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13.2-B章：怪脾气的领主

　　·

　　你转过身去，试图点选一起陪同侯爵视察营地的阵容，忽然发现伊丽莎白不见了。

　　海瑟薇紧张的从椅子跳起来，问道：“那个11级刺客呢？”

　　露茜夏用连着蹼的手指，指了指大厅里门，示意伊丽莎白刚刚听说会长大人要带着其他人一起去迷宫营地，立刻蹑手蹑脚的溜走了。

　　“真是……算了。”海瑟薇扶额，有气无力的重新瘫坐回椅子上，“其实，她不愿意去或许反而是件好事。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中午侯爵为什么要找我谈话，最后却给您打分？会不会是根据扈从侧面判断您的人品呢？——就好像被副队长带来的外援冒险者小队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就好像议长表亲府邸戴项圈的比不戴的还多，扈从确实能从某些方面反映出其主人是否有良好德行，是否值得信赖。”

　　……是吗？

　　海瑟薇表示：中午只带半数人员前往迷宫营地会更好。比如戴着项圈的连话也不会说的哈皮，比如明显从遥远海岸捕捉至此的人鱼侍女，比如居心叵测的穿着女仆装的杀手，还有随时被绑在火刑架上也毫不意外的魔女，全都不适合在侯爵眼前晃来晃去。

　　好像也有道理？

　　于是新人就算了吧，你决定把老职员全都带上。万一侯爵又抓其中某人单独谈话侧面判断你的人品，或者伊丽莎白趁着你不在搞事，你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劳米反正死不了，而且白天都躲在地下室炼药。

　　你站起身，决定和海瑟薇、菲艾尔汀、安妮特一起陪同侯爵视察营地，尽地主之谊。正想着阿黛尔为什么今天还没来上班，她就跑回来了。

　　一进大厅，阿黛尔直接扑进了海瑟薇的怀里。前者哭得伤心欲绝，后者犹如慈母般爱怜，反复轻抚着阿黛尔的秀发。

　　“前辈他！他……呜哇哇！”阿黛尔把鼻涕擤在海瑟薇的衣襟，断断续续的哭诉道，“前晚，马修于危难之际救下许多人，其中包括一名富商的女儿。昨晚，我跑去他家，发现，除了那位无敌温文尔雅的合租人大姐姐之外，富商父女竟然也在——他们在探讨「无以回报，以身相许」的严肃话题！我怎么这么不幸啊！再来一次鼠人灾祸吧，我一定也傻呆呆的站在市场大街中央一动不动！呜哇哇哇！”

　　“没事，没事，哭出来就好了。”

　　惊了！

　　差别待遇啊！

　　海瑟薇是真心把「职员」和「非职员」区别对待。如果是属于她心爱的冒险者公会的一份子，哪怕把她的漂亮制服当作鼻涕纸来擤也毫不在意；如果不属于——比如劳米、安妮特，那么海瑟薇就会立刻显得刻薄许多；如果是对公会有潜在威胁的家伙，海瑟薇防他们就跟防贼似的。

　　海瑟薇显现无尽温柔，甚至教人怀疑她是变形怪伪装的。

　　“不公平。我已经救过上百人了，为什么没有半个富商带着帅哥儿子来逼我结婚？”

　　朱丽安也回来了，站到你的身旁开始抱怨。她的关注点在这里吗？

　　阿黛尔哭得鼻子眼睛全都红了。

　　菲艾尔汀搀扶着阿黛尔，问道：“要不然，阿黛尔别去了？万一侯爵大人真的要找她单独谈话，岂不是很糟，好像在公会里受了欺负似的。”

　　海瑟薇立刻摆手拒绝，她警惕的回望着身后的伊丽莎白和露茜夏，低声嘟囔着：“我宁可让会长的评价下降，也不能让阿黛尔独自留在公会。”

　　“但是，”菲艾尔汀指着大厅里六七名正规卫兵，“就算有人打算做什么，阿黛尔也不会有事吧？”

　　海瑟薇坚决的摇头！

　　“但是，”朱丽安指着伊丽莎白，“越是专业的刺客，越不会对目标外的人员动手吧？”

　　海瑟薇坚决的摇头！

　　“但是，”安妮特指着自己，“我也是跟伊丽莎白相同的出身，一起去，真的没关系吗？”

　　海瑟薇坚决摇头，想了想不对，又开始用力点头，搞得安妮特都不知道到底是「没关系，可以去」，还是「有关系，不能去」了，困惑的往你身后移了几步。

　　看来，

　　海瑟薇已经太过焦虑。

　　在她经历过无数风浪之后，还是第一次面临最大领主的直接审判，第一次面临肥胖笑面虎如此直白的表达杀意，第一次面临大老粗含着微笑开始话里有话，第一次让仅差几厘米就射杀会长的凶手悠闲站在公会大厅里，更是第一次把两个难以驯养喜爱用魔性歌声诱杀人类的怪物留在身边。她不是铁打的，如今几乎要被精神压力压垮了。

　　你的眼前有一只弱小的母鸡，在竭尽全力挥舞翅膀，于群狼饿虎面前保护小鸡仔——职员，和你。她甚至选择无视自己的安危，毅然决定跟杀手睡在同一张床上。

　　她差不多，快崩溃了。

　　就连决定可可到底应该留下看家，还是去找自己的小队，都思考了很久，很久。将海瑟薇的焦虑看在眼里，伊丽莎白几度笑出了声。

　　其实海瑟薇应该是反应过度了——议长表亲下达的命令非常清楚——他死了，伊丽莎白才会刺杀你。现在不会下手的，反而留着你会更有用。

　　焦虑依然还是焦虑，海瑟薇开始布置一堆后事。你百无聊赖的开始喂鸟，同时担心从此以后你卧室的门就变成哈皮的窝了。

　　·

　　临近中午，城镇里的大人物们陆陆续续聚集在冒险者公会后院的传送阵前，相约一同前往迷宫营地。

　　在传送阵的另一端，宅法师穿戴华丽，已经率领扈从和佣兵们恭候多时了。既然侯爵大人要来，列队迎接这种基本礼数还是要讲的。尽管，看起来他更希望缩在自己的高塔里。

　　准确来说，营地太远了，根本不是侯爵的地盘啊！

　　议长表亲远远对你亲切的挥手示意，毫不退让似的，副队长也紧接着对你挥手示意，但他们都没有贸然凑过来聊天。

　　市场管理者亲自在营地里跑来跑去，张灯结彩，指挥各种物资的搬来运去，布置各种准备。他的压力比任何人都大，因为迷宫营地不远处就是地下城，一旦出了事可不是好玩的，而且各地设施简陋，完全没有像样的府邸别墅供侯爵大人歇脚。本来此次祭天名单里应该没有他，可如果搞砸了接待工作，多写一个人名也未尝不可。

　　“如果问，会长大人待职员如何，你记住怎么说了吗？”

　　“……海瑟薇姐姐，你都问了我四遍了，记住了记住了——「待我们亲如一家人」。”

　　“很好，如果侯爵又问，会长大人有没有职场性骚扰，你怎么说？”

　　“……呃。”菲艾尔汀顿了顿，把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改口道，“会长大人对海瑟薇姐姐十分专情。”

　　竖起大拇指，海瑟薇夸赞道：“没错！你们很可能会跟我一样，从最初就承受在「辨识谎言」的法术效果中，所以你不能说实话，好色可不是什么好名声，更不能撒谎，否则小脑瓜可能会滚进河沟。避重就轻，说点别的，知道吗？”

　　菲艾尔汀揪了揪自己的衣领，她已经被海瑟薇传染紧张了。

　　海瑟薇最后清点了一遍所有随行者，并且挨个嘱咐。她不担心礼仪方面训练有素的安妮特，即使担心情绪沮丧的阿黛尔也没有用，朱丽安也背过了所有标准答案，菲艾尔汀也会说了——反正侯爵问会长大人如何？一律回答好！好！好！

　　回想最初见到的海瑟薇，仿佛封心般没有半点感情，连你的死活也毫不在意。而现在的海瑟薇……

　　慌张得既多余，又可爱。www.xündüxs.ċöm

　　你忽然有种感觉——海瑟薇或许不是因为自己有多么精明强悍才活到现在的，而是决心无论生死都要与冒险者公会共进退。公会一天不死，海瑟薇一日不亡，她就是有这股韧劲。

　　咕噜噜的，

　　包括你在内，许多人的肚子都开始叫了，然而传送阵始终没有侯爵一行人的踪影。

　　“不好了！——侯爵大人又临时改主意，跑到「巨龙亭」了！”与传送时的奥术光芒同时出现的是一个小官员慌张的喊声，随后才看到扑倒在地的小官员本人。这份慌张迅速蔓延至整座迷宫营地。

　　奇景，

　　上百人争相恐后冲向传送阵，好像若晚了半步就会没饭吃似的；宅法师抓抓头对扈从们说「洗手吧，豪华大餐全变成咱们的了」；市场的几个职员当场昏倒在地；小官员被踩踏负伤；菲艾尔汀指着拥挤成灾的传送阵：“诶？……诶？”满脸茫然。

　　看来所有人又被老小孩给耍了。

　　你也往回走，却咕咚一声摔倒在地！揉着酸痛的鼻子，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你双脚的鞋带居然绑到了一起。

　　活见鬼了么？

　　而且还听到小女孩的嘻笑声，四下寻找却找不到人影。

　　·

　　返回公会，

　　海瑟薇捧着你的脸颊，责怪道：“您这是什么表情啊？在生闷气吗？”

　　说不出，反正自从侯爵来了之后整个世界都乱套了，太能折腾人。也许你真的有些不悦，而且写在了脸上。

　　“算了，我自己去「巨龙亭」吧，反正只是些协调工作，不需要决策。您留下看家吧——盯紧伊丽莎白！别担心，最近琳达哪里也不去，会保护您的！”说罢海瑟薇一路小跑跟随着权贵们冲进「巨龙亭」。

　　大厅里，新来的两人恬静依旧。

　　甚至，

　　伊丽莎白朝着你嘻嘻轻笑。

　　“怎么？”安妮特走上前，不客气的问道，“我们被耍了，就这么值得开心吗？”

　　不不，伊丽莎白连连摆手。

　　她用手指抵着下巴，抬头望着门外，犹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只是觉得这老头蛮厉害的。就好像算准了那样，你们前脚刚走，侯爵大人就到公会了。二话不说，圣武士对露茜夏罩了「辨识谎言」，却没对我用——仿佛看穿了我曾接受过反测谎训练。”

　　侯爵来了之后，颤颤巍巍坐在你的固定位置，与姑娘们不慌不忙的闲聊。

　　首先他问露茜夏，这座城的水质如何？

　　“糟透了，我怀疑全城镇的水还不如这里的浴池。我需要游泳。”

　　然后他又问，公会里饮食如何？

　　“昨晚我饿了，把公会整个转了一遍也没找到厨房，于是在宵禁时间跑到对面去讨吃的，今早去取会长早餐时他们还给了我一些新鲜的鱼虾。典型的亚人种歧视，我们人鱼族是文明人，需要剔骨切条，又不是生吞鱼虾的「沙华鱼人」。”

　　最后他问，一周唱几次歌？

　　“挫败哈皮一次，浴室里被秘书小姐洗背打断一次，被犬人族突然扑倒浴池里打断一次，被精灵族那蹩脚的和声打断一次。我昨晚刚来。”

　　嗯嗯，侯爵好像笑了又好像没有，然后扶着拐杖走向公会里侧。当然，第一眼就发现了正蹲在门上整理羽毛的哈皮。

　　可能真是老糊涂了，哈皮怎么可能会说话呢？……侯爵问哈皮，最后一次吃的什么肉？

　　哈皮伸手，把吃剩下的三成熟牛排扔到了侯爵的鞋上。

　　侯爵又问，为什么蹲在门上？

　　哈皮没理他，把脑袋埋进了双翼之间。

　　侯爵最后问，这满地掉的羽毛是被人揪掉的吗？

　　哈皮居然对他嘶吼示威！打算轰走他！

　　然后侯爵扶着拐杖向走廊深处慢悠悠的挪步，哈皮突然张开双翼、伸出利爪、唱起歌，展露攻击姿态！然后被圣武士踩在脚下摩擦。

　　侯爵进了地下室，转了一圈，手里不知为何还抓着一瓶黑色的药剂，看起来颇像是毒药。

　　然后他就被几个小官员发现，然后他就说要到「巨龙亭」尝尝水产，然后你们一大群人就从传送阵里匆匆赶了回来。

　　事情就是这样，

　　海瑟薇苦心准备的所有台词全都白费了。挑选出来的职员一个没问，留下看家的反而被逐一询问，唯一万幸的是侯爵没问伊丽莎白。

　　站在旁边听完事情来龙去脉的菲艾尔汀脸色越来越难看，捂嘴低声嘟囔着：“糟糕，莫非要换工作……”

　　半个下午，你都没能进入「巨龙亭」，被侯爵带来的亲卫拒之门外。他们居然说闲人免进。闲人？你可是二老板，怎么突然变成闲人了？

　　你迟迟联系不到还在酒馆里忙碌的海瑟薇。直至侯爵终于酒足饭饱，走出「巨龙亭」。

　　“姐，这个年轻人……是谁来着？”

　　侯爵伸出颤抖的皮包骨的手，指着你。好吧，你确实是小人物，他确实老年痴呆，但也不至于把昨天刚见过的人忘记吧？

　　万万没想到，你在大领主的心目中是如此的无足轻……

　　“冒险者公会的第四任会长，您这是第二次见到他。昨天20/15，今天已经升到65/35了。”精灵秘书如此汇报。

　　……呃？

　　侯爵听罢，居然因为自己打的分而惊讶不已，哈哈大笑起来差点向后摔倒：“哦，哦！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哈哈哈！”

　　他笑得停不下来，于众权贵的前呼后拥中缓缓登上马车。议长、队长、议长表亲、副队长甚至市场管理者，纷纷向你投来异样的目光。

　　待送走侯爵马车之后，因为市场管理者不必跟着大家到守卫队的地盘陪同视察，所以怔在原地。犹豫再三，他跑到你的跟前。

　　“大人！”他紧紧抓住你的手，“我听说过守卫队队长87/100，也听说过议长高达89/100，人家的印象分已经够高了，尚且在常识范围内。可……您这超过上限分数是怎么个情况！”

　　“您到底做了什么？还想让我吃惊到什么程度？”

　　是啊，

　　你究竟做了什么？

　　打开「巨龙亭」的大门，傻站在雅间前饿肚子，喂鸟，然后继续傻站在营地里晒太阳，甚至昨天下午去市场陪同视察时还选错了边，压根没见到侯爵，据说那时「黄金王冠」还当场驳了侯爵大人的面子，让他老人家很是下不来台。印象分降到0/100也不足为奇，

　　……

　　……却反倒升了？什么鬼？哈皮还曾经打算扑杀侯爵吧？

　　咔啷啷！

　　你把这件事封印进了脑海角落，决定暂时不让海瑟薇知道。毕竟她从「巨龙亭」归来时，总算露出了些许笑容。既然她认为自己中午协调接待工作做得还不错……就改天再摧残她吧。

　　下午，在喝茶时光中平静的渡过，至少你们确实如此。正在接受视察的守卫队全队上下早已鸡飞狗跳。

　　平静的好处何在？

　　你已经法师3级了。下午闲来无事，与安妮特彼此抱着魔法书，施展类法术模拟攻防战，就跟下棋一样寓教于乐，有人当练习对手就是方便进步。普遍流行一种说法：战士砍木桩可以升到5级，法师勤加练习当然也有类似的效果，否则，又有几个法师能在实战中活到5级以上？

　　两女打着哈欠，伊丽莎白嘟囔着：真和平啊，露茜夏嘟囔着：该刷浴室了。

　　“会长，傍晚了，我们要不要去哪里？”海瑟薇推推眼镜，补充道，“虽然决策权在您手里，我不该多嘴影响您的判断，但我……实在忍不住要说一声：去守卫队啊！都约好了，您若去了议政厅却不去守卫队，副队长会怎么想？我们会活不到审判开庭！”

　　啊，

　　海瑟薇终于肯提建议了。看来……再作死一次也完全没有问题，很值得！

　　你打算去哪里？

　　A，守卫队（给我赴约啊！）

　　B，议政厅（不要作死啊！）

　　C，市场（人家很忙啊！）

　　·

　　备注：

　　括号里仅代表海瑟薇的观点，绝对不是作者的。敢写这个选项，就有自信接住，无非是平坦的路或略显曲折的路，章节名没写「重」就死不了。

　　喜欢稳步发展或欢乐作死，当然人各有志。选择时，请相信自己的分析和感觉就好。

　　再备注：

　　比起打赏和票票，如果能收到更多的选择，蠢妖会更加深受鼓舞，充满干劲的码字！也能快点开始码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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