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宁的声音比她的脸色更冷。
她恶狠狠的看着石振天，“如果我老公死了，我会把他承受的一切一百倍的还给你。他疼，我会让你更疼，我保证！”
说完，像是不愿再多看对方一眼，她转身就走。
但就在她转身的一瞬，从她口袋里掉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和施宁有几分神似的年轻女人正巧笑嫣然的看着镜头。
她气质柔婉，嘴角还有浅浅的梨涡。
温柔的眼神仿佛能看到照片外的人一般。
“等一下！”
石振天瞳孔蓦的一缩，出声叫住施宁。
因为过于急切，甚至有些破音。
施宁停下脚步，回头。
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到掉落在地上的照片，弯腰捡起。
“丫头，把那张照片给我看看。”
那张照片，分明是江母年轻时的模样。
年轻女子的音容笑貌，他绝不可能错认！
“你说这个吗？”
施宁把照片正面朝他晃了一下，故意问。
“对！你拿过来给我看看。”
石振天朝她伸手。
但他一只手，两只脚都被拷在铁质的椅子上。
而椅子，则是被水泥浇筑在地板上的。
任他如何努力，也无法离开。
不管他有多着急，施宁却不紧不慢的把照片收回口袋，语气冷漠的说，“我终于知道妈妈当年为什么不喜欢你了。”
说完，转身就走。
无论石振天如何发疯一样的嘶吼，她都不再回头。
石振天反应这么大，也不枉她特意跑回江家一趟，把妈妈的照片带在身上了。
和余承打了声招呼，施宁离开警局。
在去医院的路上，接到了周母的电话。
“宁宁，你还记得之前我带你去过的那家美容院吧？”
电话刚接通，传来周母有些急切的声音。
施宁微微一愣，坐直身体柔声安抚，“伯母您别着急。那家美容院怎么了吗？”
她当然知道怎么了，只是不知道周母知道多少。
又怕她埋怨自己早就知道，一直瞒着不告诉她。
好在周母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只是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那家美容院被查封了，说是产品出了问题。我现在特别怕，不知道我之前做的那些有没有问题。”
“您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施宁连忙关切的问。
“有！”
周母焦急不已，“我现在觉得自己脸上哪儿都不舒服，有时候紧有时候松的，难受的厉害。你说我的脸会不会毁掉啊？”
越说越害怕。
到最后，周母把自己吓的够呛，声音里已经隐隐带了哭腔。
“伯母您别自己吓自己。美容院那个重返十八岁的项目您都没做，其他的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您要是实在不放心，就让周淮陪您去医院做个检查。”
看她是真的害怕，施宁连忙温声安抚。
又说了会儿话，周母才心神不宁的挂了电话。
施宁想了想，又给周淮打过去一个电话。
“干什么？”
周淮接的很快，但语气却有些冲。
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把公司的事情都丢给他一个人。
害他整天被牢牢困在公司里，哪里都去不了。
“刚才周伯母给我打电话了。”
没在意周淮的语气，施宁直接把周母的顾虑跟周淮说了一遍。
听完她说的，周淮顿了片刻，“刚好明天周末，到时候我带我妈去一趟医院。”
“好。到时候结果出来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听他答应，施宁吐出一口气。
“慕少臣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是听不见吗？”
周淮难得关心了一句慕少臣的情况。
尽管忙工作，他也从来没有断过和施宁的联系。
自然也从她那里知道了慕少臣的情况现在有多不好。
“嗯。”
说起慕少臣的问题，施宁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丝难过。
“石振天不是都已经抓住了吗？他不会有事的。”
见不得她难过，周淮出声安慰，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慕少臣那么大一个祸害，就算活不了千年，长命百岁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说的，听起来不像好话。”
施宁翻个白眼，心情却稍微好了些。
“我还不是为了安慰你？难道还要我昧着良心说慕少臣是个好人？”
周淮反问。
没良心的女人。
“他本来就是好人。”
施宁对慕少臣的滤镜有一道城墙那么厚。
“不想跟恋爱脑说话。”
不愿意再听她夸慕少臣有多好，周淮直接掐断通话。
施宁仔细想了想周淮最后一句话，觉得自己被冤枉了。
她哪里恋爱脑了？
带着一点不服气，施宁也终于回到了医院。
她进去病房的时候，慕少臣还在睡觉。
像是前不久才发作过，男人脸色白的像一张纸。
就连原本带着一丝浅色的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整个人看起来憔悴的厉害。
“少夫人。”
覃风从卫生间打水出来。
一眼看到站在慕少臣病床前的施宁，愣了一下，压低声音喊。
即使知道慕少臣现在即便醒着，也听不见声音。
他还是怕会吵醒他。
“我哥呢？”
施宁扭头看一眼对面空无一人的病床。
就连床上的被子都被叠成了四四方方的豆腐块。
“江队怕打扰慕少，主动提出换病房了。现在住在隔壁。”
这两天，陆续有人会来探望江博。
再施宁离开后，又来了两拨人。
为了不打扰慕少臣，这才主动提出换病房。
施宁点头表示知道。
从覃风手上端着的脸盆里把毛巾拿出来拧干，小心翼翼的给慕少臣擦脸。
等擦过一遍，才直起身看向覃风问，“张中海还在慕宅吗？”
“已经交给警方了。”
他们拘禁张中海，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而且主要目的也是为了通过他获取关于石振天的消息。卂渎妏敩
所以，在石振天被抓捕归案之后，他就已经按照慕少臣的吩咐，把人送去警局了。
“好，谢谢。”
施宁道谢，“麻烦你照顾少臣了。”
“少夫人您说的什么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对于她的道谢，覃风受宠若惊。
等他去卫生间倒了水回来，她才去隔壁找江博。
她进去的时候，江博正捧着一本书在看。
看到她进来，担心的坐直身体问，“石振天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施宁摇头，“他不肯跟我说解药的下落，让我放了他。”
“你没有答应吧？”
江博更紧张了。
“哥，我没你们认为的那么傻。”
施宁无奈。
在他们眼里，她到底是有多不清醒？
而且，她就算真的想要放人，也没这个权限和能力吧。
江博讪讪的摸一下鼻子，“我这不是怕你关心则乱吗？”
“我不会。”
施宁摇头，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
之后，没有理会他脸上的不相信，说出来找他的目的，“哥，张中海关在哪里？我想见见他。”
“你见他干什么？难道你觉得石振天会把解药交给他？”
江博疑惑。
虽然这么说了，但他不认为石振天对张中海的信任度有那么高。
“不是这件事。”
施宁解释，“回来的时候，周伯母打电话给我，说觉得脸上不舒服。她以前在美容院做过几次脸，我想去问一下，他给周伯母用的那些产品有没有什么问题。”
……
施宁回到病房的时候，慕少臣已经醒了。
旁边有覃风削好的水果。
施宁拿水果刀把水果切成小块，拿叉子喂他吃。
慕少臣给面子的吃了两块，问她之前去了哪儿。
“去找我哥问点事。”
施宁说完，才想起来他现在听不见。
敛眸掩去眼底的难过，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打字给他看。
“我陪你去。”
慕少臣按住她的手背，眼神温和。
因为听不见的缘故，声音比平时大一些，却依旧温润好听。
“不用。”
施宁摇头，轻轻挣脱他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掌，再次打字，“你好好在病房里休息。周淮马上过来，我跟他一块去。”
她打字的速度不快，
刻意把手机放平，让慕少臣看着。
看着她白皙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敲出一个又一个的字符，慕少臣忍不住看的出了神。
直到施宁打完字，见他没反应，才注意到他盯着自己的手指出神。
自从他失聪以来，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
施宁有些习惯的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等他回神，才把写了字的备忘录朝他眼前递过去。
慕少臣低眸看向手机屏幕。
忽略心头漫过的酸涩，他点头，“那你们小心，早去早回。”
不是不想去。
只是在她说让他留在病房休息的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
以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跟着她出去反而是拖累。
石振天不肯拿解药出来，他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哪怕没有想要再撮合施宁和周淮的想法。
他也不能自私的让她当一辈子寡妇，守着自己的墓碑过一辈子。
“老公。”
收起手机，施宁看着慕少臣喊了一声。
慕少臣没有覃风那样能读懂唇语的能力。
但简单两个字，还是以极慢的语速说出来，他还是看得懂的。
不知道施宁为什么特意这样叫自己，他还是盯着她的唇，试图看出她想说什么。
却见那张形状漂亮的小嘴弯起好看的弧度，轻轻开合。
“我”
“爱”
“你”
比那声老公更慢的速度，也更容易分辨的口型。
慕少臣瞳孔巨震，心跳骤停。
下一秒，又以更快的速度剧烈跳动起来。
“宁宁。”
他开口，声音嘶哑的厉害。
施宁歪了一下头，双眸含笑的望着他。
隐隐含着一丝鼓励和期待。
慕少臣抬手，想要去触碰那双亮的惊人的眸子。
但视线却猛地看到自己抬起的那只手，苦涩的味道漫过舌尖，又被输入四肢百骸。
那只手，不再是骨节分明，肌理匀称的。
反而枯瘦如柴。
原本冷白的皮肤显出病态的苍白。
如同老人的皮肤一样，皱皱巴巴贴在骨头上，没有一丝年轻人该有的鲜活。
他有些狼狈的想要缩回手，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但他的手却没能缩回去。
在察觉到他有想要退缩的念头时，施宁猛地一把将他的手拽回来，强势的贴在自己脸上。
“慕少臣，我爱你，只爱你。以前，现在，以后，都只爱你！”
不管慕少臣是不是能听到。
施宁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一遍又一遍重复同样的话。
或许是因为知道他听不到。
也或许是在生死面前，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她抛开所有的矜持和含蓄，一遍又一遍的向他诉说着自己的爱意。
慕少臣盯着她不断开合的唇瓣。
恍惚间，仿佛能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着话。
他听到了，也听懂了。
面前的女人，忽然朝他扑过来。
温暖的唇瓣贴上他的，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热烈的吻着他冰凉的唇，将自己的温度传给他。
慕少臣抬手想要把她推开，却最终无声的叹了口气。
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逐渐反客为主，温柔的撬开她的唇齿，找到丁香，辗转撕磨……
周淮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他刚把门推开一条缝，就看到房间内吻的难舍难分的两人。
明明并不激烈，却给人一种抵死缠绵的感觉。
下意识的，他连忙重新把门关上。
但病房里，施宁已经被开门声惊动。
慌忙把慕少臣推开，抬手揉了一把脸，才起身站到一旁。
见她脸颊红润，眼神飘忽，慕少臣抬手轻抚薄唇，眼底有细碎的笑溢出来。
这一刻，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优雅矜贵的慕氏总裁。
眸光轻转间，勾人极了。
施宁嗔怪的瞪他一眼，去卫生间简单整理了一下。
看着正常了些，才去开门。
看到门外靠墙站着的周淮时，眼神有些不自在。
“干柴烈火，我懂。”
没有粉饰太平的意思，周淮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我们走吧。”
“等一下，我跟少臣说一声。”
施宁在他面前厚脸皮惯了。
被他刺了一句也不在意，转身回病房去告诉慕少臣自己去警局。
慕少臣眸光在她嫣红的唇瓣上掠过，让她路上小心。
施宁离开一分钟之后，慕少臣拿出手机给覃风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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