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叶风一愣,然后诧异的看了王丽一眼,埋怨道:“有点儿过了吧?这无冤无仇的,教训一下也就算了,怎么还整出人命来了?”
“不是我!”王丽回想着当时的情景,然后一五一十的说道:“是那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光头和尚,我…看见他坐在那辆装满垃圾的货车里,然后加大油门冲着我…冲着雷明就撞了过来。”
“你可以救他的,不是吗?”叶风说着,就站了起来,然后看了看对面的胡蝶和李欣妍,出声说道:“你们吃饱了没有?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他说着,便直接推开玻璃门离开了,留下满脸疑惑的胡蝶和李欣妍面面相觑,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胡蝶结完账拉着李欣妍走出小饭店的时候,才发现街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一问之下才知道这里刚刚出了车祸,吓得两人连忙后退,找到车子便钻了进去。看着驾驶室里发呆的叶风,胡蝶那柳叶弯眉皱了皱,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认识那个被撞死的人吗?”
见到叶风点头,她才继续问道:“是谁?不会~是那个小胖子?----雷明吧?”见到叶风又点了点头,胡蝶就莫名的浑身一抖,小声说道:“那…我们不会有麻烦吧?”
叶风想摇头,顿了顿,却是选择了沉默。他刚才已经把雷明的魂魄收进了七宝葫芦的第三重----苦雨域中,想必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再说了,那雷明出事之时,他们三人还在小饭店里坐着呢,这马路上到处都是摄像头,怎么也不可能赖到他们身上。
可是这心中却为何会有些自责呢?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我而死吗?他想,如果没有拍灭雷明的精气之光,没有让王丽附在他的身上,他是不是就没那么倒霉,不会被车子给撞死了?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雷明的死因是那个光头和尚的故意所为,即便王丽没有附在他的身上,即便叶风没有拍灭他肩头的精气之光。只要那个光头和尚想让他死,他雷明便没有生存下去的机会,不是吗?可是让叶风怎么也想不通的是,那个光头和尚为什么要让雷明死呢?难道这个雷明身上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副驾驶位置的王丽看了看叶风,满脸惭愧的说道:“对不起主人,都是我的错。”叶风却轻轻地挥挥手,说道:“算了,人都死了,也是他自己倒霉、命中注定,怨不得别人。”他说着,竟然勾起嘴角神秘莫测的笑了起来,这无疑让后排位置上的胡蝶和李欣妍心底生寒,甚至是头皮发麻,汗毛都竖了起来。
叶风这是怎么了?两女对视一眼,却是没有从彼此的眼神中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警察来了,并且迅速的控制了肇事车辆,然而那撞人的司机却像是精神病发作了一般,独自胡言乱语着,任凭怎么询问,都只是哆哆嗦嗦的重复着一句话:“不是我撞的,不是我撞的…”
急救车辆也迅速的赶到现场,虽然把已经碾压成两截的雷明身体给抬到了车子上,但是谁都明白,这人啊,肯定是救不回来了。肇事司机被拘留,其驾驶的车辆被暂扣,就连急救车也哔啵哔啵的离开了,人群随之消散,叶风这才得空把车子驶出这个让人心生愧疚的地方。
秋日暖阳,午后流芳,即便这岭东不像江南那般如诗如画,让人遐想。但是它也有它的故事,它的村寨和山岗,它的春绿秋草黄。不过是两条街的距离,拐进来,便是另外的一番场景。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更没有一望无际的工业园区,有的是整齐划一的仿古式建筑群,一看就知道是当地出了名的旅游街区。因为是一年一度的小长假,所以这里人山人海,以至于叶风想找个车位都成了难事,愣是在景区门口绕了大半天,才侥幸找到了一个偏僻的位置。
一下车,两女便被眼前的盛况给吸引了。入眼处是一个高大的戏台,而此刻站在台上的人们却并非是在唱戏,而是在表演着让人热血沸腾的节目----杂技。光看这黑压压的人群便能够知道,这节目是多么的惹人喜欢。
虽然说叶风是一个爱好挤神仙,喜欢占便宜的无耻小人。但此刻他一人坐拥两大美人,说什么也不愿意拉着她们去人群中观看演出,让别人占尽便宜。抬头往四周瞅了瞅,终于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于是拉着胡蝶和李欣妍的小手便往戏台子对面的二层小楼走去。
观景楼?叶风的嘴角扯了扯,还真是名副其实。见到有三位客人进来,前台的服务人员便热情的招呼道:“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包厢。”叶风说道:“能够清楚看到对面戏台子上表演的包厢,还有没有?”
“有道是有,只不过…这价钱可不便宜。”前台的女接待一听叶风是本地口音,而且这身上的穿着打扮又很是普通,就起了轻视之意,目光也变得鄙夷起来。
“哦!多少钱?几千?还是几万?”叶风也听出了对方的不屑,语气就变得犀利起来。大爷的,还真是狗眼看人低,看来自己要换身打扮了,总是穿这种几十块一件的地摊货,就算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亿万富翁,怕也是会被她们这种有眼无珠的家伙给看扁吧。
听到叶风的话,那个女接待的表情就明显一愣,然后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客客气气的说道:“那倒用不了几万,一小时也就两百八十块,外送一壶香茶和四盘小样。请问,您~还要吗?”
“当然要了,不要我给你啰嗦这么多干什么呀?”叶风一脸郁闷的说着,然后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金光闪闪的包厢门卡,拉着身边的胡蝶和李欣妍就要上楼。
“等一等。”身后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很抱歉,这位先生,我想是我们的服务人员搞错了,这最后一间包厢其实是预留给我们这一位老客户的。”
听到有人这么说,胡蝶和李欣妍便想要转过身去,和他们理论一番。没想到却被叶风给一边一个搂住了脖子,阻止了,然后装作没听到一般,若无其事的往楼上走去。
“我说你们是聋了吗?让你们等一等听不懂吗?”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叶风便知道,他再也无法视而不见了。把那张门卡递到了胡蝶的手中,还不忘轻轻地拍了两下,这才说道:“先带着妍妍进包厢,这里就交给我吧。”他嘴角微微翘起,然后满脸笑意的回过了头。
“是你?”那个恶语相向的女人见到叶风,先是一愣,然后才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小声的解释道:“他便是村子里吹牛说建厂修路的那个土包子----叶半条。”
男人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才出声说道:“你就是叶风?算了,看在一个村的面子上,大家各让一步,就在这同一间包厢里挤一挤怎么样?”
本来这事情嘛,到这里也就完了。可是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偏偏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就爱争风吃醋,说什么也不愿意和叶风他们三个人挤一间包厢。于是乎,叶风一拍屁股上楼了,留下他们两男一女在这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憋着一肚子闷气。
“海洋~”那女人嗲声嗲气的黏在男友的怀里,无限温柔的挑拨道:“俗话说,贫不与富斗,富不和官争。他叶风虽然说发了点儿小财,但那充其量也就算一个村子里的土财主而已。咱姐夫可是现任的村长,是政府官员,还能怕了他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不成吗?”
王海洋看了看怀里的女人,眉头却情不自禁的皱了起来,说道:“话虽如此,但是他说了要建厂修路的,这是为村里乃或是县里办好事,拉政绩。我们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了,以免犯下众怒,惹乡亲们厌恶不是?”
听到男友的话,那女人明显的板起了脸,冷哼道:“王海洋,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你姐夫一上台就收了人家老叶家的果园和鱼塘,那梁子早就结下了。现在想当好人?晚了。就算你不想惹事,他叶半条要是发达了,能够咽得下这口气?能够放得过你们吗?别幼稚了,你好好想想吧?”
王海洋的眸子一亮,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般,恍然大悟道:“说的不错,于其委曲求全成就了他,倒不如把危险溺死在萌芽状态。即便他跑到别处修了路,建了厂,发了大财,起码在南山这一亩三分地上,他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得给我趴着。”
“你总算是想明白了。”那女人听到男友这么说,便知道自己的奸计已经得逞,于是又无限娇羞的黏在了王海洋的怀抱里,阴阳怪气的教唆道:“那还等什么呢?让你的朋友赶他走。最好再给咱姐夫打个电话,直接说他叶半条要建厂修路的事情呀,不批。”
“好主意。”王海洋一脸猥琐的讪笑着,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在怀中女人的屁股上掐了一把。你还别说,这弹性十足,当时就让他王海洋有了反应,浑身不自觉的燥热起来。如果和她在包厢里一边看杂技,一边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嘿嘿嘿,这画面太美,他有点儿不敢想。
“老同学,帮帮忙呗,让那个土包子滚蛋。”王海洋说着,便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娱乐会所的贵宾卡塞到了身边男人的手中。
那男人呵呵一笑,道:“洋哥你这就见外了,帮忙是应该的,这…这我不能收。”他假意推脱了一下,还是讪笑着塞进了口袋里,这才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然后在前面带路,领着王海洋和他的女朋友往叶风他们那个包厢走去。
难怪这里要两百八一个小时,环境还真是不错。先不说整栋小楼都是木质结构,光是这包厢里的装修风格就让人有一种江南小镇的别样感觉。阳台和包厢是一体的,中间由两扇玻璃门隔开。关上门拉上窗帘便是一个密闭的私人空间,打开门之后,便能直接和外面融为一体,让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阳台的栏杆很低,角落里的几盆雏菊开的正艳,一看就知道是刻意栽培的。每一盆都是一株顶三花,颜色各不同。叶风看过,并不是嫁接而成的,倒像是大棚温室里培育出来的新品种。
三个人正围桌而坐,一边喝茶,一边嗑着瓜子,并兴致勃勃的观望着对面戏台子上的精彩表演。只见几名身材瘦小的女孩子们欣然登场,然后爬上了高台,竟然表演起了难度极大的空中飞人。这不禁让胡蝶和李欣妍既兴奋又害怕,说实话,她们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这种惊险表演呢,说不激动,那肯定是假的。
包厢门被人推开,然后那名人模狗样的经理便领着王海洋和他的女朋友进来了。叶风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这才出声说道:“你们还有完没完了?我不妨明确的告诉你们,这包厢我要定了,是不会让给你们的,识相的赶紧走,不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说熟悉,是因为那个人和他叶风长着张一模一样的脸;说陌生,是因为他们并不相识。一位是红尘过客,而另外一位,则是光头和尚。叶风下意识的勾了勾左手的小拇指,王丽应约而来,站在了他的身边。怕这样还不保险,叶风的嘴巴就动了动,把阿黄也喊了出来,并示意它保护好胡蝶和李欣妍的安全。
见到叶风先是不屑,然后又一脸恐惧的样子,王海洋的心中就得意起来。原来这所谓的‘有钱人’并不是什么都不害怕嘛,起码他现在看自己的眼神就有种害怕的意味。而他的女朋友则更是得意,直接出声训斥道:“不然…你还想咋的?现在可是法治社会,难不成你还想动手打人吗?哼~,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看着那个光头的双眼逐渐变红,叶风的心中隐隐觉察到了什么,连忙出声说道:“算了,我也不想和你们争论这些,如果你们真想要这间包厢的话,那就让给你们好了。”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拍了拍身边的胡蝶和李欣妍,示意她们跟自己离开。
没想到叶风的退让举动却是助长了王海洋他们的嚣张气焰,他的女朋友更是口无遮拦的讽刺道:“叶半条,中国那么多武器你不学,偏学剑。上剑不学~学下剑;下剑招式那么多,你却非学醉剑;不得了啊,竟然被你练成了人剑合一的境界——剑人。俗话说得好,人至贱者无敌也,今天算是领教了。不错,让我张燕刮目相看,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是张燕?村子里张大婶的女儿吗?难怪了。”叶风终于明白这女人为什么一见自己就像是疯狗般汪汪个不停了,原来是那个三八的女儿。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
“哼~!”张燕把脑袋一扬,然后盯着天花板上的漂亮宫灯说道:“别以为赚了点儿臭钱就了不起,我实话告诉你吧。海洋的姐夫就是咱们村新任的村长----赵天赐,你想在咱们村包地建厂的事情呀,它不可能!别想着修条路就能堵住乡亲们的嘴,我还就告诉你叶风,有我张燕在,你想都别想。”
叶风的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两只眼眶中的小红点儿也在快速的靠近瞳孔,然后慢慢地晕开。他分明听到了那个红眼和尚的声音,说:“你还想忍到什么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他身边正走来一位端着果盘的服务员,那盘子上分明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
不要!叶风下意识的抬起头,却看见那红眼和尚已经附在了那名服务员的身上,然后丢掉果盘,握着那把水果刀,狠狠地捅进了张燕的后心处。
“谁?…”张燕恨恨的回过头,却发现是一张陌生的脸,一句话没有说完,便软软的倒在了地板上。
“----啊,杀人了。”王海洋歇斯底里的叫喊着,却被那名服务员一刀子划在了嘴巴上。他惊恐的往后退,却又被那名服务员疯了一般的紧紧抱住,直接从阳台上推了下去。在落地的那一刻,他分明看见,这个服务员正对着自己无声微笑。画面太诡异,似乎他的身体里面住着两个灵魂,一个恐惧而痛苦,另一个则是兴奋而满足。
直到耳畔处传来了物体坠落的声音,叶风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他快步来到阳台上往下张望,却正对上那光头和尚的一张笑脸。“永远都不要让别人践踏我们的尊严,记住喽,不可以!”他说:“也许人至贱者则无敌,但是我只知道,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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