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司湉湉不管难民的表情有多么惊诧。
她缓缓迈步，来到秃儿的身旁，摸了摸它光秃秃的头顶。
“你们在西北生活了一辈子，肯定是对西北有感情的，同时。”
“我相信你们无论是对西北官员，或者你们面前的魏将军有着一定信任度和感情的。”
“不然永兴府的白老头，早就被你们扒皮点天灯了。”
“至于为什么会造成眼前这个局面呢，说了也许你们不会相信，是你们的魏将军的好大侄儿准备做空西北，将你们这些魏将军的支持者，全部逼迫出境。”
“又或者，统统饿死。”
司湉湉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笑，嘴角挂着残忍。
这番话，对于这些衣衫褴褛的饥民来说，无异于晴空一声霹雳。
怎么会……
皇帝怎么会如此歹毒？！
难道他们西北人民，就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吗？
难道，他们的命，在权利的碾压之中，就低贱到不如蝼蚁吗？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呐，仅仅是怀疑他们有可能支持魏远卿，就要将他们至于死地吗？
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的沉默之中。
震惊到几分钟之中，愣是没有人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不怪民众们难以理解，他们之中大多数人，或者说九成九的人，都不认识字。
能看懂官府告示的人，几乎就没有。
况且，这里是封建集权制的时代，有几个敢冒着九族消消乐的风险，去议论传递皇族的内幕呢？
所以，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国家抛弃了。
抛弃到荒郊野岭等死。
可今天，冒出来个司湉湉将真相告知了他们。
“哼！告诉我们这些又如何？”有人冷笑。
“朝廷争斗关我们民众什么事儿，西北受灾以来，朝廷不发放赈灾粮，西北官员吃的脑满肠肥，现在回来告诉我们这些又怎样？”
“不就是想让我们痛恨小皇帝，为你们卖命吗？”
司湉湉双手环胸，懒洋洋的靠在秃儿的大腿上，打量着说话的少年，看年纪十五六岁，身上裹着一些破布遮体。
露出的皮肤脏兮兮的，但腰板挺直，毫不畏惧的与她对视。
看表情，似乎他认定自己的分析，拆穿了司湉湉和魏远卿的真实目的，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就你？”司湉湉嗤之以鼻，“就你这小体格，不挨饿都跑不过我家狗，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你上战场能做什么？”
“你！”少年立刻涨红了脸，“我读书习文，哪是那些无脑莽夫！”
“哟哟哟，就你还习文呢？”司湉湉司湉湉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没有你口中的无脑莽夫，你现在应该在回鹘人的帐篷里，跳科目三呢！”
少年听不懂什么叫科目三，但他听得懂司湉湉说他谄媚回鹘人。
当即气得拼着被狮鹫扇死，也要跟面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侮辱他读书人气节的少女，拼上个你死我活。
“二蛋——”一个年老的妇女突然凄厉的喊了一声。
从人群里挤出来，死死拉住少年的胳膊，“你饿糊涂了吗？不许胡说八道！”
老妇女一脸惧意，她是没文化不识字，但她不傻。
几十年的艰苦人生经验告诉她，面前这个嘴巴毒辣的少女，肯定身份不简单。
没看见，打从她开口之后，那个王爷将军就老老实实呆在一旁，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吗？
搞不好……
“娘您别拉我，我今天豁出性命也要问个清楚，他们既然看不上咱们老弱病残，还巴巴的跑来做什么！”m.xündüxs.ċöm
“我要问问她，没有我们这些百姓，他们吃什么喝什么，还骑在谁的头上作威作福！”
“啧啧啧！”司湉湉撇这嘴，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屑，“就你？”
“还不够让我作威作福，赶紧上一边拉去吧！”
言语奚落不算，又被司湉湉推了一把，二蛋感觉热血上涌，一骨碌爬起来就要冲上去动手。
“你敢？！”
魏远卿脸色一沉，这小犊子还敢动手？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二蛋的娘，那个中年妇女一见到魏远卿要要发火，赶忙跪下求饶。
“娘莫要求他，现在是他们要求着我们，帮他们去打仗！”二蛋拉着他娘站起来。
但他娘说什么也不肯起来，连连磕头。
“要闹滚一边闹去，没功夫跟你扯。”司湉湉不耐烦的瞅着二蛋。
她是来给自己的东岢山清理闲杂人等，哪有闲心跟他们磨嘴皮子？
“所有人听着，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继续在山里当野人，第二返回永兴府，找工作！”
“找工作？”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啊，能掏厕所的就去掏厕所，比如他就很合适掏厕所，读书人也许能掏得更干净。”司湉湉一指被他娘死死捂着嘴的二蛋。
“而你们呢，能盖房的就去盖房，能给战马打铁蹄的就去干，我哪知道你们都擅长什么？”
“哈哈！无知女子！”二蛋掰开他娘的手，满脸嘲讽，“真当我们是无知小民吗？”
“现在整个西北民不聊生，贾兴海不断作乱，包括魏将军可能不日即将起兵，哪来的工作给我们做？”
二蛋的话，是民众都知道的事实。
“没有机会就要创造机会，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司湉湉翻了个白眼。
叫什么二蛋，改名叫咬着粑粑蹶子，给个麻花都不换的傻蛋算了。
没耐心跟他墨迹，一翻身上了秃儿的后背。
“咱俩打个赌，三天之内，我能让永兴府所有人吃饱饭，到时候工作要多少有多少。”
“如果我做到了，你必须在永兴府，掏上三年的粪！”
二蛋梗着脖子，不顾母亲阻拦，恶狠狠的说道：“你若是做不到呢？”
“做不到，你们就当落叶归根，死在永兴府呗，还能咋滴？”司湉湉一脸懵逼。
这小兔崽子咋还得寸进尺呢？
要不是念着自己的山头，不想埋那么多死鬼，她才懒得跑这么一趟呢。
一句话，差点将二蛋气了个倒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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