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孤儿院内无数实验体强行脱离控制,火光四起,不断有能源炮轰炸和惨叫声响起。张开虫翼的实验体好似从地狱中爬出索命的幽灵,扑向曾经的施害者。
那些没有移植过虫翼的实验员根本来不及拿起武器,就被冰冷的虫翼割破咽喉,血光四溅,一簇簇血花溅到墙面上。
“结束了。”寻药鼠坐在隐蔽的藏身之所,这是一个嵌在运输通道内部的秘密基地,入口极小,只有寻药鼠这样的体型才能挤进去,以及
没有长大的幼崽们。
那些幼崽们被注射了安眠药剂,睡颜恬静安详,不受外界的干扰。寻药鼠就像把守在粮仓的门卫,身后是一大堆幼崽。
外界的哀嚎和轰炸声在运输通道都变得飘渺模糊,他点开光脑,最后一次检查自己这么多年研究所得到的珍贵数据,才有些疲惫地合上眼。
脖子上挂着的光脑的通讯声响起,竹叶青的阴冷声音传来“所有的实验体包括20号在内都失控了,蝎那个蠢货背叛组织启动了自毁程序,你现在带着资料赶紧出来,清道夫的人很快就会赶过来接你”
寻药鼠挂断了通讯,将竹叶青的账号拖入黑名单。另外一道通讯打了进来“毛正雍先生,我是a79歼星队的尉寒中,歼星号检测到清道夫忽然加速前进,预计三星时内将会到达十七星”
“尉队长。”寻药鼠不急不缓地打断了对面的话,他说“情况有变,星海孤儿院的实验体因为未知原因集体失控,我得知星海孤儿院安装的自毁程序已经启动,请您执行b方案。”
对面的人为这突然的变故震惊了一瞬,但是很快冷静下来,交流几句后挂掉通讯。
静谧的星空中,有两座巨型星舰隔着漫长的距离,一前一后穿梭星海。
又是一道通讯声响起,“你在哪”20号冷冰冰到不近人情的询问却让寻药鼠露出了今夜第一个笑,“我还以为你也失控了。我自有办法在大爆炸前离开这里,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当对面人毫不拖泥带水地挂断通讯时,寻药鼠笑着摇了摇头,他捧着光脑坐在洞穴里,望着运输通道漆黑的表面浮出出红光闪烁的线条。
就像燃尽污垢的火焰。
莫名的熟悉感浮现在心头,好似他曾经也看过这熊熊燃烧的烈火。也许他在梦里见过这样的画面吧,多少年了,他呆在这里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
何如歌在大白虎的怀里闭着眼,空气中的血腥味粘稠到化不开,也许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人间炼狱,十八层地狱不过如此,而席归璨在努力带着他从地狱飞向人间。
“归璨,我刚刚听到寻药鼠说大爆炸,什么是大爆炸”耳边的哀嚎声呼救声连绵不绝,何如歌必须要提高音量。
“很久星海孤儿院安装的自毁程序就能成功启动,把这里的一切都炸得一干二净。”
炸了
何如歌的心一紧,瞬间就想到了寒冰计划的幼崽们,“那么那些幼崽要怎么办他们能在爆炸前跑出去吗”
“不用担心,毛正雍会带他们走的。”
席归璨变成了人形,他从空间纽扣中取出转轮缓式等离子手炮,单手搂住何如歌的腰,对何如歌低声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洗脑室的大门,那扇门是紧闭的,然后被席归璨一脚轰然踹开。
“我走之前要先彻底毁了这个机器。”席归璨很单纯地陈述一个事实,冷淡自持的声音仿佛在讲述某种亘古不变的真理,然而当看向何如歌时,冷得能掉冰渣的声音忽然变暖“你想不想冲它开一枪”
何如歌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就是心动,因为席归璨现在手上握着的转轮式炮管造型太过酷炫,再加上那台洗脑机器又太过讨厌,他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双手被席归璨的手覆住,青年微微俯身,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耐心地矫正好何如歌握住等离子手炮的姿势,“对准这个大靶子,很好。”
薄唇凑到何如歌的耳垂边,轻声吐字道“发射。”
耳垂好似有酥麻的电流窜过,何如歌的手险些握不住等离子手炮,也许无心撩人才是最具诱惑的,没有太多的矫饰,星际时代的军装男神,这才是“席归璨”这个形象最初吸引到他的地方。
黝黑的炮口射出耀眼的光束,一切都好像变得很慢,在席归璨气息的环绕下,他忽然想起当初去作者论坛求助时看到的一句话,好像是“晋江有直男吗”。如果他现在可以登录论坛的话,那么他一定要反驳那位层主,不是直与不直的问题
是对象的问题。
席归璨这么可爱的人,值得被任何人喜爱。
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弯的,可席归璨是一个例外。
光束倾泻而出,化为电网笼罩住洗脑机器,灰随着电流的波动,白色的烟雾在机器表面冒出,暗红色的花火若隐若现。卂渎妏敩
“这个时候还不专心”青年惩罚意味地轻轻咬了何如歌的耳垂一口,双手再次一颤,不过发射位置因为有席归璨的固定,所以何如歌要做的就是单纯的按住发射按键,biubiubiu进行傻瓜式操作。
当何如歌打到第四发后,机器在报废的边缘试探,席归璨收回了等离子手炮,当着何如歌的面表演了一个“徒手拆高达”,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好似从前就这样拆过。
拆到最后,席归璨变成了兽型,一个大屁股坐在满地报废的碎片上,面无表情地对这些零件进行粉身碎骨式销毁,接着用伸出爪子疯狂乱踩。
原本被撩得脸红的何如歌看到这一幕,从少男怀春的表情慢慢变成了老父亲的担忧。
屁股痛不痛爪爪痛不痛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当席归璨看向何如歌时,就看到了对方温柔又担忧的注视,沐浴在这样温暖的目光下,他好像又变成了弱小的20号。
他曾经最讨厌这样弱小的感觉,可是在这一刻,席归璨发现自己不讨厌了。
因为当他再次回忆起20号那段经历时,先想起的是何如歌,是19号,是黄金蟒
这种感觉很好。
席归璨抱住何如歌,巨大的虫翼张开,他下达了所有实验体一起逃离星海孤儿院的命令。然而当初的他并没有下这个命令,因为那个时候操控着他身体的是体内的怪物,满脑子里只装着杀戮和复仇,所有无辜者的生死都与他无关。
其实现在的他也不想管这些实验体。他可能确实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他愿意救19号和黄金蟒,至于别的实验体的生死在他心里却没有多少分量。轻飘飘的,和一根羽毛一样。
特别是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游戏,所有的实验体已经死去,在十七年前就已经死了。所以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改变的东西也只是这个游戏。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但是这些人“活着”可以让何如歌开心,这也是一个很明显的事实。
他希望何如歌可以天天开心。
自毁程序彻底启动,在剧烈的震荡中,整座星海孤儿院都摇晃了起来,实验体们感受到了天塌地陷的恐惧与囚笼终于破裂的狂喜。
他们发疯似得追随着那双银白色翅膀,从运输通道向上飞,原本幽深漆黑的通道表面此刻却布满了亮红色线条,犹如岩浆缓缓流动,像是地狱通向天堂的唯一通道。
有一些实验体被能源炮击中,炸到血肉模糊,可是更多的实验体却如同飞蛾扑火般飞向高处。
席归璨抱着何如歌,将对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手掌覆在何如歌脖颈上,他能感受到掌下的肌肤是多么柔软,柔软无害,没有丝毫杀伤力和自保能力,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份柔软弥足珍贵又脆弱异常,是需要竭尽全力去呵护的存在。他不能让任何东西伤害、玷污到怀中人。
巨大的虫翼好似死神的双翼,在黑暗中优雅扇动,席归璨抱着何如歌飞出了这座巨大的、埋葬了无数尸体的囚笼,
他已经彻底厌倦了这个地方,所以都毁灭吧,把所有都葬身在火光之中。当飞出囚笼的那一刻,灼热的空气都变成夜间凉凉的气体涌入五脏六腑,席归璨仰起头望向天空悬挂的血月。
十七年前的晚上也是这样的血月,因为是怪物主导身体,那段记忆多出了一些疯狂的臆想,记忆中的天是黑红的,月亮弯弯的钩上滴滴答答落下粘稠的鲜血。那时他身上全是血,双眸血红,嘴里发出竭斯底里的虎啸,完全不像一个人,而像没有理智只知杀戮的怪物。
也难怪联邦最初总是将他当初“武器”、“实验体”、“20号”、“怪物”看待。
席归璨轻轻掀动翅膀,他听到轰隆隆的爆炸声从身后响起。这一刹那,好像有一种无形的禁锢被他挣脱开来。
可是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席归璨望着姗姗来迟的清道夫号星舰,蓝眸冷到好似结冰,然而浮现出来的暗红色竖瞳却像冰下涌动的火,他慢慢地、慢慢地攒出一个冰冷的笑。
秃鹫。
臭名昭著的星盗首领,星海孤儿院的幕后黑手,他很愿意在游戏再次杀死这个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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