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飘散的雪花越来越稀疏,雪地里的今辰越来越虚弱,他想最后看看天,看看雪,湛蓝深邃的天空,冰冷洁白的雪,就像看到娘一样。
他缓缓睁开双眼,幽蓝的天空下,冰冷的雪花落入他温润的眼眸,化成晶莹泪水。
“娘,对不起,辰儿终是活不成云非的样子,让娘失望了。”
一旁的小娃见这个疯子嘴唇动了动,俯身想听清他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听清。
一个肥硕的大汉一脚朝雪里的疯子踢去,骂骂咧咧道:“狗娘养的,为什么不养肥点,这点肉”
大汉话未说完,胸膛嘭一下炸开。
一旁的小娃被喷得满脸是血,整个人吓懵了。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一只冰冷的手已穿过他们的胸膛。
地丁听到下面传来的声响,慌忙回头朝下望去,只见雪地上躺满了鲜血淋漓的尸体,他们的胸口都被挖空,各个瞠目结舌,满脸惊恐。
他们触目惊心、惨不忍睹的死状刺入地丁瞳孔,剜得她眼睛疼,她想起师傅临死前的一幕,胸口堵得无法呼吸,她猛烈地捶打胸口,朝笙从她背上滑落,幸得身后的侍卫接住,才不至落到地上。
“该死,你们都该死!”今辰拖着白骨森森的双腿,穿过地上厚厚的红雪,朝逃跑的人追去。
不能再让他杀人了!
地丁捂住抽痛的胸口,幻出冰剑朝今辰杀去。
今辰感受到有人杀来,抬起血淋淋的手朝那人袭去,想挖出那人的心脏。
冰冷刺穿今辰的手掌,直直杀向今辰的胸膛,可惜,冰剑不够长,距离他的胸膛还差一指的距离。
今辰看清来人是莫止,血红的眼睛霎时湿润了,委屈道:“阿止师妹,他们骂娘。”
地丁正欲使劲,让冰剑继续往前刺今辰胸膛,可突然听到今辰说到师傅,心里难受,使不上劲来。
缓了一瞬后,地丁抽出冰剑,再次朝今辰刺去,怒骂道:“你杀人无数,罪大恶极,不配叫师傅娘!”
她的话如同钟鼓击打在今辰耳畔,他忽然双手抱头,痛苦万分,哀嚎道:“不,不,我不是,我没有杀人,我是好人,是你诬陷我!”
今辰猛然抬头,幻出数万根金针,朝四面八方飞去。
逃跑的人们倾然倒下。
地丁避开金针,望见远处倒下的人们,满身怒火地也幻出金针,朝今辰射去。
今辰没有躲闪,任由金针刺入他破烂的身子,他本就千疮百孔了,再烂些又何妨?
可金针刺乱了他体内的忘灵,他的记忆被搅乱,他痛苦地飞到空中,幻出金剪,不断刺自己胳膊,刺自己的手掌,刺自己的胸膛,怒目大吼:“我要杀了你们,杀光你们!你们该死!”
忽然,他又一脸焦急,四处张望道:“我的经书还没有抄完,我的笔呢?我怎么找不到我的笔了?”
笔还没找到,他焦急的脸上忽然布满阴云,恶狠狠道:“云戮,你该死!我要杀了你!”
他连着刺了自己的胳膊十几剪子,忽然化怒为悲,哀伤道:“娘,我不想抄,我不想抄了,我的手好痛,我的手要断了。娘,我好痛。”
地丁见今辰似乎疯了,一个人自言自语,又哭又闹,时怒时悲,反复无常,地丁想,这是今辰的报应,便静静站在地面上,看今辰自残。
月光下,今辰还在不断刺自己,愤恨道:“溪花,你抢了娘的血刃坊,我要杀了你!”
“我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娘还是不满意?我究竟要做多少,才能赶上云非?”
“负心薄幸,杀!”
“我做不到,娘,我做不到,我不行,我怕!”
“作恶多端,杀!”
“我不喜欢管理云晞,我不想承担那么多人的生死,我好累,娘,我撑不下去了。”
“背信弃义,杀!”
“娘,我喘不过气来了,我想睡觉。不,我不能睡,娘会失望的。”
“你们伤地姑娘,你们该死!”
“我不能嗜杀,我要控制住自己,我要善良,我必须善良。对不起,娘,孩儿错了。”
“你们信仰的是云非,不是我,我不是云非!不要用云非困住我!你们都该死!我要将你们都杀光!”
“我是娘的孩子,我是云非的孩子,我不能犯错,我不能有私念,《道德真经》呢?我要抄经书。”
空中的朝笙听到“云非的孩子”这句话,猛然睁开了双眼,望见眼前血肉模糊的人,刹那泪如泉涌。
虽然他的脸被剜烂,但朝笙看到他的那双眼睛,便知道他是露儿的孩子,他的眼睛长得同露儿一模一样。
地上的地丁见朝笙睁开了双眼,泪流满面地望向今辰,立马朝空中飞去,向今辰飞针,欲使他镇静下来,可她飞了数十针,今辰还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
她又回望了眼朝笙,想了想身上的白瓷瓶,心一横,朝疯癫的今辰飞近,一把抱住他,学着师傅的声音道:“辰儿,你不用做云非,你不用做任何人,你只用做你自己,做你自己就好。”
疯癫的今辰听到娘的声音,停止了自残,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人,摇头道:“不,我不能做我自己,那样娘会失望的,我不想让娘失望。而且,娘喜欢云非,我只有做云非,娘才会喜欢我。”
地丁忍住心里的恨意,继续抱住今辰,用师傅的声音温柔道:“不,娘喜欢你,你是娘的孩子,娘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一直一来的努力和付出,娘都有看到,你已经非常优秀了,你是谬灵最出类拔萃的青年,不比云非当年差。辰儿,你可以不用那么优秀的,累了就歇息,无论你优秀或平凡,娘都以你为傲,你永远是娘最疼爱的孩子。”
今辰等这句认可等了二十一年,顿时喜极而泣,欣喜若狂地抱住娘,感动不已。
地丁见今辰身上的戾气消了,立马趁热打铁道:“对不起,辰儿,以前是娘错了,是娘一直以云非束缚住你,委屈了你。如今,娘想通了,辰儿就是辰儿,无需做任何人,你只需做自己就好了,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了,娘只希望你平安喜乐,健健康康就好。”
“娘!”今辰紧紧抱住娘,泣不成声。
地丁被今辰勒得喘不过气来了,费了老大劲才腾出手,偷偷朝今辰脖子插入淬了迷药的金针,今辰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
“朝神医,他就是朝露的孩子,您的外曾孙——今辰。”地丁将今辰带到朝笙跟前,只见朝笙惶恐不安地接过今辰,泪流不已,嘴里喃喃道:“回家,走,回家。”
“家?回家?”地丁听到这句话,脑海中朝露的记忆被唤醒,朝露曾无数次梦到奶奶带她回家,如今,美梦成真了吗?
“奶奶。”地丁泪眼婆娑地抱住朝笙,鬼使神差朝她怀里的今辰注入生灵,哽咽道:“奶奶,走,我们回家。”
地丁把朝笙和今辰带回了那座荒山,回到了那曾经是他们的家的地方,她捡了几根树枝,歪歪斜斜地插在地上,脱下衣衫,撕成布条绑在树枝上,搭成了个简易的家。
“奶奶。”地丁趴到地上,枕在朝笙腿上,如痴儿般盯着朝笙看,眼角不断有眼泪溢出来。
朝笙望着怀里的两人,又抬头环顾了一圈四周的侍卫,低头附在姑娘耳畔低声道:“我帮你。”
地丁的瞳孔骤然聚缩,刹那间从模糊不清的情感中清醒过来,起身直勾勾望向朝笙,心扑通扑通跳得贼快。
“帮我照看好他,我去菜草药。”朝笙轻声嘱咐好姑娘后,起身离开,侍卫们也跟着她离开。
地丁眺望着朝笙远去的背影,低头看像草地上昏迷不醒的今辰,心中情绪无比复杂,犹如百浪翻涌,万犬咆哮,久久不得安宁。
朝笙采药归来时已快至天明,她不愿意离开这里,不愿意离开她的家,地丁只得在山上现找了块木头,用剑挖出个洞来,接了朝笙的一碗血后,带着血离开,留下侍卫看守她。
地丁赶上云戮的军队时,云戮正在小憩,听曹公公说,这一夜,他亲手屠了三个村庄,加上另外四路云戬、贾钰、溪花、秦乐,这一夜共屠了七个村庄。
“七个村庄,说没就没了,人命,在谬灵贱如草芥。”地丁冷眼看向软榻上的云戮,浓厚的血腥味从他白虎面具下传来,闷得地丁恶心想吐。
“据报,昨夜又多了十个村镇挂了‘新云晞’的旗帜。”曹公公接过地丁手里的木血碗,仿佛看到血漫谬灵的场景,止不住地伤感,他憎恶这些造反的人,为什么这些人要反呢?明知是死路一条?为什么要反呢?为什么要无事生非呢?
“杀,背叛的人,都该死。”软榻上的云戮忽然哑声道,曹公公见他醒来,慌忙将血碗端给他喝下。
云戮起身摘下了面具,地丁看到他的脸时,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他的脸色白如死尸,左眼溃烂得紫黑,有黑色的液体不断流出,右眼胀得血红,仿佛随时会滴血,会爆炸。xündüxs.ċöm
地丁望着面目可怖的云戮,不禁屏气,犹豫再三,还是将朝笙的事告诉了他。
“她想留在那儿便留在那儿吧,你负责送她的血,一日三次。”云戮饮下碗里的血,令莫止照看好朝笙,不容有失。
云戮喝完血,戴上白虎面具,披上了盔甲,杀气腾腾地出了帐篷,他要杀光所有背叛者,杀光所有背叛云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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