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看着顾若妍，目光晃动了下，急忙垂下眼帘，笑着掩饰心底泛起的酸涩。
“妍妍，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恩宁提项目的事？”
顾若妍唇边的笑意僵住，索然无味起来，“她最近心情不好，我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和她提。”
“我搞不懂，恩宁找到那么好的老公，上辈子修来的福，祖坟冒青烟，有什么心情不好？这不是矫情么！多少女人只要老公养着，钱够花，老公在外面有多少女人从来不过问。”
换做以前，韩冰这样说恩宁，顾若妍肯定会炸毛，但今天没有。
她趴在餐桌上，手指轻轻摆弄餐桌上的小花篮。
花篮里是一只小雏菊，是顾若妍在花店亲自挑选，摆在餐桌上，很有田园风。
“韩冰，有一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恩宁也没有告诉。”
“什么事？”
韩冰坐下来，耐着性子听顾若妍往下说。
“其实我爸妈出车祸，不是我妈发精神病导致。”
韩冰眉心一皱，“真相是？”
“我妈刚生完我，还在坐月子，发现我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他们居然是趁着我妈怀孕搞在一起，我妈接受不了，得了产后抑郁。”
“后期时好时坏，她对我爸也没了信任，总是疑神疑鬼，搞得家里经常争吵不断！我也问过我妈，为什么不离婚？”
“她说，不想我在单亲家庭中长大！她委屈一下，将就一下，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好歹我是亲爹亲妈有个完整的家。”
韩冰看向顾若妍的肚子，声音发沉，“你愿意原谅我，都是因为孩子？”
顾若妍噗哧笑出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韩冰，其实我父母的车祸，是一辆豪车酒驾！对方很有钱。”
韩冰神色一震。
“我原本不打算和解，想让肇事者去坐牢！我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让私了不报警。”
“因为对方给的钱太多了！亲戚轮番过来劝我同意和解。”
“你知道他们对我说什么吗？他们说，你爸妈已经死了，就算肇事者去坐牢，他们也活不过来，我还小，花钱的地方多！日后没人抚养，我会活得像条流浪狗，不如抓着一笔钱在手里。”
“我哭着问他们，我爸妈可是你们的血脉至亲，为了钱，你们连亲情都不要了吗？”
“他们却说我还小，目光短浅！我那时刚初中毕业，还没有高中开学，很迷茫，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就那样稀里糊涂的，被亲戚们掌控了选择权，要了钱，没让肇事者去坐牢！”
“他们怕我找肇事者算账，我连是谁害死我父母的凶手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个肇事者很有钱。”
“你是不是觉得，我父母的赔偿金很多？呵呵呵……”顾若妍忽地笑起来，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其实到我手里的钱，还不足一半，剩下钱的都被我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分走了。”
“不然你以为，他们怎么没来找我要钱？他们都被喂饱了，没脸觊觎我手里的赔偿金。”
“这也是我这些年，再不和那些亲戚联系的原因！”
“他们对外说，那场车祸是因为我妈发病造成！我居然没有站出来反驳！”
“多么可笑，为了钱，我居然也能不顾母亲的名节！任由那些人说，我母亲就是一个精神病！害死了她自己，也害死了我爸！”
“我一直不敢提起这件事，我怕你和恩宁觉得，我是一个为了钱，自己父母生死都能舍弃的冷血动物。”
韩冰伸手去抱顾若妍，被顾若妍躲开了。
“哎呀，衣服吃脏了，我去换一下。”顾若妍从餐椅上起身。
韩冰没有回头，背影僵在原地。
顾若妍身后，传来韩冰的声音，“妍妍，你想为了孩子，将就我们的婚姻？”
顾若妍回头，灿然一笑，“你都迷途知返了，还提这个做什么？”
“以后不许再提起以前的不开心！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和宝宝！我们一家三口，要一直在一起。”
韩冰没说话，收拾好厨房去洗手间上厕所。
顾若妍换好衣服，去厨房倒水喝。
没想到地板上有油渍，幸亏她急忙攀住料理台，才没有摔倒。
“韩冰，地上怎么有油？”
韩冰急忙从洗手间出来，将手机放在一旁，说是他不小心，赶紧俯身擦拭油渍，才关心问顾若妍有没有事？
顾若妍一手护着肚子，想起来之前有一次，也是厨房有油渍，害她差点摔倒。
韩冰不是做事不认真的人。
不可能地上有油渍不擦干净。
顾若妍看着在地上清理油渍的韩冰，目光逐渐变深。
她没说话，回到客厅，继续坐在电脑前奋笔疾书。
她今天要结局。
一直写到傍晚，在章节最后敲上“大结局”三个字，长长松口气，关机阖上电脑。
她将电脑放入电脑包，又塞了一封信进去，联系了快递员上门取件。
韩冰又去上厕所了，门锁着。
恩宁将电脑交给快递员，填好地址，关上门，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
韩冰在里面已经半个小时了。
顾若妍打开电视，将声音放到最大。
韩冰估计被吵到了，终于从洗手间出来。
他又来找顾若妍谈，什么时候约恩宁和楚黎川？
顾若妍认真看电视，被韩冰一遍遍催促，终于抬眸看向他。
“我现在联系。”
“太好了，我去换衣服。正好晚饭我们在外面吃。”
顾若妍起身找手机，可怎么都找不到，“韩冰，我手机不见了，借你手机打个电话。”
“好！”韩冰在卧室里挑选合适的西装。
顾若妍现在从不私自碰韩冰的手机，得到同意才拿起韩冰的手机，解锁，当即看到韩冰锁屏之前的界面。
是那个“男人”的微信。
已经清空的界面，有一条刚刚发来的消息。
“我可以允许你和她不离婚，但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到底什么时候处理掉？用不用我再给你弄点堕胎药？再拖下去，堕胎药就没效果了！”
“啪嗒”一声，手机掉在地上。
韩冰听到声音，从卧室探出头，“妍妍，怎么了？”
韩冰发现顾若妍的脸色惨白如纸，心口一沉，急忙走过来，捡起手机，当看到信息内容，韩冰的脸色也变得惨白，急声解释。
“妍妍，你误会了，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不是说你，就是说……这个，是……”韩冰努力组织语言找借口，可不管脑子如何飞快运转，就是找不出合适的解释。
“妍妍，真的不是你看到的这样！这是我那个男同事……就是，他吧，是这样的，他在说他在外面的情人，他情人怀孕了，他最近就挺苦恼的！可能是着急打错字了，你千万别误会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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