汪建上车,售票员跟他打招呼,他也当没听见。
他给了两块钱,拿着车票,坐到了秦枫前面的空位置。
玫瑰,百合,茉莉,范海棠相继上车,都给了一元钱。
玫瑰拿着车票,走到我跟前。她拿眼神示意我,她要靠窗坐里面。
我往外挪了一下,侧面偏着腿,让她走到里面的位置,坐到了里面。
百合坐到了汪建旁边,茉莉坐到了秦枫旁边。
范海棠拿着车票,看了玫瑰一眼,在我前面的空位置独自坐下了。
范海棠坐下后,还回头看了我一眼。
等范海棠用后脑勺对向我。玫瑰风情万种的横了我一眼,她这种让我自己体会的眼神,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有杀气。
秦枫,汪建,百合和茉莉,发现这一幕都露出了八卦的神色。
这可是阴阳路上,鬼公交,我怕这群人是没接受过鬼物的毒打。
而我压根没心情搭理这群家伙。
因为售票员小姐姐冷冷的注视着我,走到我旁边停了下来。
她握着扶手,背对着我这边,臀靠在了我坐的椅子上。
包臀裙靠在椅子上,靠出来的痕迹,不同我专程去看,自然发散的余光都能瞄到。
还有一股清冷的幽香,从她身上飘过来,弄得我浑身都不得劲。
很显然,这售票员是一下看到了这么多活人,结果一个都没法坑着,恨上了我。
我端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的看着前边。
因为售票员就在我们旁边,玫瑰紧张的偷偷用手抓着我的袖子。
坐在我前面的范海棠,背脊也都绷直了。
车外的灰蒙蒙的景象不时变幻,车里静悄悄的,一片阴森。
当车开到一处麦田坟地。
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老头,站在一处坟头招手。旁边还站了两个战战兢兢的年轻人。
这时,车内喇叭发出了提醒:有阳人借道,请各位乘客注意,保持礼貌。
售票员眼睛一亮,走向了车前方。
我看着售票员离开,禁不住松了一大口气。
公交车在老头面前停下。
老头杵着竹篙,走到车门前,作了几个揖说:“乡野老头刘伍,靠吃白事饭为生。两个后生不听教诲,误闯贵境,还请行个方便。”
老头说着拿出了两枚铜钱,朝空中一抛,用手背接住了铜板。
我也不晓得老头扔铜钱,扔出了什么?老头看了一眼扔出来的铜钱,收起铜钱,又作了三个揖,严肃的看了两个小年轻一眼,带着人上车了。
“后头有空位置,随便坐。”售票员不咸不淡的一声招呼。
老头说了声多谢。
后面两个年轻人,紧跟着说了多谢。
售票员脸上当即浮现出了热情的笑容,给三个人安排了位置。
老头和两个年轻人见售票员态度缓和,居然都松了一口气。
售票员说:“票价一人一元。”
老头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冥币,面值一百,印的的是天地银行,就是平常人们烧纸钱,烧的那种。
售票员接过来说:“面值这么大,找不开零钱。”
老人连忙说:“不用找了,不找了。”
“谢谢您老了。”售票员笑了一下,就站在了那边。
鬼生如戏,全靠演技。
售票员演的我都以为天地银行的钱,可以拿到阴阳路上花了。
公交车启动,开了一段后,车内喇叭提示:前方即将暂停阳间道,无关人士,请勿下车。
这一次的提示跟上次不一样了。上次是乘客请勿下车,这一次是无关人士。
什么叫无关人士?
跟老头和两个青年没有交际的,自然是无关人士了。但售票员跟着三人有了交际,就不是无关人士了。
果然,公交车开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车门打开,老头示意了两个年轻人一眼,紧张的一起下车了。
车门关上,我透过车窗看去,三人站在路边左顾右盼,松了一大口气。
然而,售票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车上了。售票员出现在了三个人旁边,但那三人,却一无所觉。
公交车再次上路。
车里喇叭提示:各位乘客请注意,前方恢复正常行驶,下一站,三八轻纺厂,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我听到播报,拉了玫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汪建,百合,茉莉,范海棠也注意到要下车,也做好了准备。
只是他们经历了半路老头拦车回阳间的事,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无外乎就是发现在十字路口,可以喊公交车去阴阳路了呗!!
但公交车有这么好坐的?
眼下这一趟公交车,能平安无事。
一是我先探明了坐公交车的忌讳。
二是运气好,另外三个乘客,两个老爷爷,以及一个年轻阿姨,我都认识,他们这一路都没有任何异动。
三是有秦枫这个富二代,一个人上车买十二张票,怕是武装到了牙齿。
从鬼物是吃鬼物这一点判断,敢搭公交车乱跑的鬼物,起码是凶灵和厉鬼。一个不好坐车的乘客,就是红衣和白煞。
一个人出来做公交车,稍微有点小意外,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大家都是成年人,他们以后上班,坐不坐我的车,那是人家的选择,跟我没关系。
公交车到站。
秦绮罗站在公交站牌旁边。
公交车停下,开门。
我等大家都下了车,掏出兜里仅剩下的三元钱,低着头小声嘀咕:三只鸡聊表心意,拜祭先逝故人。
三张白钞从我手心飘落,很神奇的飘向了两个老爷爷和那位年轻的阿姨。
就算有了交流,他们来找我又怎么样?
故人就是故人,两个是小时候没少给我讲故事的爷爷,一个是哄过我睡觉的阿姨!!
我做不到把他们当成是陌生的鬼。
我小声嘀咕着从车上下来,看着公交车开动,又嘀咕了一声:多谢公交车大哥。
公交车走了。
秦绮罗看了我一眼说:“不错。”她转眼又看向了陌生的范海棠。
我简单解释了一下去的路上碰到李北罡和范海棠的事情。秦绮罗突然抬起手掌,敲晕了范海棠。
一群密密麻麻的纸片人从周围钻出来,周围的景象忽然变了。
我们一群人,站在出棚户区的路口,旁边就是北望宾馆。
我开来的皮卡,就停在不远处。
大家直接回到了阳间。
秦绮罗把昏迷的范海棠递过来说:“你带来的意外,你处理。”
“行!”我一把搀扶住范海棠。
秦绮罗瞅了一眼众人身上挂着的厂牌说:“除了秦枫,你们都把身上的厂牌给我。我帮你们毁掉,工厂也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了。”
汪建没动,他看着秦绮罗,脸蛋憋的通红。
玫瑰,百合和茉莉,也是憋紧了呼吸。
没人肯把厂牌交出去。
秦绮罗说:“你们该不会认为我是在破坏你们的机缘吧?”
“那……那他呢?”汪建不服的看向秦枫。
秦枫撇了撇嘴说:“当律师,开豪车,带着美女兜风不香吗?你以为我愿意跟这种事打交代,这都是我家里人逼的。”
秦绮罗看了我一眼说:“陈工,要不是走投无路,没得选了,他肯定不会开灵车。”
这个事跟我没关系。
我扶着晕迷的范海棠走向一旁的宾馆说:“我去处理我带来的这个意外。”
我走了,只听到秦绮罗在那说:“你们不愿意交出厂牌,我也不勉强你们,但我必须告诉你们,这一次你们莫名其妙的失踪,我让陈工去接你们,是因为你们之前是普通人。若是你们非要去那上班,以后撞邪了,就别怪谁见死不救了。命只有一次,别以后当了鬼才后悔没珍惜好好做人。”
鬼物是吃鬼的,人活的再差,能差到被活生生的嚼碎吗?还有阴阳路上,灰蒙蒙的暗无天日……
秦绮罗讲的是实话,可是我觉得,她这就是白费口舌。
对未知的好奇,还有侥幸心理,总能让人失去理智。只有失去了才会后悔。
所以幸福各有各的幸福,但痛苦总会千篇一律。
不是求不得,就是擦肩而过,失去后追悔莫及。
我进入宾馆,拿了501的房卡,扶着范海棠走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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