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数十年，头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无力感。
“小雅！”
应铁女脸色剧变。
她本能的祭出法剑，就想要冲上去。
但崔蕨朝这边淡淡的看了一眼，表情戏谑，勾了勾手指：“呦，急了？急了就过来呀！”
轻佻的语气宛如一盆冷水，让应铁女怒火当场浇灭，她面如死灰，呆立在原地。
直觉告诉她，如果自己冲过去，一定会死的！
她不怕死，她怕的是这种无谓的送命。
“娘亲，你们快走！”
应诗雅脸颊被深深踩入地面，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气息越来越微弱。
她真的很不甘心！
眼看就要闯过仙门，去追寻无上仙缘，未来有着大好前程，转眼就被人如死狗般踩在脚下，将落得身陨下场。
这……就是修仙界的残酷。
“升仙大会的凭证，可不是你这种蝼蚁配拥有的！”
崔蕨抓住少女的右臂，将其硬生生扳成瘆人的弧度，她欣赏着那枚金色火焰标志，眼眸里满是迷醉。
这是应诗雅花费十年时间，才攒下来的成果。
拥有了它，就拥有了通过仙门的资格。
“现在，它是本王的了！”
崔蕨陡然发力。
应诗雅的右臂齐根出现撕裂，鲜血喷涌而出，凄厉的惨叫声令人动容。
“小雅！”
应铁女眼眸血红，握剑的手疯狂颤抖，始终没有挥出那一剑的勇气。
这时，一道娇小的身影却猛地窜了出去。
“畜生，放开我妹妹！”
应诗盈紧咬玉牙，她强忍住恐惧扑到了崔蕨面前，双脚发力，对着女人胸脯蹬过去。
崔蕨不闪不避，戏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蝼蚁，少女拼尽全力的一脚无法令她身躯颤动分毫，恐怖的反震之力，反倒是震断了自己双腿。
“有意思，有意思，连筑基都能不是蝼蚁，竟然敢对着本王出手，真不知道是该夸你勇气可嘉呢，还是骂你声蠢货！”
应诗盈没有被她的杀意吓到，折断的双腿令她无法动弹，但她依旧努力昂起脑袋，俏脸凶狠：“畜生，你放开我妹妹，有什么手段冲我来便是了。”
“姐，姐姐！”
应诗雅表情呆呆的，一时间甚至忘记了痛苦。
在她的记忆中，自己的姐姐从小就是废材，修行实力都远远不如自己，胆小怯懦，畏手畏脚。
但就是这样的姐姐，却在今日敢冲上来救自己。
这笨蛋！
她难道不知道……会死的么？
“为什么？”
她品尝着嘴角苦涩的鲜血味道。
她想不明白，这么些年来，自己从来没有拿正眼看过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平日里没少欺辱她，两人甚至都没有过几次像样的姐妹交谈。
“什么为什么？”
应诗盈先是一问，随即反应过来，眼角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因为……因为我是你的姐姐呀，保护妹妹，不是姐姐应该做的事情嘛！”
“只是……”
她有些泄气，看着自己断掉的双腿，美眸里涌动着泪花：“只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没什么用，都怪我，都怪我是个废物！”
“姐姐……”
应诗雅嘴巴微张，大口的血泡吐了出来。
崔蕨笑容愈发邪恶：“啧啧啧，真是姐妹情深呢，今日正好送你们一起上路。”
她撕扯掉应诗雅的右臂，将那枚火焰标志夺取下来，化掌为爪，对着应诗盈的头颅刺下去：“一个筑基都不是蝼蚁，能死在本王手下，足以自傲了！”
“姐姐！”
应诗雅睚眦欲裂。
感受到死亡的劲风，应诗盈反而坦然的闭上了美眸。
这么多年背负着废柴骂名，遭受了不知道多少的讥讽与屈辱，或许死亡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
足足三息之后。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疑惑的睁开眼，只见一道瘦弱苍老的身躯挡在了自己面前。
他佝偻着腰肢，右臂残缺，好似随时都可能行将就木，却只用左手的两根手指，就止住了那倾天一爪。
“你！”
崔蕨脸色微变。
恐怖的血红色气息席卷云霄。
女人强大的气息如同滔滔海浪，想要将苏泉的身影淹没摧垮，但那垂暮苍苍的身体就像是一块礁石，巍然不动。
“你，你是谁？”
崔蕨心脏狂颤。
在眼前这位头发花白，满脸褶皱的残臂老翁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与恐惧。
她想要反抗，却骇然发现自己的神宫道果已经被强行镇压。
“老苏头……”
应诗盈美眸呆呆的，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天穹上观战的修士已然炸开了锅。
“这个老头是谁啊？”
“两只手指就镇压了血屠魔女？该不会是哪位隐世仙人吧？”
“他身上穿着日月剑庄的法袍，没听说过剑庄里还有这样一尊猛人啊！”
“太假了吧，学徒魔女是不是个样子货啊？”
“……”
万千目光都汇聚到两人身上。
崔蕨脸色惨白，全无之前横行无忌的嚣张模样。
她做梦也不敢想象，竟然有人能在同境界轻易镇压自己。
要知道自己可是一方位面的绝代天娇啊，可越阶而战的逆天存在。
就在这时，苏泉嘴角一咧，他浑浊的眼眸中透漏出一种轻松写意。
“大小姐！”
“啊？”
“你那天不是问我什么时候能成为世间第一么？”
话音落下，苏泉猛然收敛笑意，他眼眸冷酷，深邃如一汪冰潭，惊世气息横镇古今，整座浮空仙岛，乃至整个浮屠古界都在战栗。
崔蕨眸露绝望，嘴巴大张，如同消散的风沙，被一点一点被堙灭，神魂都没能逃出来。
身死道消，魂魄俱灭。
一息而已！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苏泉拔身而起，朝着仙门迈入，在七彩神辉的照耀下，他那从来都是佝偻的身躯逐渐变得挺直。
苍老的笑声回荡在应诗盈耳边。
“就在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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