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敲门声,穿着睡衣睡裤仰靠在沙发上的沈景时穿上拖鞋,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门外是两个穿着家政公司提供的工作服,提着一堆工具的保洁阿姨。
沈景时侧身让她们进来——在倒悬家过惯了被人无微不至照顾的好日子后,他仿佛也就此失去了自理能力。垃圾桶满了,没人倒,就放在那不管,衣服穿了,没人洗,就扔浴室门口。
不出一周,家里就乱的沈景时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进来的家政保洁,开始帮他清理满满当当的垃圾桶和试图做饭,结果中途放弃弄的一团糟的厨房。沈景时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他以为从倒悬那里拿到一大笔钱,可以让他在离开倒悬后,过上彻底躺平的自在生活。结果躺平是躺平了,自在是真不自在。
他把手上现有的钱,存银行里,仅凭利息的确足够他在这小城镇里衣食无忧的生活了。但这种生活,只能满足以前的他,而不能满足现在的他。
人的贪欲就像递进的台阶。不停的向上才是人性。
在回来之前,沈景时从没想过要更换住处什么的。但回来住了几天之后,逼仄的空间让他总是有想再买套更宽敞一些的房子的冲动。
像他生活的这种小地方,买个大一些的独栋别墅也花不了太多钱吧?
就在动了心思的沈景时物色房源时,从浴室里抱出一堆衣服的阿姨问他,“这些衣服有要干洗的吗?”
从手机上收回目光的沈景时看了一眼,“没,都丢洗衣机里就行。”
他回来后,连洗衣机都没开过,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坏没坏。
心中刚起疑虑的沈景时,听到洗衣机嗡嗡运作的声音,放下心来,重新将注意力投到手机屏幕上——
400平的私宅,带花园,精装修才两百七十万。
好便宜。
记下出售房屋的中介的联系方式后,沈景时又去查了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买房是绝对够的,可买了之后,剩下的钱,已经有些不足以支撑他规划中彻底躺平的人生了。
……
一番纠结后,沈景时还是去看了那个四百平的私宅。
中介跟他说,私宅原来的主人,是对年过半百的老夫妻,几个在一线城市工作的儿子有出息,不缺钱,才回老家建的别墅。只年纪大了,手脚不便,几个儿子就想把他们接到城里去住,遂将这个私宅出售。
不过大几百万,在这种小城镇里,也算笔巨款了,房子挂上去,几个月都无人问津。
也因为这个原因,中介特别殷勤,还开车带沈景时去看了看房子的状况。
很新,装修什么的都很好,推门进去,花园里全是漫漫盛放的鲜花,看得出是原来的主人精心侍弄过的。沈景时正看着时,屋檐上走来一只橘猫,看他不怕人的样子,沈景时还特地问了问。
“是这片的野猫。老人心善,住在这的时候经常喂。”
“现在都把它们喂习惯了,天天都会过来。”
中介说完,怕沈景时不喜欢猫多,连忙又补充一句,“你要不喜欢猫,到时候找救助站的过来都逮走就行了。”
“还挺喜欢的。”最重要的是,真的不贵啊。还搭这么漂亮的一个花园。
看了一圈的沈景时当即就全款买了。他花了一天的时间把家里的东西搬过来,又找了个手脚勤快的阿姨照顾自己的起居。在他的花钱如流水之下,生活终于又过的舒服了起来。
……
图书馆外,竖着一排公司的立牌。一众参加校招的学生围聚在此,人声鼎沸。
从临近的宿舍楼上,往下眺望的男生‘哇’了一声,感叹道,“这么热闹。”
“每年校招不都这样吗——更何况,今年来我们学校校招的还有嘉立。”宿舍的男生回道。
倚着栏杆俯瞰下面景象的男生听到‘嘉立’两个字,转过身来,“真的假的?”嘉立这种大公司,每年不知道多少人挤破头想要进去。
“真的,不信你下去看看。”
也是被说的蠢蠢欲动,男生松开栏杆,准备下楼去看看,结果宿舍里另一人制止他道,“我刚看了,至少要精通一门编程语言,还要求在全国性互联网产品大赛上获过奖。”
这严苛的条件,一下令男生站定了脚步,“这条件,不想招人直说。”
“招肯定是招的,就是要求高点,我们学校,也就江何,谢闵两个符合条件。”
乍听到这两个堪称学校名人的学长的名字,男生一脸艳羡,“江何人家家里就是开公司的,毕业了回去子承父业,谢闵大二就被定了,才不用参加什么校招。”
此时被他们谈及的两人之一的谢闵,正坐在图书馆中。
因为今天各大公司校招,往日座无虚席的图书馆清冷的很,他坐在桌子前,面前放着一本摊开的书,只他无心去看,反而正在用手机和人聊着什么。
他结束交换生生活回到国内已经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中,他一直为一件事忙碌着——当然,不是和其他临近毕业的同学那样,为找实习公司而忙碌。他早在大二时,就已经凭借不凡的能力,拿下了一个知名公司的offer。他根本不用担心毕业后的实习和工作。让他忙碌的,是一桩生意。
他将自己花了半年时间开发的软件转手卖了出去,在两个月的不懈沟通下,这桩生意,在今天终于敲定。
对方先支付了买断的百分之四十,又向他承诺剩下的三个工作日内结清。
看着对方打来的27万,谢闵终于松了口气,将背抵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本来可以卖的更高的,但他等不了那么久了。
他想快点把钱还给沈景时。这样他才能坦坦荡荡的回去和他见面。
合上面前的书,起身塞回到书架里之后,谢闵转身离开了图书馆。图书馆外,搭建的各个校招公司的咨询台前都围满了学生,谢闵目不斜视走了过去。
……
沈景时是傍晚接到谢闵电话了。
那时候他正蹲在墙沿下,掰猫罐头上的那层铝盖儿。
已经有流浪猫凑过来了,只有点怕他,站在旁边不敢靠近,沈景时把罐头里的东西倒到猫粮里搅拌后,诱食剂的香味,让那只黑白毛色的流浪猫大着胆子凑了过来。
沈景时感到屁股后面震了一下,像是手机在响,他伸手去摸,不小心误触了一下,按了挂断。等他拿到跟前时,看着未接来电上显示的‘谢闵’两个,还有点懵。
两人差不多快有一年没联络过了吧?
就在沈景时准备回拨的时候,谢闵再一次打了过来。
沈景时这次是秒接,“喂?”
那头的谢闵迟迟没开口。
等到沈景时又‘喂’了一声时,他才吐出一口气,叫出一声‘小景’。
沈景时乍听到他的声音,喜不自禁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也扬高了八度,“你回国啦?”
“嗯。”
“刚回吗?”
谢闵迟疑了一下,还是撒了谎,“嗯。”
墙上忽然又跳了一只橘猫下来,黑影从眼前闪过,吓了沈景时一跳。
“怎么了?”
“没事,有只猫。”
谢闵也没多想,“我今年年底就要实习了,打算这几天回来一趟。”
“回来呀。赶紧回来!”沈景时回家之后,其实也交了不少朋友。只他这人不傻,知道自己交的都是酒肉朋友,喊出去一起吃饭行,交心就免了吧,这也让他愈发觉得谢闵是不同的,听说他回国,恨不得马上就要和他见一见,“我请你吃饭。”
“还是我请你吧。”
沈景时知道谢闵这句话是真心的——他跟自己刚交的那些出来吃饭,抢着请客却不掏钱包的酒肉朋友是不一样的,在短暂的考虑了一下一顿饭,确实不会影响对方的经济之后,他一口答应了下来,“行,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的飞机,路上转车,差不多得后天。”
“好好好!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两人相约之后,各种怀着满腔温情的挂了电话。
……
收到谢闵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到车站的消息之后,沈景时连忙开车出了门。
他换了新房,连车也换了,虽然比不上在倒悬家里开的,但在这种小地方代代步还是绰绰有余。
他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车站,想着应该还要等一会,提前下车,给应该是舟车劳顿的谢闵买了一瓶能量饮料。他正在付款结账的时候,一道声音就从他身后响起——
“小景。”
沈景时回过头去。
戴着口罩的青年,穿着白色的里衬打底,戴着深棕色的条纹领带,外罩一件黑色直版大衣。显出利落身型的同时,又将肩膀的宽阔展现了出来。
看着眼前变化巨大的人,沈景时略有些吃惊的张开了嘴巴——比起才分别时,出国了一年的谢闵明显更成熟了。穿着,气质,方方面面。
他以前体型偏瘦削,即使高挑,穿衣服也有种撑不起来的感觉,加上学生气很重,一眼就能看得出稚嫩和生涩。但现在——生涩,稚嫩,都已经从他的身上褪去,一种极为干练的精英感凸显了出来。
谢闵摘下口罩,“不认识了吗?”
“怎么可能。”沈景时笑着把刚买的能量饮料递了过去。
谢闵伸手接下的同时,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重修第二个世界的结局,捋大纲捋的脑子打结。写现代文就有点卡。还好更了。www.xündüxs.ċöm
明天努力继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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