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城得了这句话,震惊:“什么?!那为何没人告诉我!”
他自小受到的冷待太多,所以当久归突然厌恶起他后,母亲那温和的话语就成了他可以翻来覆去回味的糖。
但是,当母亲去世后,却没有一个人来告诉他。
上一次这般震惊,还是久归拍掉了久城辛苦制成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时。
然而久归还嫌刺激他不够一样,语气中带着点讥诮:“你算个什么?何须告知于你?家族中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你就是个‘死人’罢了。若非怜你毕竟是嫡系血脉,你早就不存于世上了。一个不能修行的废材,你以为家族乐意管你?不过防你出来丢人现眼而已。”
久城看着眼前这全然陌生的哥哥,虽告诫自己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轻易流泪,到底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明明当初那些下人对他的身份嗤之以鼻时,也是这个哥哥出去喝止了他们,承认了他的嫡系血脉。却不想今日,却也是他亲口否认。
久城原以为自己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当久归也说出这番话时,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冷静不下来。
原来并不是不在乎,只是让他在乎的那个人没有说出来而已。
向来平静的心境泛起轩然大浪,让他几度以为自己要溺毙其中。
看到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久归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连几时渗出了鲜血都不知道。
他知道,此一去,那个曾经鲜活跟在他身后甜甜叫哥哥的孩子,是回不来了。
可是他能怎么办?难道要直接告诉久城,他们的母亲从不是什么温柔的家长,而只是个心心念念要他们命的疯子?
不过这一切却也无可厚非,毕竟任是谁对上自己的灭族仇人,也不可能心平气和的不是吗?那个女人演了那么久的戏,早就不是正常人了。
虽说虎毒不食子,但是久归久城在那个人眼中,不是她的孩子,而只是身上流着仇家血脉的敌人。
外人们只看到了大家族的光鲜,却全然不知里面究竟有什么阴私与龌|龊。
而久家这个大家族,内里早就腐朽的不成样子了。
就如他父亲,也全然不是外人面前那温润如玉的样子。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在十二岁那年他觉醒家族天赋时,曾于梦中看到一段往事。
正是他们出生的那天。
其他的景象他都记不清了,唯一一直萦绕在耳畔,如同梦魇一般的,是家主那天为他们掐算出的判词。
“……气运纠缠,共用一命,注定为敌,经受万千苦难……”
于是尚且有些单纯的孩子就想:是不是我们疏远了,气运就不会纠缠了,也就不用为敌了,是不是也就不会有磨难了?
他弟弟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怎么可以受这些磨难呢?他做哥哥的不就应该好好护着弟弟吗?弟弟凡人之躯,也只需要像凡人一样平安如意度过一生就可以了。
所以他疏远了久城,甚至丢掉了他送的礼物,就为了让他讨厌自己,然后再不要找他。
其实在久城哭着跑走后,久归又在地上找了好久,重新把那小巧的玉牌捡了起来。
玉牌上隐隐可以看出刻着一朵花的样子,刀工粗糙,他几乎可以想见一个孩子小心翼翼的刻着花样,手上也裂开了道道小口却依然坚持刻完的样子。
……
看着久城远去的身影,久归心里甚至有些恶劣地想: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最好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他伸手从衣襟里拽出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红绳,绳子的末端坠着一个刻着花的简陋玉牌,紧紧握住了。
现在这是他仅有的,和他有关的东西了。也是他第一次送给自己的生辰礼物。
当日的他那么狠心,现在又这么刺激人,想必城儿他,已经不愿认自己这个哥哥了吧。
最好是别认了吧,他实在是难以想象,那么个软萌可爱的孩子,若是有一天因为命运与他生死相斗,该是怎么个光景。
曾经做了那个梦之后,他还想去问一下父亲,却只见到母亲一人待在屋里。他想要问一问父亲在哪里,谁知母亲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掐住他的脖子。
他怎么也忘不了,他的母亲眼睛赤红,披头散发宛如疯子,一边狠狠地掐着他,一边咬牙切齿:“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要活着在我眼前晃悠!为什么!你,根本不该被生下来!”
她越说越疯魔,久归只感觉自己肺中的氧气被一点点剥夺殆尽,视线也在慢慢模糊。
而她犹自在喃喃念叨:“是了,这个家族早该灭亡了,你们两个,都是根本不该出现的存在!你们该死,都该死!”
若是她发泄只发泄在自己身上,久归也觉无所谓,就当是还债了,可是她却还想要久城的性命。
久城是他的逆鳞,此刻,由于她的刺激,久归有那么一瞬爆发了潜能,一道灵力以迅疾的速度打入母亲的额心,她昏了过去,手无力的放开,久归才解脱了出来,跪在地上狠狠地咳嗽。
无意中扫到门外,却见他父亲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甚至嘴角还弯起一道若有若无的弧度。
这个眼神让久归怎么看怎么觉得恐怖,之前想要问的事情都忘记了。
他父亲进门,看也没看躺在地上的女子,却是朝他伸手,还是温柔的笑着,要扶他起来。
但是久归心中只有满满的恐惧,甚至更甚于当时他母亲死死掐着他的脖子时。
于是他推开父亲的手,惊慌失措地跑回了自己的院落,方才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气。
这次,才让他发现,他的家族并不是什么平静的水潭。
几个月前,原本他只是惯常去向父亲汇报功课,却见他母亲似乎和父亲产生了争执,大吵大闹,他父亲温和地劝说着,慢慢走近犹自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女子,将她揽入怀中。
可是他分明看到,父亲拿出一柄匕首,狠狠捅进了女子的后心。
女子怔愣之际,也反应迅速地回之一击,后心匕首依旧插在身上,但握着匕首的手却也脱力垂下了。
那柄匕首是直击心脏,所以女子很快消失了生息。
久存轻咳一声,咳出大片殷红的血。
但是明明自己也受了重伤,他却是缓缓的把女子放到地毯上,温柔地整理好她的衣衫,理好发髻,又擦拭掉了她脸上沾上的血迹。
不过这番温柔的举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为心爱的妻子打理仪容。
可是刚才亲手杀人的也是他,现在面临这一幕,久归遍体生寒,甚至都忘记了逃跑的本能。
上次他这般恐惧,还是在十二岁那年。
久存收拾好了女子的仪容,好似才看到久归一般,温和地笑到:“怎么,来了也不知道进来?”
全然像没有在意地上尚且有余热的尸体,还有大片没有干涸的血液。
但是看着他脸上骇人的血迹,却只让人觉得他是嗜血的魔鬼。
久归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不过他回去后,却是在庆幸,还好看到这一切的都不是城儿。
……
久城失魂落魄的走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不同于以往的忽视,这次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好呀。”
久家的嫡系二少爷失踪了!
久家上下,乱做一团。虽然这个二少爷大多数人都不见得知道,但是毕竟也顶了个嫡系身份,人还是要找的。
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
无奈之下只有请老祖宗再出山掐算一下,谁知掐算过后,久泷却只是轻叹一声:“果然,天机是不可蒙蔽的啊。现今,命轮转动,已是不可改变的了……唉,我老头子也是半截身子入土了,这事,管不得了,端看他们的造化吧。”
然后他只下令,无需找寻。
原本久城的存在感就很低,再有了老祖宗的这句话,于是找人的也渐渐歇了。再过上一段时间,家族中的人都差不多忘记了这个二少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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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诚见到楚九归舞剑,可谓惊如天人,就看着他拿剑的手流哈喇子,同时惆怅的想,他得要练多久才能有这般技术。
他甚至想象到他执剑大杀四方的热血场景了。
楚九归舞完一整套剑诀后,方才看到树底下看着他如痴如醉的赵诚。
嗡的一声剑鸣,楚九归收剑回鞘,方才把赵诚从他的春秋大梦里唤醒过来,眼神儿贼亮。
楚九归还能不知道他想啥?于是微笑一声:“你是不是也想学?”
赵诚激动地连连点头,妥儿的变成了一只狗腿子,还是舔狗。
当然弯是万万不能弯的,劳资笔直笔直的一条,要有原则!
呃……就算真弯了也不能对着好兄弟弯。
虽说他好兄弟似乎已经弯了,弯的对象还是他。
不行不行不行,舔狗也只是舔剑术,不能把人也舔了。
某位天真的小朋友,认为只要他装傻充愣,迟早有一天他兄弟还能直回去,就算直不回去,也能找到真爱。
那他不能毁了好兄弟的姻缘啊。
只是他大概不知道,某人打不知多少辈子之前就盯上他了。
越怂,只会越招人而已。
楚九归微微低下头,掩住了自己翻涌着强烈情绪的眼。
诚儿看起来已经开窍了,但眼下却也不可操之过急,要不然会把人吓跑的。
虽然跑也跑不到哪去,不管到哪里他都可以把人抓回来。
不过他还是更希望诚儿是自愿的。
赵诚还在为他绝妙的构想沾沾自喜,全然没注意到某个大灰狼已经不太对劲的眼神儿。
老实说黯霜还蛮佩服楚九归的忍耐力的,这都忍了多久了,居然还能忍下去,真不怕憋出问题?
还是……早不行了?
对于楚九归,黯霜向来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猜测的。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赵诚王潇月更新,第 49 章 第四十七章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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