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又被即墨江年攻城掠地,生涩而饥渴地深吻,被他侵袭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喘不过气,虚软无力。
即墨江年好似一头雄豹,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他一只手按紧她的头,一只手合捏紧她乱打的双手,让她无力抗衡。
他的唇舌灼热而放肆,便是她下力痛咬,他也浑不觉疼,直到她不忍再咬。
于两难的煎熬里、无能为力的心酸里,她放弃了挣扎,唯有嘤嘤低泣。
她脑中频频闪出崔康时……
想起崔康时怀抱珍娘,站于清冷的夜色长街,双双红着眼,噙着泪朝她望来的模样。
想起崔康时说一待签下婚书,他不另娶,她不二嫁;说,愿她往后能发现他的好,分一二真心与他。
想起崔康时半个时辰前才说,愿她哭过今日,往后的日子里唯有笑。
可就算想了崔康时那么多,但她又想起与即墨江年往上京的一路的经历,她涉危于生死边缘,他精疲力尽也未放弃……
想起即墨江年背着她跋涉一月,向人乞食求药的情形;又想起她在他离开后,日日期盼他的心情。
还有刚才看到的,他浑身触目惊心的伤痕,想着他在边关究竟经历多少凶险,遇到了多少磨难……
她一面担心崔康时。担心他被人打晕,有性命之忧,却又被即墨江年吻得浑身颤抖,全身燥热,神智迷乱,羞愧满心。
直到最后她什么也想不起,被即墨江年激吻至半昏半迷,耳边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还有他偶尔缓气时的呢喃……
“宋卿月……我喜欢你!”
即墨江年也不是不紧张,他两只手都哆嗦得不成样子。
他双颊酡红若醉,眼眸迷离,连带嘴唇都红若丹霞。红晕漫染,从耳根红透至颈子。
心“通通”急跳,似乎都快要炸开,全身灼热似沉睡千万年的火山,一朝醒来,恨不得喷薄而出,险些不能自控。
偶尔的换气间隙,他醉看宋卿月……
见她长睫颤抖,唇瓣颤抖,同他一样浑身都在哆嗦,一副不胜搓磨的娇弱模样,诱得他无以自拔。
他也想停下,可却万分难舍。
这女人娇小得像只兔子,偏性子暴躁得像只母老虎,连打带咬的,好不容易能安静绵软得像一朵云,他一刻也不想错过。
直到他感觉再也无法自控,猛地离开她的唇,将头埋于她的肩窝,阖着双目,大口喘气,强力压下体内横冲直撞的念头。
屋内陷入死寂,唯有他渐渐轻缓下来的呼吸声,和耳际宋卿月尚未平息的哽咽声。
羞愧与理智此时才漫上即墨江年心头。
他不敢说一句话,不敢看宋卿月一眼,却依旧将她搂得紧紧,不愿放手。
良久后,宋卿月的杏眸里才恢复了清明,她哽咽着幽幽一叹:“为何就不问问我的意愿?非要置我于这般两难境地?”
即墨江年喉头艰涩几动,默一默才涩然道:“我……不敢问!你也不要说,我不想听!”
临走前那些煎熬的日子,他不敢向宋卿月太过表露心意,更怕宋卿月在他身上陷得太深。
若她陷得太深,他一朝埋尸黄沙,依她执拗的性子,往后的日子如何能安?
所以,他才欲她得觅良人,能平平淡淡,幸福地过完一生。
宋先生是个好人,生得清秀,心细又心善,对宋卿月知根知底,毫不在意她的往事,算得一位良配。
而今他带着对宋卿月的万般思念归来,于他心里,纵使宋先生也不行,更何论那个什么博陵崔氏长公子。
尤其让他担心的是,那位崔公子质容上佳,身上有着优越家境滋润出来的雍容与温和,有着不逊于他、也不同于他的冠玉之颜。
而他身为皇子却久居边关,仅有的,是眠雪卧沙、捉鼠逮兔,可茹毛饮血的粗鄙;仅有枭首如砍瓜切菜的凶残,全身溅满鲜血的戾气。
他甚至不想问宋卿月,她是如何与那位,让他嫉妒的男子牵扯上关系,又如何定下的嫁娶。
只要他不问,心便不会痛。
只要他不问,只要宋卿月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与他重新开始,他便能将此事就此揭过,只当从未发生。
于宋卿月无语沉默间,他甚至脱口而出,怨嗔:“为何就不能再多等等我?”
若宋卿月能再多等一个月,不,再多等他一天,他也不至于将事态闹到这种地步。
宋卿月本沉浸于两难的无奈中,闻听他话,暴怒又起。
将他的头从自己肩头一把推开,瞪圆杏眸道:“你何曾说过让我等你回来?柳无恙,不,无上尊贵的靖西王,我欠你的?”
即墨江年神色一艰,难堪地将她强硬的头大力按至自己肩膀上——他无颜以对!
宋卿月通红的杏眸里又噙满了泪,于他肩头幽幽一叹:“……我等不到你!”
她等不到他!若当真死心等他归来,她会于腊月初十就被斩首,六日之前已是坟头一座。
于狱中那一月,她过得分外煎熬……
她不是喜欢攀龙附凤之人,只求两情相悦,从未奢求过荣华富贵,否则,当初也不会嫁与一贫如洗的晏元良。
但在狱中,她无比期盼那位卫女公子,渴望卫女公子能从陇西回来,能发发善心,出手再救她与宋玉书一次。
她甚至无数次幻想,这位已知身份的靖王能如天神降临,将她与宋玉书从狱中解救出来。
她不是怕死,她只是怕死了以后,晏元良会逍遥快活地过完一世。
她不想晏元良如意!她想要晏元良死得凄惨,想要晏元良跪在她脚下,跪在她爹娘的坟头上叩首认罪。
可她没盼来卫女公子,亦没盼回眼前这位靖西王,倒是等来了崔康时。
崔康时出现在她眼前,双手合抱了她血淋淋、冰冷冷的双手,轻搓慢暖,还给她带来去活的希望。
崔康时还说要替她报仇……
若说有神灵,崔康时便是庇佑她的神灵,即便没动心,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安能不感动?
可这位眼前的靖西安,竟然怪她没等他?他何时变得如此不讲理,甚至连她艰难的经历都不愿意一问?
“宋卿月,给我些时日,事情得一件一件办,待我进宫处理了紧要的事……”即墨江年艰难道,“你与那位崔某人之事,我回来再处置!”
闻听,宋卿月气笑了,想要挣扎,却被他搂着紧紧。
无奈之下,她将他头上的发束一把扯住,大力向后一扯。
随之,她近近迫近他的脸,杏眸瞪得浑圆问:“你来处置?即墨江年,你怎可如此随心所欲地拆散别人姻缘?你怎可将别人的婚姻大事当作儿戏?”
即墨江年脸上霎时青红变幻。
除了打脸,她竟然多了一个技巧,那便是扯他头发……
他反手将她扯着自己发束的小手,一根根掰下手指,拖至自己脸上按紧,泪目祈求:“求你……别说了宋卿月……我爱你!”
宋卿月本满心怒火,但看他泪流满面祈求的样子,她鼻子一酸,一瘪嘴哭着道:“我前世这是造了什么冤,惹了什么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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