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沟涧水势大涨,急湍汹涌,却不见浑浊,十分吸引人。
车队放慢了速度,沿着蜿蜒的山道,小心地缓缓而行。
苏铭远靠在座椅上,打着老年盹。
凌锋看向窗外,心思沉重,苏家的四个孙辈,一个单纯,两个瘾君子,只有苏景萱精明干练,却屡屡挑事。
他要先解决苏家,然后再集中精力对付赵、吴两家。
工厂方面,苏景萱始终没有看到凌锋。
得益于她的出色辩护,与会的董事们一致认为,陈忠实作为生产负责人,已经尽到了职责,这次的损失,是天灾意外,而非人员失职。
上午十一点,现场会议结束,苏景萱看向吴国豪,疑惑道:
“凌董事长不是说好了出席会议吗?怎么没来?”
吴国豪解释道:
“可能临时有事吧。”
苏景萱心中有些不安,但说不清来由。
在她心中,凌锋的行事风格原本就异于常人,一个冷血的资本家,出尔反尔也是资本家们的常规操作,似乎没什么奇怪的。
陈忠实安排董事们用餐,并顺带介绍新车间的建设情况。
梵安寺,清香熏人,经幡晃眼,如此神圣的场合,凌锋也不禁也有些犯怵。
主持亲自接待了一行人,并妥善安排了斋膳和休息的寮房。
上午的祈福法会已经结束。一行人在寺庙闲逛。
炎炎夏季,酷日当空。古刹却清幽静谧,杏柏深深,时而有山风穿廊而过,凉爽宜人。
凌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他估摸着,如果苏景萱此时从工厂出发,接近两个小时的车程,赶到梵安山的深处,正是晌午最疲惫的时刻,计划成功率会高出很多。
趁着苏铭远与住持交谈的空隙,凌锋走近苏景兰身旁,若无其事地说道:
“这里这很适合避暑,如果你姐知道,一定吵着一起来。”
苏景兰纯真善良,并未多想,笑道:
“对哈,我应该拍几张照片,她一定羡慕死的。”
未等凌锋说话,苏景兰已经自顾自地拍了几张美颜,发给了苏景萱。
此时的苏景萱,正在驱车离开厂区,准备返回苏公馆,陪苏铭远过周末,突然收到堂妹的自拍照,只是莞尔一笑,并询问她在哪里游玩。
当听到梵安寺时,苏景萱有些诧异,随即又收到苏铭远、凌锋一同游览的照片。
她的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安,急忙给苏景兰打电话,但还未说上几句,苏景兰的手机却被凌锋拿走了。
苏景萱忐忑地问道:
“凌锋,你到底想干什么?”
凌锋故意落在队伍后面,冷笑道:
“李秉松说的很对,能够代表苏家的,只有苏铭远,你还不够格。我只想让苏家人在我父母坟前磕三个响头,哪怕对着灵位也行。你不给,我就自取。你不愿意,我就强夺。一个傻丫头,一个八旬老人,你说,我应该先劝谁?”
“姓凌的,你不要胡来……”
随着几声冷笑,电话被挂断。
凌锋随即通知曾云和杨凡,开始行动。
苏景萱再次打过去时,显示对方号码不在服务区,换打其他人的号码,同样显示不在服务区。
这与别墅失火前的情景,如出一辙,事发当晚,小区也曾出现过信号干扰。
苏景萱将这两天的信息串联起来,越想越怕。
周六的工作会议明显是个诱饵,凌锋是在调虎离山,他的目标不是陈忠实,而是苏铭远。
一想到这,苏景萱被吓得直冒冷汗。苏铭远是她在世上最后的亲人,不容闪失。
凌锋在八十寿宴上,仅凭一句话,就让老人卧床不起。她实在难以想象,老人和凌锋单独相处,会面临怎样的责难,未必有命撑到急救室。
一想到凌锋的城府恶毒,苏景萱不敢耽搁,调转车头,匆忙赶往梵安山。
梵安寺内,一切如常。
凌锋交还手机,看向苏景兰,笑道:
“山区信号不好。”
走在队伍前头的主持解释道:
“山里原本人就不多,现在都搬出去了。加上前两天台风,设备可能出故障,他们会去修的。”
凌锋对杨凡的黑客技术十分自信,耸了耸肩膀,笑道:
“希望如此吧。”
苏铭远坐在走廊的石凳上,招手示意凌锋。
两人并肩而坐。
苏铭远指着庭院中的银杏,感慨道:“小锋,这种树能活几百年,寿命是人的数倍之久。如果真有来世,并且可以选择,你是愿意做七十年的人,还是愿意做七百年的银杏。”
凌锋狡黠地笑道:
“如果银杏能成精,我愿意做银杏。”
苏铭远笑道:
“你的回答总让人意外,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们的老祖宗虽然相信鬼神,但提倡敬而远之,不要主动追求。心无正念,邪必主之。我活了大半个世纪,走过不少弯路。”
他突然握住凌锋的手,目光坚毅而睿智,笑道:
“佛门胜地,不打诳语。我们爷孙二人,借着宝刹,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看如何。”
老人的手掌满是褶皱,让人有些不适。
凌锋点了点头,回应道:
“您说,我听着。”
苏铭远看向凌锋的眼睛,笑道:
“我虽然老了,但庆幸耳聪脑健,远远谈不上昏聩。你年纪轻轻,这两个月,倒是做了几件大事,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我。”
凌锋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在苏铭远面前,露出了什么破绽。
苏铭远握住凌锋的手,直截了当地问道:
“会所泄密事件,主谋可在寺中。”
会所泄密,股价暴跌,苏海股份被人恶意做空,只能断臂求生,凌锋趁火打劫,入主致远。
整个事件一气呵成,真正的受益之人,可谓一目了然。要说当中没阴谋,换做谁都不会相信。
凌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冷冷地说道:
“对方只是以彼之道,还诸彼身。”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估计苏景萱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两个人以隐晦的方式,交换了答案。
苏铭远松开凌锋的手,表现的十分平静,说道:
“时机精准,筹划缜密,查不出任何破绽。如果不是最后的股权收购,很难猜出真正的主谋。即使到了现在,我那傻儿子,依旧怀疑其他人。”
苏铭远接着问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
事已至此,凌锋坦承道:
“我用了七年时间,找到了我父亲当年的向导,从他口中得知,当年的绑架案,并非见财起意,而是精心策划的谋杀案。目标是致远集团,还有我父亲手上的研发成果。”
苏铭远情绪有些激动,追问道:
“所以你怀疑我苏铭远,当年谋害了凌致友,就是为了凌家的股权?”
凌锋看向老人,反问道:
“你能告诉我,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算不算帮凶?你口口声声辩解,苏家自顾不暇、无力救援,但事实上,在之后的股权竞拍中,苏家在致远的股权,由15%扩张是35%。赵家得到了25%,吴家只占5%。我母亲求援的时候,苏家资金紧张,她死了,苏家的资金一下子活络了,是这个意思吗?”
面对凌锋的咄咄质问,苏铭远看向庭院中的银杏树,回忆道:
“我日子不多了,有些秘密不想带进棺材。我擅长传统行业,对于高科技公司十分陌生,但和致友相见恨晚,结为忘年挚交。www.xündüxs.ċöm
我们一同创办了致远集团,但你父亲财产有限。我出大部分的资金,但只持有15%的股权,你爸爸以技术和人力入股,持有55%。
这个持股比例是我提出来的。我当时已经是六十好几的老人,钱财多寡,对我而言,意义不大,只因被你父亲身上的理想情怀感染,决定年老了再疯一把。”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狂野绅士的局中局更新,第255章 陈年往事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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