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转角处,他又回去向陆芷沅望去。
此时倒是瞧得见她的身影了,但她正转身和那边的妃嫔说话,他只看得到她如云的发髻,纤长的脖子上,肌肤如雪。
能深谙《长清》妙处的女子,究竟是何等模样。
祁渊停下脚步,一直望着那背对着他的身影。
“殿下,廷尉府周大人他们在等着呢。”内侍官堆着笑催促着。
祁渊想到今日议了许久之事,无奈收回目光,随同内侍官往前廷走去。
陆芷沅偷偷看到祁渊随着内侍官离开寿宴,想来是有事,她暗暗松了口气。
寿宴依旧热闹着,有几个勋爵端着酒盅到贵太妃面前贺寿。
陆芷沅听到旁边有人在小声议论:“没想到关将军也回来了。”
“是啊,五年前关将军自请到边塞戍边,关老夫人过世回来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陆芷沅往主座望去,那几人之中,有个背影高大魁梧,想来就是她们说的关将军。
她看过去的时候,那几人也很快敬酒毕,转过身来,那关将军居然是个浓眉剑目的年轻男子,他目光向她们这边扫过来,陆芷沅清楚地看到那目光在楚珮容那里停了片刻,才徐徐收回。
晏清殿前的场地上,一乐伎正弹着琵琶,嘈嘈的琵琶声让整个晏清殿越发地热闹了。
陆芷沅看着周遭热闹的人群,听着热闹的乐曲,心下却是万分孤寂,她抬起头,越过上方明晃晃的灯笼,夜空更显漆黑,天边寥落的几颗残星,恰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看到不少人已经离席,想来是去活泛身子,楚珮容不知何时也出去了,只有李惜月和一楚姓妃嫔聊得火热。
陆芷沅深知自己也该和李惜月一样,拉拢人脉,但她心下郁结,实在不想说话,喝了几盅酒之后,索性起身,往外头走去。
因进宫,闻春和听夏不能跟来,只有茗玉跟着,茗玉目睹她被魏贵妃拉下修罗场,又见她一连喝了几盅酒,知道她心情烦闷,便默默地跟着。
晏清殿周围有几处景致绝妙之地,因宫宴,路边挂着灯笼,供人游赏,先前出来之人,三三两两地聚在灯笼下赏玩。
陆芷沅看到有人之地就不想前往,专挑暗处走,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完全黑暗之地,借着远处的烛光,影影绰绰看到假山和几株芭蕉。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那边走走。”陆芷沅吩咐茗玉。
她想借着黑暗,发泄一下连日来郁结的心情,这些日子,连哭的时候,身边都有人看着,虽知她们关切着自己,但她憋得慌。
她穿着云头履,绵软的丝帛令她脚步无声地踏入黑暗之中,她隐在芭蕉树后,端着的腰身一下就松懈下来,她靠着芭蕉树干,望着天边那几颗残星,默然无声。
不远处的假山突然传来了隐隐的说话声,陆芷沅原本不在意,以为是先前出来的人,与她一样想找个清静之地呆着。
那说话声是一男一女,她听到男的说道:“三七膏我已收到了,你在上阳好生顾着自己。”
女的声音道:“边塞寒苦,不要喝那么多酒,顾好自己的身子。”
男的声音又道:“我心里有你,自然会小心行事。”
他们的声音不大,陆芷沅却听得如炸雷般在头顶一道接一道炸响,惊得她全身寒毛竖起,身子抑制不住得颤栗。
女的声音是楚珮容的,男的声音,如果她猜得不错,就是那位关将军。
陆芷沅双手死死地攥着,咬着嘴唇,竭力不然自己发出一次声响。
不一会,她又听到楚珮容哽咽道:“唯愿来生不再生于高门王侯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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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那边。”陆芷沅突然听到假山那边传来一声问话,她身上的血一下就凝固了。
倘若被人发现楚珮容和关将军于无人处私会,照宫中的楚魏之争,只怕楚珮容,还有关将军全族,都在劫难逃。
“我们王妃多喝了几杯,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在此走走。”陆芷沅听到轻雪的声音。
但轻雪没能阻止问话的人,陆芷沅看到那边有光往假山过来。
黑暗中,陆芷沅听到脚步声窸窸窣窣地往她这边走来,假山那边的光过来的速度越发地快了。
脚步声来到她跟前,接着远处微弱的光,陆芷沅看到楚珮容和关将军匆匆从她面前走去,她隐在芭蕉树后,楚珮容没有发觉,关将军却往她所站之处看了一眼,陆芷沅呼吸一滞。
他们走过没多久,假山后的光就转了过来,陆芷沅清楚地看到魏贵妃和魏令娴带着一众宫婢,提着五六只灯笼,气势汹汹地往她这边扑过来。
“姑母,人在那里。”魏令娴借着灯笼的烛光,看到芭蕉树后有个女子的身影,迫不及待地指着高声叫道。
魏贵妃一挥手,提着灯笼的宫婢跑了过来,团团围住芭蕉树。
魏贵妃和魏令娴看清芭蕉树后的人,顿时一愣,“什么是你?”
跟着魏贵妃身后的轻雪看到是陆芷沅,神情明显一松。
魏贵妃盯着陆芷沅,狐疑道:“你为何在此处。”
“妾身见贵太妃寿辰如此热闹,想起在南越宫宴时,家人团聚之热闹,生了思乡之情。”陆芷沅低下头,声音微抖。
远嫁的女子,触景伤情,躲在暗处悲泣,也无不可。
魏贵妃转过头,目光凌厉地看着轻雪,“你不是说晋王妃在这边吗?怎么突然变成华侧妃,你们是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轻雪一时语塞,不安地向陆芷沅看了一眼。
陆芷沅用锦帕拭去脸上的泪痕,抽噎着,“方才王妃是在此劝解妾身,有个小宫婢找王妃,不知是不是皇后找,王妃便过去了。”
魏贵妃凌厉的目光转到陆芷沅脸上,似乎要把她剥开,看看她所言之语是真是假。
“贵妃娘娘是在找臣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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