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情况不好,忙把百纳容身符扔了出去,却见那黑色符纸在空中炸碎,向外释放着浓浓雾气,一瞬间包裹了整个蒋家院子。
在这之中,一个透着煞气的人影若隐若现,出现在百纳容身符炸碎的位置,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可我感觉的到,这只枉死鬼煞身上的煞气极其浓重,吸入肺里,刺激的我五脏六腑生疼。
很明显,我这次放出了一只比骨狼还要恐怖难缠的恶魔。
可骨狼却不这么觉得,他说不了话,眼神却满是惊喜,低着头一步步靠近了枉死鬼煞,仿佛曾几何时的方盛在祈求母亲方萍的怀抱。
那人影逐渐清晰了起来,长发白衣,面容惨白,确实是方萍,可我明白,她不只是方萍,也是蒋铭。
我知道,我的仙们知道,骨狼蒋方盛却不知道,或者说,他不愿意知道。
离得近了,骨狼仍没有丝毫动手的迹象,只是用鼻子亲昵的蹭着枉死鬼煞的衣角,似乎在期待枉死鬼煞的抚摸。
这回,枉死鬼煞动了,却不是摸他。
只见枉死鬼煞抬起了头,空洞无神的双眼与骨狼对视着,右手略微抬起,却突然迅猛窜出,一抓就掏在了骨狼的右眼上。
“吼!”
骨狼惨叫一声,却没引来枉死鬼煞的同情,她手中带血,使劲抓起,活生生把骨狼的眼珠扣了出来。
骨狼后退好几步,仅剩的一只眼睛中满是惊恐,却又在几秒内转换成了愤怒。
他咆哮一声,狂奔而来,抬起露着骨尖的爪子,朝枉死鬼煞就拍了下来。
骨狼的爪子很邪门,上面带有丝丝缕缕的煞气,是一切魂魄之体的克星,我身边的三十二王景长生都没少吃他这爪子的苦。
可这次他面对的,是一只枉死鬼煞,人间最凶之鬼,又怎么可能会怕他的爪子呢?
只见枉死鬼煞身影猛地扩散,却又在骨狼身侧凝聚,以迅雷之势,双手抓在了骨狼外露的肋骨上,使劲一掰,两根肋骨便被她活生生掰碎,又插在了骨狼的后背上。
骨狼吃痛,甩动身躯,却无法碰到枉死鬼煞的一分一毫。
实际上,枉死鬼煞的速度并不快,她每次躲闪,身形都会化成墨黑色的烟雾状态,又在骨狼视野的死角出现,下手毫不留情,哪里像是个母亲在与自己多年未见的孩子重逢,简直就是生死仇敌见面了一般。
是啊,这已经不是当年的方萍和方盛了。
如今的蒋家大院里,一个是蒋方盛自废肉身吃掉了秘制的骨狼手链而变化出的骨狼,另一个,是被蒋铭秘密炼化了十数年的枉死鬼煞。
他们都不是原来的他们,甚至都不是人了,蒋方盛没有了意识,方萍的内心也由没有意识的蒋铭来控制,这便是时过境迁。
骨狼暴怒不已,对枉死鬼煞毫无顾忌,不再念及母子一场的情分,张开血盆大口,对准院子中的浓雾疯狂吸食,打算将枉死鬼煞吞进腹中。
枉死鬼煞毫无惧意,她七窍流血,身上袍子瞬间破旧不堪,血迹斑斑,双手凭空虚握,抓起了一根上吊绳,迎着骨狼而来,骑在他的脑袋上,用上吊绳使劲勒住了骨狼的脖颈。
骨狼惊慌之际,在院子里狠命逃窜,竟奔着远处看戏的我们撞了过来。
刚才脱离战斗后,我把魂魄遭受重创的长生收在了百纳容身符里,又把王景收回体内为我提供妖体状态,勉强撑住我可以运动后,刚歇了没几分钟,骨狼就迎了上来,吓得我带着三十二慌忙躲闪。
也不知道骨狼是故意的还是怎样,没撞到我们,一拐弯,又冲着我们狂奔而来,我和三十二只能接二连三的闪躲,祈求他们城内失火,不要殃及池鱼。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三十二突然想起之前她在院子里发现的地窖,便带着我躲进了这里,想着等会易朝一的救援赶到后,再和我出去。
而我,也终于见识到了之前三十二迟迟不出现的真正原因。
这地窖是个长廊,很长很长,每隔几米就能遇上个火把,待我和三十二点燃全部火把,已经是十多分钟以后了。
回头望去,长廊两侧密密麻麻摆满了陶罐,上面用红色符纸交叉贴着,还画了很多我看不懂的咒术。
不,也不全是看不懂,我经常接触哈市孙茂林的黑符,外加上今天还瞧见易朝一展示了九道封令,所以我对符箓之术,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通常而言,一道完整的符箓之术由符头、符胆、符身和符尾四个部分组成,其中符胆也称之为符神,是一道符箓能否有效的关键所在。
我看得出来,地窖两侧这些陶罐上,贴的红纸符咒,不是正宗的茅山黄符,也不是孙茂林那一手王家秘法黑符,是真正的旁门左道之术。
这种符箓头尾犯冲,符胆倒是与易朝一的封令异曲同工,可符身却又与符胆牛头不对马嘴,大概率是炼化魂魄用的某种封印符咒。
“这里面有六百三十多个。”见我吃惊,三十二低声道,“刚见到这些陶罐的时候,我也很惊讶,还以为这些和刘瘸子家的那些是一种东西,专门用来装三魂七魄的某个部分的。”
说着,三十二伸手抚摸了某个陶罐,眼神一瞬间变得黯然,“可蒋家不是圣马真,这些陶罐的意义也不一样,老林,你摸摸看。”
我有些不理解,便学着三十二伸手摸了下陶罐。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有大量不属于我的记忆涌进了脑海里。
我看到了一个房间,一个年轻貌美的中年妇女跪在地上,求着一个身着华丽的蒋姓年轻人救她的丈夫。
年轻人点头称是,却在后面几天里毒死了原本就病重的男人,还亲手掐死了抱着男人尸体痛哭流涕的中年妇女,抽出了他们的魂魄,封在了这个陶罐中。
我回过了神,震惊不已,这陶罐里装的竟然是完整魂魄,而且是两只,就像腌菜一样,被蒋家封在这里慢慢炼化着。
我有些不信邪,往前走了几步,又去摸另外一个陶罐。
这次我看见了一把龙椅,高高在上的天子下令要蒋姓炼造师去炼化天子坐骑,结果那蒋姓炼造师开口要了五十童男童女,活生生成了他的肉补。
至于这陶罐里,就是那个有幸没被吃掉的某个孩子,才五六岁大,化成了意灵,在陶罐中遭受无边苦楚。
我甚至还以这孩子视角看见了五十童男童女被活生生屠杀的画面,残忍至极,人神共愤。
蒋姓,又是蒋姓。
我眼圈有些红,接二连三摸了好多陶罐,他们有富有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像是一颗颗滚落的珠子,而蒋姓,就是穿起这一切的那根绳子。
所有人惨死都离不开蒋姓人,他们世代传承炼化师直至如今,在这地窖之中藏了六百三十多个陶罐,就好像一本本档案,上面记载着蒋家畜牲一代代做过的腌臜事。
这些事无不沾染着鲜血,痛苦和悲鸣,那是被杀之人临死前的绝望、是他们在陶罐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麻木、更是意识逐渐被炼化,成为一只只被蒋家玩弄于股掌间的可怜魂魄。
六百三十多个陶罐呐,这就是六百三十多笔血债,是蒋家人早晚要被实现的报应。
我道心震颤,抚摸了三十多个陶罐,只觉得满腔都是绝望,压的我喘不上来气。
那些真实发生在过去的故事,以这种方式进入了我的脑海,让我充分认识了蒋家人到底有多畜牲,他们该死,哪怕是断子绝孙都不为过。卂渎妏敩
我终于明白,为何在奉北堪称土皇帝的蒋家会落到今天这种下场了,和蒋铭蒋方盛关系不大,这分明就是瞎眼老天迟来的报应。
呵呵,蒋家,一门败类,蒋方盛也好,蒋铭也罢,全都死不足惜。
突然,我自嘲的笑了,我竟然还觉得蒋方盛很厉害,可以从无到有炼造邪物,有上古凶兽的外貌和脾气,甚至还能像模像样,拥有类似凶兽的能力。
敢问,这些凶兽残食了多少魂魄才能成为如今的模样,大街上那些猫猫狗狗不去算,光说这地窖中那十几个被摘掉符咒的空陶罐,又该怎么说?
我终于明白三十二今晚为何会如此反常了,换作任何人,只要他还有一颗跳动的心脏,都不可能毫无情绪波动的离开,更何况,发现他们的,是我的仙,三十二。
我就这么站在地窖中,一会哭,一会笑,只觉得心中满是悲情和绝望,恨不得跪在这里,才能让我那如海啸般的痛苦和自责少一点。
三十二见我这样,有些担心,忙推了推我:“老林,老林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
我停止了苦笑,摇了摇头:“三十二,你说,这六百三十多个陶罐,会有多少魂魄在其中呢?”
“不知道,不过我看了好多的陶罐,里面大多是两个一块被封的。”
“是啊,你我甚至都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魂魄,呵呵,这多可笑?更可笑的是,蒋家人不以为然,他们世世代代没把其他人的命当成是命,随意杀人害人,竟然也能存活于世这么久。现在报应来了,可我很想知道,如此滔天血债压在头上,他蒋家光凭骨狼和枉死鬼煞,该怎么接呢?”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我在殡仪馆的那些年林之中更新,第二百五十四章 地窖陶罐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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